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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血浓于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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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风比京城凛冽十倍。
云韵裹紧狐裘，仍觉得刺骨的寒意透过衣物钻入骨髓。马车已经连续行驶了七天，他的腿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林月的药很有效，但毕竟伤势未愈，长途颠簸难免影响恢复。
"大人，前面就是黑水镇了。"沈夜骑马靠近车窗，压低声音道，"探子回报，黑水堡就在镇外五里的山上。"
云韵掀开车帘。暮色中，远处山峦起伏，一座灰黑色的城堡矗立在最高的山头上，宛如蹲伏的巨兽。
"周毅在那里？"
沈夜点头："北境都督府就设在堡内。据内线消息，云墨大人被关在地牢里。"
云韵握紧拳头。兄长被囚禁在如此偏远的地方，难怪之前一直找不到。
"按计划行事。"云韵沉声道，"先找地方安顿，入夜再行动。"
车队没有进入黑水镇，而是绕到镇外一处隐蔽的山林中扎营。这里距离黑水堡只有三里，是绝佳的观察点。
营帐刚搭好，林月就钻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喝药！"
云韵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药很苦，但他早已习惯。林月又取出几根银针，开始为他针灸。
"腿伤又发作了？"她敏锐地问。
云韵点头："无妨，不影响行动。"
林月哼了一声："逞强！要不是我的药，你现在还躺在宫里呢。"她手上动作不停，银针精准地刺入穴位，"今晚我去。"
"不行！"云韵断然拒绝，"太危险。"
"我懂医术，能判断云墨大人的伤势。"林月坚持道，"而且我是女子，更容易伪装混进去。"
云韵还要反对，沈夜掀开帐帘进来："大人，暗卫到了。"
两名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夜身后。他们向云韵行礼，为首者道："奉陛下之命，听候云大人差遣。"
云韵眼前一亮。这两人是简季安的贴身暗卫，武艺高强，擅长潜行。
"黑水堡的情况摸清了吗？"
暗卫取出一张草图："地牢在这里，有三道关卡。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子时人最少。"
云韵仔细研究地图，很快制定出计划：由两名暗卫和沈夜潜入救人；林月在堡外接应；他自己则带一队人马埋伏在必经之路，以防不测。
"不行！"沈夜和暗卫同时反对，"大人伤势未愈，应该在营地等候。"
云韵摇头："我必须亲自去。"他看向众人，眼神坚定，"那是我兄长。"
众人知道劝不动，只好同意。林月又取出一粒红色药丸："这是'燃血丹'，能让你短时间内恢复全盛状态。但药效过后会加倍虚弱，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
云韵收下药丸，郑重道谢。
夜幕降临，众人分头行动。云韵带着十名精锐骑兵，埋伏在黑水堡通往官道的小路上。夜风吹拂，带着北境特有的干燥与寒冷。云韵紧盯着远处的城堡，心跳如鼓。
一个时辰过去了，城堡方向毫无动静。
"会不会出事了？"身旁的亲兵小声问。
云韵摇头："再等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城堡方向突然传来号角声，接着是嘈杂的人声和火把的光亮。
"被发现了！"云韵猛地站起，"准备接应！"
他翻身上马，带着亲兵向城堡方向疾驰。刚跑出一里地，就看到前方树林中有几个人影快速移动。
"是沈夜！"亲兵喊道。
云韵策马上前，只见沈夜背着一个人，两名暗卫一前一后护卫，林月跟在后面。他们身后不远处，数十名追兵举着火把紧追不舍。
"上马！"云韵命令道。
沈夜将背上的人交给云韵："云大人伤得很重..."
云韵接过兄长，心头猛地一颤。云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满脸血污，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如游丝。他穿着破烂的单衣，裸露的皮肤上满是鞭痕和烙铁的印记。
"兄长..."云韵声音哽咽。
云墨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涣散："阿...韵？"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是梦吗..."
