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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突发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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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赛当天，场馆内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程予乐站在选手通道里，能感觉到地板在成千上万名观众的跺脚下微微震动。他调整着耳机，右手腕上的肌效贴隐隐发烫——这是齐沉今早亲自给他贴的，手法比队医还专业。
"紧张啊？"江莱撞了下他的肩膀，棕发上还别满了赞助商的发卡。
程予乐摇头，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齐沉站在队伍最前方，黑色队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左手腕的护腕换成了与STK队徽同色的深蓝。从背后看，他的肩膀线条紧绷得像张满的弓。
"队长昨晚估计没睡好。"江莱顺着程予乐的视线低声道，"我三点起来上厕所，他还在训练室。"
程予乐皱眉。自从生日那晚后，齐沉确实变得更...拼命了。每天训练到凌晨，手部按摩的时间却越来越短，有几次甚至直接拒绝。程予乐原以为那是生日触发的情绪低谷，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STK战队——上场准备！"
工作人员的喊声打断了思绪。程予乐深吸一口气，跟着队伍走向舞台。聚光灯瞬间笼罩下来，刺得他眯起眼。观众席上闪光灯如星河般闪烁，无数写着"QC"和"STK"的灯牌在黑暗中摇曳。
"现在入场的是STK战队的王牌选手——齐沉！"解说员的声音通过音响响彻全场，"以及备受瞩目的新人程予乐！"
欢呼声瞬间拔高了几十分贝。程予乐向观众席挥手，余光却瞥见齐沉在擦汗——这个动作很不寻常，队长向来冷静得像块冰。走近了才发现，齐沉的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队长？"程予乐小声问，"手疼？"
齐沉摇头，但嘴角绷紧的弧度出卖了他。
入座后，程予乐注意到齐沉调试设备时右手有明显的迟缓，鼠标移动轨迹不再像往常那样精准流畅。
"设备检查完毕，比赛即将开始。"裁判走过来确认，"STK对阵明星队，BO3赛制。"
大屏幕上显示出双方选手的实时镜头。当画面切到齐沉时，观众席爆发出尖叫。程予乐偷瞄了一眼屏幕——齐沉的脸在特写下苍白得吓人，下颚线条绷得像要断裂，只有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刀。
第一局BP开始。明星队的许熙果然如齐沉所料，ban掉了程予乐最擅长的影舞者，同时抢下版本强势的中单英雄。
"按计划进行。"齐沉在语音里说，声音比平时沙哑，"程予乐拿'星术师'，我打野。"
程予乐点头锁定英雄。这个阵容他们练习过无数次——齐沉用打野带动全场节奏，他则在中路稳健发育，后期接管比赛。完美的战术，前提是...齐沉的手能撑住。
比赛开始三分钟，程予乐就察觉到了异常。齐沉的打野比平时慢了几秒，一个本该轻松拿下的野怪竟然差点反杀他。当第一条小龙刷新时，齐沉标记了集合信号，但走位明显保守了许多。
"队长状态不对啊。"江莱在语音里小声嘀咕。
程予乐没回答，专注地补着刀。他注意到齐沉每次操作后都会不自然地活动手腕，眉头越皱越紧。当比赛进行到第八分钟时，灾难发生了——齐沉在敌方野区遭遇对方打野，本该轻松反杀的操作却因一个致命失误被反杀。
First Blood！
全场哗然。程予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齐沉从不犯这种低级错误，即使在训练赛中也极少被单杀。镜头给到齐沉的特写，他面无表情地买了装备，但程予乐看到了他左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没事，稳住。"程予乐在语音里说，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能carry。"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煎熬。齐沉的状态明显下滑，几次关键团战都因操作延迟而失利。程予乐拼命发育，终于在二十分钟时抓住机会完成三杀，但经济差距已经太大。当基地水晶爆炸时，他的战绩定格在7-2-3，全队唯一正战绩。
"STK先失一局！"解说员难掩惊讶，"这可能是齐沉职业生涯表现最失常的一场比赛！"
