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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你被救了二分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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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活得很好,简直前所未有之好。”你抽出卡在你锁骨的餐刀扎向周锦行喉咙,但在你刀尖触到他皮肤之前,他就捉住你手腕掼在地上企图拗断。
你又抓过地上的食物和瓷片朝他脸上扔去,你要站起来,你要摸到椅子把它砸在周锦行身上,然而就在你手指碰到椅脚瞬间,周锦行已抢先举起那把沉重的实木椅子朝你发狠砸下。
你的肩胛骨碎了,但你意识仍清醒。
你要爬出这个房间,你要离开这间鬼屋,周锦行看着地上倔强爬向房门的你,他捡起地上的餐刀快走两步追上你,狠戾将刀尖扎进你后颈,刺啦一声你感到后颈一阵温暖的凉意。
你看到喷溅到地上的血,你捂着伤口跪伏在地,周锦行一脚掀翻你,你看着他喘着粗气一脸满足地呼叫医疗。
你露出笑容。
从你体内快速流出的血液让你感觉温暖,像是得到临终解脱的怀抱。
你扬起嘴角:“是你输了周锦行。”
他一脸傲慢而无所谓地再次蹲下,举起那柄在争斗中扭曲变形的餐刀在你眼前晃了晃:“看来你现在还挺清醒,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被扔在垃圾车边那条被人虐待的狗吗?你跟我形容过它脖子上的伤口有多深,你说上面还有蛆弹跳出来,我倒是想知道那些蛆在你还活生生的时候,就从你脖子上长出来要多久。”
他把那柄刀伸进你后颈的伤口切割,皮肉和刀锋厮磨的声音清晰传来。奇怪的是你仍然不怎么感到痛,连周锦行残酷的笑容都在你眼前逐渐淡去。
你希望你可以上天堂,毕竟你这辈子没犯什么让你该下地狱的错。
你倒在血泊中,咧出硬铮的笑容嘲笑这个将你抛弃的世界。
……
醒来时你在一个白色的房间,监测并维持你生命的仪器在你床边运转。
你的身边没有人,没有天使也没有恶魔。你想你可能是在等待投胎。
你反思你没有善良到能够上天堂,你也没有邪恶到值得发配地狱。也许老天也为你的去处感到为难,所以让你再回到人间去多做善事或积累恶行,直到你功德圆满或十恶不赦。
想着想着你觉得很好笑:为什么你就是死不掉?
你摘下氧气面罩,你拔掉身上你能够摘除的仪器和输液管,机器异常的响动吸引来一群应该为此负责的人,你看着那群为你忙碌的人,噢,你的确还在人间。
你挠了挠脖子,你挠到一层厚厚的纱布,你闻到消毒药水掩盖之下的血腥,你看到纱布边缘迅速染红。
“我想喝水。”你对着那群为你忙碌的人说,“我也饿了。”
很快一个人为你送来水和食物,他有一双可爱到足以令你卸下心防的狗狗眼,他的眼圈在看见醒来的你后立即发红。
“喂我。”你颐指气使地欺负他。没有人看到可爱狗狗会不心动想揉一揉狗狗脑袋对吗?
你张嘴含住舀好食物为你递来的勺子。
“很难吃。”你嚼了两口评价道。
你当着他面吐在地上,你看着地上混合你唾液的鸡蛋羹发出蔑笑。
“喂我水。”你看着他拿起一次性水杯不知如何是好,你举起一边包了纱布一边裹了石膏的双手,像嘲讽又像求助地说:“难道你觉得我可以自己举起杯子喝吗?”
他连声说对不起,举起杯子送到你嘴边。你张口咬着透明塑料杯沿仰头,后颈缝合的针线拉扯你,他小心翼翼地抬起杯子喂水。
你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眼珠,清楚看见他喉结跟着你一起吞咽。你眨了一下眼睛示意够了,他心领神会地将那杯还剩一半的水放回托盘。
你盯着那杯透明的水,你命令他:“脱衣服。”
他有些不解又有些错愕地看着你,你伸出湿润的舌头:“我现在可以用这个,我保证会让你高兴。”
你弹了一下舌头发出“哒”一声响。
他仿佛受到羞辱蹭的一声站起来,不小心碰倒水杯后又弯腰笨拙收拾,连声又说对不起。
你大笑起来,手指伸进口中做了一个十分不雅的动作:“难道你想要的不是这个吗?”
你说完他便动作一顿,满脸通红又不可置信地看着你,你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怎么,难道我用嘴还不够吗?”你看见他睁大的狗眼忽然滚落下两颗晶莹的圆泪。
你嘴角抖了一下:“过来,我可以帮你舔掉你的眼泪。”
他真的好像只乖狗狗招手就来。
“自己学会凑近我。”
他又把脑袋凑近你,脸和你贴很近很近。你双手环抱他脖子,你开始一颗一颗舔他不断滚落的眼泪。好咸,今天的盐分摄入超标了。
他不敢抱你却止不住哭了起来,真的好可怜一只小狗啊。
“为什么哭这么厉害呢?”你轻拍他的背,尝试理解他的眼泪:“是因为觉得我可怜吗?”