"不是梦，我来救你了。"云韵将兄长紧紧抱在怀中，翻身上马，"走！"
众人迅速撤离。追兵越来越近，箭矢不断从耳边呼啸而过。一名亲兵中箭落马，惨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分头行动！"云韵当机立断，"沈夜带一半人引开追兵，其他人跟我走！"
沈夜领命，带着五名骑兵转向东边，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动静。追兵果然中计，大部分人都追着他们去了。云韵则带着剩余的人马和兄长，悄悄折向西北方向。
黎明时分，他们终于甩掉追兵，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这是暗卫事先准备的藏身之处，里面有简单的补给。
云韵小心翼翼地将兄长放在铺好的干草上。林月立刻上前检查伤势，脸色越来越凝重。
"多处骨折，内脏出血，还有严重的风寒..."她低声道，"需要立刻治疗。"
云韵握紧兄长的手："能救吗？"
林月没有直接回答："我会尽力。"
她取出银针和药物，开始为云墨施救。云韵在一旁协助，看着林月娴熟地接骨、敷药、施针。经过一个时辰的紧急救治，云墨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
"暂时脱离危险。"林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但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
云韵松了口气，向林月深深一揖："多谢。"
林月摆摆手："我去熬药，你陪他说说话。如果能醒过来，对恢复有帮助。"
云韵守在兄长身边，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血污。记忆中英俊潇洒的兄长，如今形销骨立，不成人形。简季平的人对他用了多少酷刑？他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阿...韵..."云墨突然微弱地唤道。
云韵连忙俯身："兄长，我在这里。"
云墨缓缓睁开眼睛，这次目光清明了许多："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云韵轻声道，"我们安全了，很快就能回家。"
云墨艰难地摇头："周毅...不会放过我们...他逼我...诬陷云家通敌...我不肯..."
云韵眼眶发热："我知道，兄长绝不会背叛家族。"
"云家男儿...宁死不屈..."云墨虚弱地笑了，"父亲...母亲还好吗？"
"都好，都在等你回去。"云韵握住兄长的手，"陛下已经为云家平反，追封父亲为忠勇侯。"
云墨眼中闪过惊讶："陛下...他...还好吗？"
云韵点头："陛下很好，是他派我们来救你的。"
云墨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云韵连忙扶起他，轻拍后背。
"别急，慢慢来。"
云墨缓过气来，从怀中艰难地掏出一样东西："这个...我一直藏着...周毅没发现..."
那是一块残缺的玉佩，只有半朵棠梨花，但玉质和纹路与云韵的那块如出一辙。
云韵震惊地取出自己的玉佩，两块残玉竟严丝合缝地拼在了一起！更神奇的是，当两块玉合二为一时，内侧的纹路在火光下显现出一幅完整的地图。
"这是..."
"父亲...临终前给我的..."云墨气息微弱地说，"说关系到...你的身世..."
云韵心头巨震。他的身世？他不是云家亲生的吗？
正想追问，林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药好了，趁热喝。"
云墨服下药后，很快又陷入沉睡。林月检查了他的脉象，稍稍放心："情况稳定些了。等沈夜回来，我们就启程回京。"
云韵心事重重地把玩着合二为一的玉佩。他的身世有什么秘密？为何这块玉与简季安送他的如此相似？还有内侧的地图，究竟指向何处？
傍晚时分，沈夜带着三名伤痕累累的骑兵回来了。他们成功甩掉了追兵，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两名骑兵牺牲，其他人不同程度负伤。
"周毅派出了大量人手搜山。"沈夜喝了口水，急切地说，"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云韵点头："收拾东西，连夜出发。"
众人简单休整后，趁着夜色继续向南方行进。云墨被安置在特制的担架上，由两匹马轮流驮运。林月全程陪护，随时观察他的状况。
云韵则与沈夜在前方探路。北境地形复杂，加上追兵围堵，他们不得不绕远路，行进速度大减。
第三天中午，他们在一处山谷休整时，负责警戒的暗卫突然发出警报："追兵来了！至少两百骑兵！"
云韵立刻命令众人隐蔽，自己则爬上一块巨石观察。远处尘土飞扬，一队黑甲骑兵正向这边疾驰而来，为首的正是北境都督周毅！