休息室里气氛凝重。教练老林正在快速复盘，但程予乐的注意力全在角落里的齐沉身上——队长背对着所有人，队医正在检查他的右手腕。从程予乐的角度，能看到齐沉咬紧的下颚和太阳穴暴起的青筋。
"封闭针效果过了？"队医压低声音问。
齐沉微不可察地点头。队医脸色变了："不能再打了，肌肉已经出现痉挛。"
"第二局我上。"副队长江莱突然说，"队长休息吧。"
"不行。"齐沉斩钉截铁地拒绝，"合同规定我必须打满两局。"
程予乐这才明白为什么齐沉坚持上场——表演赛的赞助合同里有明确条款，明星选手必须出场足够时长。违约金对STK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对视规则如生命的齐沉来说，违约是不可想象的。
"那就换位置。"程予乐突然开口，"下局我打野，队长走中。"
所有人都愣住了。中单和打野是截然不同的位置，临时换位在职业比赛中几乎闻所未闻。
"你疯了？"江莱瞪大眼睛，"从来没见你打过野！"
"训练赛打过十七次。"程予乐冷静地说，"胜率76%。"
齐沉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程予乐。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程予乐确信看到了什么——惊讶，犹豫，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中路压力更大。"齐沉沉声道。
"但操作要求低。"程予乐反驳，"你可以用意识弥补手速。"
队医和老林交换了一个眼神。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第二局即将开始。
"就这么办。"老林最终拍板，"程予乐打野，齐沉走中，江莱负责指挥。"
齐沉还想说什么，程予乐已经蹲在他面前，不由分说地抓过他的右手。手腕肿得吓人，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摸上去烫得像火烧。程予乐从口袋里掏出药油，快速而用力地按摩起来。
"你随身带这个？"齐沉声音里有一丝诧异。
"习惯了。"程予乐没抬头，专注地揉开那些紧绷的肌肉，"从给你按摩那天起。"
齐沉的手在他掌心里微微颤抖，不知是疼痛还是别的什么。药油的气味在休息室里弥漫开来，盖过了汗水和电子设备的气味。当工作人员敲门催促时，程予乐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能行吗？"他小声问。
齐沉活动了一下手腕，眉头舒展了些："嗯。"
第二局比赛开始。阵容公布时，观众席一片哗然——齐沉罕见地选择了法师型中单，而程予乐则拿出了刺客打野。解说员们纷纷猜测这是STK的新战术，没人想到这背后是一个简单的理由：齐沉的手伤已经严重到无法完成打野所需的高频操作。
"别紧张。"进入游戏时，齐沉在语音里说，"按训练时的来。"
程予乐深吸一口气。这个战术他们确实练过——在那些齐沉加练到凌晨的夜晚，他们常常尝试各种非主流打法，其中就包括位置互换。当时程予乐只当是队长心血来潮，现在才明白那是未雨绸缪。
比赛开始后，程予乐的打野节奏出奇地好，他像了解自己呼吸一样了解齐沉的思维模式，总能精准预测敌方打野的位置。当中路爆发第一波小规模团战时，程予乐及时赶到，配合齐沉完成双杀。
"Nice！"江莱在语音里大喊，"这配合神了！"
程予乐偷瞄了一眼身旁的齐沉。队长的操作明显比上局流畅，虽然不再有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微操，但每一个技能释放的时机都精确到毫秒。这就是齐沉可怕的地方——即使手伤发作，他的游戏智商依然碾压全场。
比赛进行到第十五分钟，STK已经领先五千经济。程予乐的刺客在齐沉的指挥下神出鬼没，连续抓崩对方三路。当关键的大龙团战时，齐沉突然在语音里说："程予乐，你来指挥。"
"什么？"程予乐差点按错技能。
"你更了解打野节奏。"齐沉的声音冷静如常，"我相信你。"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程予乐深吸一口气，接管了指挥权。他的决策果断而精准，先是用假动作诱骗对方交出关键技能，然后抓住敌方ADC走位失误的瞬间开团。齐沉的法师完美补上控制链，STK打出一波0换5的完美团战。
"STK要翻盘了！"解说员激动地大喊，"程予乐的表现完全不像个新人！"
当敌方基地爆炸时，程予乐摘下耳机，听到全场观众高喊"STK"和"QC"。他转头看向齐沉，队长正活动着右手腕，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决胜局！"江莱跳起来，"我们能做到！"
但回到休息室后，队医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齐沉的右手腕已经肿得像个馒头，皮肤泛着可怕的青紫色。
"必须退赛。"队医不容置疑地说，"肌腱炎急性发作，再打下去可能造成永久性损伤。"
老林皱眉："但合同..."
