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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私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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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沉的尾指抵在宁远颈动脉处，医用胶布裹着留置针的针孔像粒朱砂痣。监护仪蓝光映在他瘦削的侧脸，将那道从眉骨蜿蜒至下颌的旧疤照得森冷，仿佛冰原上裂开的罅隙。
"展览请柬..."季沉从病号服口袋摸出染血的烫金卡片，钴蓝色极光图案被血渍晕染成暗紫色，"我纹在肋骨上了。"他扯开衣襟，苍白的皮肤上蜿蜒着未愈合的刺青针脚，极光线条里藏着"N.Y"的缩写字母
宁远指尖发颤，七年分离的重量压得他几乎跪倒在地。消毒水味里混进松节油的气息，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季沉总爱把颜料涂在锁骨——那时他笑称这是"艺术家的勋章"，如今才知是遮住院友施暴的牙印。
"当年那七百封信..."季沉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宁远手背，"被林妍烧了...在精神病院焚烧炉..."他扯过氧气管喘息，"她说...烧完的灰能治我的癔症..."
窗外急救车鸣笛撕裂夜幕，林妍举着摄像机撞开病房门，蓝宝石手链缠着偷拍的病历档案："看看这位天才画家多可怜！"镜头对准季沉渗血的刺青，"靠自残才能证明爱情..."
宁远夺过摄像机砸向墙壁，液晶屏炸裂的瞬间，季沉咬破他下唇，血腥味混着泪水在唇齿间蔓延。七百张素描纸被夜风卷起，2018年3月20日的病历记录飘落林妍脚边——"患者吞服颜料管企图自杀，声称蓝色是爱人眼睛的颜色" 。
季明城的怒吼被警笛声淹没，宁远将季沉的诊断书叠成纸飞机掷向夜空："这些病历和七百张素描..."纸飞机掠过ICU蓝光，在雪地上投出晃动的极光影，"就是明天的头条——《病理极光：疯子的情书》..."
季沉突然低笑出声，指尖蘸血在宁远掌心画漩涡："小远...极光出现那晚..."他瞳孔泛起躁期特有的鎏金色，"我们私奔吧..."
季沉的尾指勾住宁远衬衫第三颗纽扣，医用胶布下的留置针在锁骨投下淡青色阴影。监护仪蓝光漫过满地狼藉的诊断书，七百张病历悬浮在中央空调气流中，拼成北极星缺失的图谱。
"私奔该有信物..."季沉扯开病号服，未愈合的极光刺青在肋骨处渗着钴蓝，指尖蘸取透析液在宁远喉结画星轨，"你十九岁弄丢的校徽..."他忽然剧烈咳嗽，血沫在对方白衬衫绽开暗红玫瑰，"我把它熔成了纹身针。"
季明城的皮鞋碾碎走廊寂静，股权冻结令拍在抢救台时震落一管碳酸锂。宁远忽然扯断心电监护导线，三百支安定药瓶在暴力中迸裂成水晶帘。他踩着玻璃渣抱起季沉，透析管缠绕两人手腕如同镣铐："直播间的各位..."染血手机对准季沉锁骨处2017年的电击伤疤痕，"现在竞拍《灼痕》系列首展门票，每张附赠季先生撕毁的监护协议。"
林妍的蓝宝石手链就在这时缠上防菌帘。她举着季沉少年时期被迫服药的录像，镜头里苍白的指尖正颤抖着撕毁画作："天才？不过是..."话音未落，季沉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直播镜头，在液晶屏画出扭曲的"N.Y"："感谢林小姐..."他瞳孔泛起躁期鎏金色，"提供《病理极光》最佳展品——迫害者的眼泪。"
暴雪在凌晨两点吞没城市。季沉挣脱约束带冲进美术馆中庭，冻僵的手指蘸取融雪在《极光刺青》装置旁作画。宁远举着除颤器追来时，看见他正将锂盐药片嵌入冰雕新娘的捧花，冰晶折射着七百张病历上的日期，在雪地投下银河般的光斑。
"收下..."季沉将冰雕婚戒按进宁远掌心，冻伤的手指在内壁刻心电图波纹，"这是能杀死双相障碍的武器..."他忽然轻笑，血珠顺着冰雕玫瑰纹路蔓延，"只要你的心跳声比我先停。"
季明城的直升机螺旋桨掀起病历风暴，七百张诊断书如同灰鸽扑向装置艺术区。季沉在飓风中张开双臂，病号服灌满北风如将折的白帆："告诉他们..."他坠入丙烯颜料池的刹那，肋骨处的"N.Y"刺青正在融化，"疯子的殉情，都是先画好遗照再..."
宁远纵身跃入粘稠的钴蓝色，急救车鸣笛与拍卖落锤声同时撕裂雪幕。他们在颜料池深处接吻，季沉的透析管缠上宁远颈间红绳，七百粒药片在头顶悬浮成破碎星环。监护仪最后一道波纹化作雪地上的车辙，通往十七岁初遇的画室——那里有未完成的冰雕，正无声无息地消融成春天的形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