他眼尾被你嘬吻出一抹红痕,像是给可怜小狗上了更显委屈的妆。他忽然一口咬住你,吻到你气喘。真可惜你的手受伤不能帮他脱衣服。
你试图从吻中夺回主动,但他却没给你这个机会,他无比温柔地含着你唇珠吮抚你舌头。
好吧你投降,你真的投降,你吻着吻着忍不住扭头咯咯笑起来:“我没办法和你继续下去,请你放开我。”
“我不会再放手了。”他捧着你死而复生而他失而复得的脸,深情到令你反胃发呕地看着你:“我不会再轻易放开你了。”
“所以你是看中我,把我从周锦行那里买来我的所有权是吗?你现在哭是鳄鱼的眼泪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是吗?那我告诉你,不必浪费你的眼泪了,你想我从这里得到的,我统统不会给你……”
还没说完你就浑身发抖,你脑中翻滚好几个计划,一是你推开牧白走到窗边跳下去,二是你一头撞死在病床至少仪器的锐角可以扎破你脑袋。但你付诸实现前牧白紧紧抱住了发作的你,可这跟周锦行控制你有什么区别?
你的生命,不过是不由你说了算地从一个人手上交到另一个人手上,你不仅活得不痛快,连去死也身不由己。
在挣扯中你颈伤撕裂,医护人员给你打了镇定,你浑身僵硬像块木头倒在床上。你唯一能够活动的眼珠厉鬼般瞪视牧白,牙齿不住震颤地质问道:“你又发明了什么新玩法是吗?”
他把手指抻进你嘴里担心你咬到舌头,你毫不留情地切咬他,看他手臂汗毛因痛而根根竖起,唾液混着血从你嘴角流出。
你似乎愤怒地啊啊大叫起来,随即又张狂大笑,笑着笑着又翻身作呕,但因为镇定剂的作用你不确定这些动作是否的确由你发出。药物在你体内消灭你过分膨胀饱满的情绪,你看着牧白你喉咙咔咔作响你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识变得离你很遥远,但你仍能微弱地感受牧白。
牧白又开始吻你,一边流泪一边吻你,往你嘴里不住灌喂“我爱你”。
医生又给你推入更多药剂,你两眼翻白浑身汗透,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停止?
……
“你为什么哭呢?”你来到天堂,你看见一个小孩跪在地上哭,他身边有很厚一摞书。
“因为我没能救你。”小孩哭得满脸通红。
“可是我没有需要谁救啊?”你疑惑地看着小孩说。
“可是你很痛,你受了那么多伤,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连自己都痛得好厉害。”鼻涕和眼泪糊了小孩一脸,好看的小孩变得很脏很难看。
“你真善良。”你摸了摸小孩毛茸茸的脑袋,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自己,说:“可是我没有哪里受伤啊,我也没有觉得哪里痛,谢谢你的好心。”
你转身就要走,可是小孩一见你走就哭得好大声,你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小孩,我现在真的很好,你不用担心。”
“可是我好不容易才重新找到你……你真的就要走了吗?”小孩问你,“你走后就会更加自由快乐吗?”
“我想应该是的。”你说。
“你走后你会想念我吗?”小孩又问你。
你只好无奈又宠地看着小孩:“我想应该不会,我不太认识你,不太认识就不太想念。”
“可是你看的百科全书和世界未解之谜我有好多字不认识,你可以读给我听吗?这样我们就会认识了。”他抱起他身边很厚一摞书。
“好吧。”你想了想,你不着急赶时间。你回到男孩身边,眼神落在他怀抱里的厚厚一摞硬壳书,你发现那都是你曾经读过的。
你随手翻开一本书,一翻开就碰到一个你不认识的字。那个字很大很大,一个字就占了一页纸。你往前往后翻,发现这本书的每一页都是不同色彩的同一个字。
你看着那个字,你想了好久,最后只好坦白:这个字我不认识。
小孩却骄傲地翘起小鼻子看你:“可是我会读这个字哦,这个字叫爱!我还会用它造句哦,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你看着那个字:爱。
你听见小孩对你说:我爱你。
可是你不懂。你不懂这个字和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教你认这个字,你要留下来吗?”小孩抬起狗狗眼又再问你。
你捧着那本关于爱的百科全书,仿佛捧着全世界最值得探究的神秘未解之谜。
你想了想,你还有一些时间。
充满好奇又不肯跟这个小孩认输的你点头:“好。”
记性很好的你,从来都记得你从未跟周锦行讲过你喜欢看百科全书和未解之谜,如果牧白知道这个细节,那他一定不是通过周锦行知道。
但接受牧白骗你比接受牧白爱你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