"我来打野。"程予乐突然说，"队长...在场下指导。"
所有人都看向齐沉。队长坐在角落里，汗水浸透了额前的黑发。他抬头看向程予乐，目光锐利得像要看穿什么。
"你确定？"齐沉问。
程予乐点头："你的战术，我来执行。"
这句话像某种密码，齐沉的眼神微妙地变了。他缓慢而坚定地站起身，走到程予乐面前，伸出左手："耳机给我。"
程予乐摘下比赛用的隔音耳机，齐沉接过，小心地调整了麦克风位置，然后戴回程予乐头上。这个动作让两人靠得极近，程予乐能闻到齐沉身上药油和汗水混合的气息，能看到他锁骨处纹身的边缘。
"听我指挥。"齐沉低声说，呼吸拂过程予乐的耳廓，"就像训练时那样。"
决胜局开始前，官方宣布了齐沉因伤退赛的消息。观众席一片哗然，不少人开始喝倒彩。程予乐坐在打野位上，感觉胃里像塞了块铅。直到耳机里传来齐沉的声音："专注，他们会上来ban你的刺客。"
果然，明星队一上来就ban掉了程予乐上局表现亮眼的英雄。但齐沉早已预料到这点，指导他选出了一个冷门打野角色。
"许熙会针对你。"齐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冷静而清晰，"三级时假装去上，实际反蹲中路。"
程予乐按齐沉的指示行动，果然在三级时抓死了来gank的许熙。全场爆发出一阵惊呼——这个预判太精准了，仿佛齐沉能看透敌方的心思。
"下路三角草有眼。"齐沉继续指导，"绕小龙坑。"
"红buff刷新前15秒，对面打野会在下半区。"
"假装回城，实际去偷先锋。"
程予乐完美执行着每一个指令。在齐沉的远程指挥下，他像被注入了队长的游戏灵魂，每一个走位都带着齐沉式的精确，每一次gank都带着齐沉式的冷酷。当比赛进行到二十分钟时，STK已经建立起巨大优势。
"最后一波。"齐沉的声音因长时间说话而沙哑，"大龙逼团，注意许熙的闪现CD。"
程予乐标记了大龙，STK全员集结。当敌方赶来防守时，程予乐抓住许熙走位靠前的瞬间，闪现开团。战斗爆发得激烈而短暂，STK打出1换5的完美团战，直接一波结束比赛。
"STK获胜！"解说员激动得破音，"在队长缺席的情况下，新人程予乐扛起大旗！这绝对是本赛季最精彩的逆袭！"
程予乐摘下耳机，全场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他被队友们团团围住，江莱激动地揉乱他的头发。但在这一片混乱中，程予乐只寻找一个人的目光——齐沉站在休息室门口，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眼中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
赛后采访中，记者们的问题如炮弹般砸来："齐队伤势如何？""临时换位是谁的决定？""程予乐是否准备转型打野？"
"功劳是队长的。"程予乐对着话筒说，"我只是他的手和脚。"
回到基地的大巴上，队员们兴奋地讨论着比赛细节。齐沉坐在最后一排，右手腕已经打上了固定支架。程予乐犹豫了一下，坐到他身边。
"还疼吗？"程予乐小声问。
齐沉摇头，却掩饰不住眉心的皱痕。大巴驶过一段颠簸的路面，他不自觉地护住右手。
"真会逞强。"程予乐叹气，从口袋里掏出药油，"伸手。"
出乎意料的是，齐沉没有拒绝。他把受伤的手放在程予乐膝上，这个动作带着惊人的信任。程予乐小心地避开支架，按摩着周围肿胀的肌肉。药油的气味在车厢后部弥漫开来，盖过了汗水和塑胶座椅的味道。
"今天......"齐沉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只有程予乐能听见，"谢谢你。"
程予乐抬头，正对上齐沉的目光——那双常年结冰的眼睛此刻竟带着温度，像是冰层下跃动的火焰。这个认知让程予乐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应该的。"程予乐低头继续按摩，"我们是队友嘛。"
齐沉没有回应。大巴驶入基地大门时，灯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晃动的光影。程予乐感觉齐沉的手指在他掌心微微一动，像是某种无意识的回应。
当所有人都下车后，齐沉突然拉住程予乐的手腕。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很轻，仿佛怕碰碎什么珍贵的物品。
"宿舍等我。"齐沉说，声音里有一丝程予乐从未听过的犹豫，"......有事跟你说。"
程予乐点头，耳根发烫。齐沉松开手，转身走向医疗室。程予乐站在原地，看着队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手腕上残留的触感像烙印般灼热。
那一晚，程予乐在宿舍等了很久。墙上的时钟走过十二点，齐沉依然没有回来。就在他准备出去寻找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齐沉发来的消息：“理疗延长，你先睡。”
简短如常，却让程予乐松了口气。他躺回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今天的比赛，齐沉的手伤，那个未完成的对话...所有思绪搅在一起，让他辗转难眠。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轻轻转动。程予乐假装睡着，从睫毛缝隙中看到齐沉悄声进门，月光下，队长的轮廓显得格外疲惫，右手支架在黑暗中泛着冷光。
齐沉在程予乐床边站了一会儿，久到程予乐差点忍不住"醒来"。最终，他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拂过自己的发梢，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易碎品。
"晚安。"齐沉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程予乐屏住呼吸，心跳如雷。直到齐沉回到自己床上，他才敢悄悄睁开眼睛，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画出一道银线，像是指引前路的标记。
他不知道齐沉想说什么，也不知道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此刻，在这间安静的宿舍里，程予乐感到一种奇异的满足——就像终于找到了长久以来缺失的那块拼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