"来不及撤了。"云韵沉声道，"准备战斗。"
他们只有不到二十人，还大半带伤，正面交锋毫无胜算。云韵迅速观察地形，发现山谷入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崖。
"沈夜，带五个人保护我兄长和林月，继续向南走。"云韵命令道，"其他人跟我留下断后。"
沈夜急了："大人！这太危险了！"
云韵已经拔出佩剑："执行命令！"
沈夜咬牙领命，带着云墨和林月迅速撤离。云韵则带着剩余的人马埋伏在山谷入口两侧的岩石后。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不是硬拼。"云韵低声吩咐，"等他们进入伏击圈，先射马，制造混乱。"
众人点头，各自隐蔽好。云韵藏在一块巨石后，取出林月给的"燃血丹"，犹豫片刻，还是吞了下去。
药丸入腹，立刻化作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疼痛消失了，力量源源不断地涌出，感官也变得异常敏锐。云韵能听到百米外马蹄踏在碎石上的声音，能看清最远处骑兵脸上的表情。
周毅的队伍很快进入山谷。云韵屏住呼吸，等到大半敌军进入伏击圈，才一声令下："放箭！"
十几支箭矢同时射出，精准地命中前排骑兵的战马。马匹嘶鸣着倒地，后面的队伍顿时乱作一团。
"再射！"云韵命令道。
第二轮箭雨落下，又有十几名骑兵落马。周毅大声喝令稳住阵脚，同时派出一队人马上山搜索。
"撤！"云韵见目的已达到，立刻带人后撤。
他们在狭窄的山路上且战且退，利用地形优势不断制造障碍。周毅的人马虽多，却无法展开阵型，一时竟被这区区十几人拖住了脚步。
一个时辰后，"燃血丹"的药效开始消退。云韵感到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右腿旧伤处传来钻心的疼痛。他咬牙坚持，带领众人继续后撤。
"大人！前面有河！"一名亲兵喊道。
云韵抬头，看到一条湍急的河流横在前方。河上没有桥，只有几根倒塌的树干横跨两岸。
"过河！"云韵命令道，"我断后！"
众人依次踩着树干过河。云韵守在最后，射倒了两个追得最近的敌兵。就在他准备过河时，一支暗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正中他的胸口！
"呃！"云韵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箭矢穿透了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大人！"已经过河的亲兵们惊呼。
云韵知道来不及了，追兵已经逼近。他强忍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砍断了树干，断绝了追兵的路。
"走...别管我..."他对河对岸的部下喊道，"保护...我兄长...回京..."
追兵很快将他团团围住。周毅骑在马上，冷笑着走近："云韵，终于抓到你了。"
云韵拄着剑，勉强站立。胸口的箭伤不断流血，视线开始模糊。但他仍昂着头，直视周毅："叛贼...你...不得好死..."
周毅大笑："死到临头还嘴硬！带走！"
两名士兵上前架起云韵。就在此时，云韵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中掏出了简季安给他的金哨，猛地吹响！
尖锐的哨声在山谷中回荡。周毅脸色大变："快阻止他！"
但为时已晚。哨声刚落，四周的山林中突然射出数十支箭矢，精准地命中周毅的士兵。紧接着，数十名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出，为首的正是简季安的暗卫首领！
"保护云大人！"暗卫首领高喊。
一场激战在山谷中展开。云韵被护在中间，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他隐约看到暗卫们杀退了周毅的人马，看到周毅在亲兵保护下仓皇逃窜...
"云大人！坚持住！"暗卫首领扶住摇摇欲坠的云韵。
云韵想说话，却吐出一口鲜血。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那枚合二为一的玉佩，塞到暗卫手中："交给...陛下..."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云韵仿佛看到简季安焦急的面容...
"阿韵！撑住！朕来了！"
是幻觉吗？云韵已无法分辨。他只想告诉简季安，玉佩的秘密，兄长的安全，还有...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
黑暗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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