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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八章 《右手与明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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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磁共振仪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
程予乐坐在诊室塑料椅上，盯着胶片上那团模糊的阴影——它像只毒蜘蛛，盘踞在他右手腕关节的影像上。十年前高中斗殴留下的旧伤，加上这些年高强度的电竞操作，肌腱磨损程度远超预期。
"关节镜手术可以缓解疼痛。"医生敲着光片，"但术后恢复期可能影响精细操作。"
程予乐下意识蜷了蜷手指。这双手曾在全球总决赛上完成每秒8次的有效操作，现在医生却说它可能再也按不出完美连招。
"影响程度？"齐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冷静得像在讨论别人的病情。
"职业选手的话......"医生推了推眼镜，"30%几率无法恢复竞技水平。"
诊室窗户没关紧，五月的风裹着柳絮扑进来，有一片落在程予乐手背上，轻得没有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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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星学院的训练计划表悄悄更新了。
程予乐看着齐沉重新排布的课程表——所有需要手部示范的教学内容，都换成了他自己的名字。而齐沉原本宝贵的研究时间，全被替换成"康复训练陪同"。
"没必要。"程予乐合上文件夹，"术前这两周我还能教课。"
齐沉正在整理护腕，闻言头也不抬："学员反映你最近连白板笔都握不稳。"
被戳穿的人恼羞成怒："那也不能耽误你开发新课程！"
"程予乐。"齐沉突然连名带姓叫他，左手按在他颤抖的右手上，"你教会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团队合作。"
书桌上的台灯照着两人交叠的手，婚戒在灯光下微微发烫。程予乐突然想起十年前，齐沉手伤最严重时，自己也是这样强行介入他的复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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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前夜，齐乐发起了高烧。
程予乐半夜起来倒水，发现儿童房亮着灯。齐沉坐在床边，正用棉签蘸水涂在少年干裂的嘴唇上。床头柜上摆着半碗凉透的小米粥，和打开着的退烧药说明书。
"怎么不叫我？"程予乐接过体温计。
"你明天手术。"齐沉言简意赅，但程予乐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在轻微颤抖——这是焦虑症发作的前兆。
39.5℃。
齐乐烧得迷迷糊糊，却还记得抓住程予乐的病号服袖子："程爸爸......我做了个噩梦......"
少年滚烫的眼泪渗进布料。程予乐突然意识到，这孩子从未如此直白地表达恐惧——就像他们刚领养他时，连哭都要躲在被窝里。
"听着，"程予乐把一大一小两只手叠在一起，"我右手里有块芯片，明天医生只是去升级系统。"
齐乐烧得通红的脸皱成一团："骗人......"
"真的。"程予乐碰了碰齐沉的手肘，"你齐爸爸当年手伤比这严重多了，现在不照样虐遍职业圈？"
齐沉沉默地给少年压了压被角，突然说："我们录个视频吧。"
于是凌晨三点，一部手机支在病床上。镜头里，高烧的齐乐举着"加油"的蜡笔画，齐沉板着脸展示他复健时的恐怖训练表，程予乐则对着镜头做鬼脸："等老子回来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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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当天，晨星学院所有屏幕同步播放那个加油视频。
齐沉站在走廊窗边，面无表情地刷着手机。热搜前三全是相关话题：
#沉乐夫妇手术加油#
#电竞选手手部健康关注#
#父母杯冠军的右手#
护士第三次来催签字时，发现这位传说中冷酷无情的电竞大神，正盯着知情同意书上"可能丧失精细操作能力"那行字发呆。
"齐先生？"
钢笔突然被抽走。程予乐不知何时溜出病房，左手抓着签字板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名字："我家属手抖，我来。"
齐沉猛地抬头，程予乐却已经凑到他耳边："告诉你个秘密。"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左手比右手快0.3秒。"
这是句显而易见的谎言。但齐沉发现自己竟然笑了，就像十年前那个雨夜，程予乐举着漏雨的伞对他说"淋雨能增强免疫力"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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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醉面罩扣下来的瞬间，程予乐想起很多事。
想起第一次见齐沉时泼洒的咖啡，想起世界赛夺冠时交握的双手，想起教齐乐包饺子时沾满面粉的手背。最后定格在昨夜那个混乱的病房——齐乐滚烫的额头抵着他掌心，齐沉的手指穿过他指缝，三人的脉搏在黑暗里跳成同一个频率。
"开始注射。"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程予乐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等在手术室外的齐沉，是不是又像当年那样，在备忘录里写满了"术后护理注意事项"？
而正在播放加油视频的医院大厅里，没人注意到有个少年偷偷溜进了神经内科。齐乐抱着平板电脑，对惊讶的医生说："我想咨询脑机接口技术......就是那种用意识控制电子设备的技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