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第四十四章 《以爱为姓》 ...
-
民政局颁证厅的灯光太亮了。
程予乐眯着眼睛，看着工作人员将烫金的领养证缓缓推过来。小樊——不，现在应该叫齐乐了——穿着崭新的白衬衫站在两人中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在这里签名。"工作人员指着文件末尾。
少年接过笔，在"姓名变更"一栏停顿了几秒，然后工整地写下【齐乐】。
记者们的镜头立刻对准了这个细节。有位女记者凑近话筒："为什么选择这个名字呢？"
齐乐抬起头，目光在两个父亲之间转了一圈："'乐'字是从程爸爸名字里借的。"他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红，"而且...我想让两个爸爸都快乐。"
程予乐感觉齐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悄悄勾住那人的手指，发现向来冷静自持的齐教练，掌心竟是一片潮湿。
---
记者招待会比想象中混乱。
"请问孩子为什么跟齐教练姓？"一个戴眼镜的男记者突然发问，"是程教练主动放弃冠姓权吗？"
会场瞬间安静。程予乐皱起眉，正想开口，齐沉却已经拿过话筒。
"他十二岁了。"齐沉的声音像淬了冰，"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名字。"
程予乐在桌下捏了捏齐乐的手。少年会意，主动凑到话筒前："是我自己选的。齐爸爸教我打游戏，程爸爸教我做人，但姓齐是因为..."他狡黠地眨眨眼，"'程乐'听起来像'成了'，多奇怪啊。"
全场哄笑。程予乐趁机转移话题："下个问题？"
后排突然站起一个穿红裙的记者："两位如何看待传统家庭观念？有没有计划通过代孕要一个血缘后代？"
尖锐的问题像把刀劈开空气。程予乐感到齐沉瞬间绷紧的肌肉，看到齐乐不安地绞紧手指。他深吸一口气——
"爱不是DNA的延续。"齐沉却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是每天早上的煎蛋，是深夜等门的灯，是..."他看了眼正在记笔记的齐乐，"是教他包第一个饺子时沾在脸上的面粉。"
闪光灯疯狂闪烁。程予乐望着爱人锋利如刻的侧脸，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齐沉说他害怕建立任何可能再次失去的联系。
而现在，这个男人当着全国媒体的面，把最柔软的软肋暴露在镜头前。
---
回家路上，齐乐趴在出租车窗边，突然指着路边广告牌大叫："快看！"
巨大的电子屏上，正是齐沉在记者会上的特写，那句"爱是每天的选择"被做成艺术字，下方滚动播放着晨星学院的招生热线。程予乐笑得直抖："齐教练，你要成名言家了。"
齐沉难得地没有反驳。他左手牵着齐乐，右手与程予乐十指相扣，三人踩着夕阳的影子走过长街。经过一家照相馆时，齐沉突然停住脚步。
"拍张全家福。"他说，语气像在讨论战术部署般严肃。
照相馆老板是个慈祥的老伯。他调整着三脚架，突然"咦"了一声："小朋友长得真精神，像爸爸还是像妈妈？"
空气凝固了一秒。
"像我大爸爸的眼睛，"齐乐却自然地指向齐沉，又转向程予乐，"像小爸爸的嘴巴。"他咧嘴一笑，露出和程予乐如出一辙的小虎牙，"不过游戏天赋肯定是遗传齐爸爸的！"
老式相机咔嚓作响的瞬间，程予乐感觉齐沉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取景框里，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眉眼间却有了奇妙的相似。
---
那晚程予乐被厨房的动静惊醒。
他蹑手蹑脚走到门口，看见齐沉站在灶台前，正对照着那本"妈妈的味道"笔记煮面条。齐乐踮着脚往锅里打鸡蛋，蛋壳差点掉进去时被齐沉及时接住。
"失败了五个才成功？"齐沉挑眉。
"第六个很完美！"齐乐得意地展示碗里完整的荷包蛋，"程爸爸说过，你当年练'逆光突袭'失败了三百多次。"
齐沉揉了揉少年的头发，这个曾经抗拒一切肢体接触的男人，如今做来竟如此自然。
程予乐退回黑暗里，眼眶发热。他想起记者那个关于"血缘"的问题——此刻厨房里漂浮的煎蛋香气，分明比任何DNA链都更紧密地缠绕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