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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九章 《归零之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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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室的时钟走得比训练赛还慢。
程予乐盯着物理治疗仪上的数字，第37次尝试抓握动作仍然以失败告终。玻璃弹珠从指缝间滚落，在金属托盘上撞出清脆的声响，像在嘲笑他这个曾经的"电竞第一快手"。
"肌肉记忆重建需要时间。"治疗师调整着电极片，"至少再坚持六周......"
程予乐突然摘下感应器。窗外暴雨如注，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让他想起十年前——同样是这样的雨天，齐沉在康复中心摔碎了整整一托盘康复器械。
手机震动，齐沉发来消息：【今天带乐乐去试听新学校，晚点接你】
文字冷静如常，但程予乐知道此刻那人一定在疯狂刷新治疗师的工作群——就像过去三周每天做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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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厨房传来瓷器碰撞声。
程予乐赤脚走到门口，看见齐沉站在料理台前，右手握着裱花袋，左手固定着颤抖的腕关节。奶油在蛋糕胚上歪歪扭扭地写着【37 DAYS】，旁边躺着五六个失败的残次品。
"纪念日？"程予乐靠在门框上问。
齐沉肩背肌肉明显绷紧了一瞬："你第一次完成全组复健动作。"
冰箱贴下压着的康复日志被风吹开，程予乐这才发现齐沉用Excel表格记录了他每天的治疗数据，连手指肿胀程度都用色块标注。最新一页的批注栏写着：【今日情绪指数：C，建议采取方案D】
"方案D是什么？"
齐沉放下裱花袋："跟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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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K旧址的铁门锈蚀严重。
程予乐跟着齐沉从消防梯爬上三楼，惊讶地发现当年的训练室居然保持着原样。积灰的显示器上贴着早已褪色的赛程表，2013年的日历定格在十月——那是他们第一次组队参加选拔赛的月份。
"俱乐部破产时，"齐沉打开配电箱，"我买下了这层楼。"
日光灯管闪烁几下，骤然亮起的灯光里，程予乐看见自己当年的座位前摆着套崭新外设。键盘键帽特意调松了压力克数，鼠标侧翼贴着防滑胶贴——全是按他术后手部状态定制的。
"试试。"齐沉按下主机开关。
登录界面弹出时程予乐鼻腔发酸——账号ID还是【STK-Le】，密码栏默认保存着他们初遇那天的日期。
训练程序载入的是最基础的补刀练习，但程予乐连最简单的连招都操作变形。当角色第三次因为指令错误卡进地形时，他猛地推开键盘："够了！"
回音在空荡的训练室里撞出涟漪。齐沉却走到他身后，双手覆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带着他一个键一个键地输入指令。
"当年你教我复健时，"湿热的气息拂过程予乐耳际，"说过肌肉记忆的本质是什么？"
程予乐盯着屏幕上终于完成的连招，听见十八岁的自己在记忆里回答：【不是记住动作，是记住胜利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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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训练室像个时间胶囊。
程予乐左手单独操作着角色完成基础训练，突然发现齐沉在偷偷录制视频。镜头里的男人穿着十年前那件旧队服，眼角的细纹被屏幕蓝光照得格外明显。
"发给乐乐？"
"给十年后的你。"齐沉把视频上传云端，"证明今天比昨天多完成了两组动作。"
晨光透过脏污的玻璃窗照进来，为尘灰镀上金边。程予乐突然按住齐沉的手："再比一场？就像十年前那样。"
1V1对战地图载入的瞬间，两人同时愣住——这是当年齐沉考核他入队时用的那张图。而今昔交错的远不止地形，程予乐的右手迟缓得像灌了铅，齐沉的手伤后遗症也让他的操作不再完美。
当程予乐用左手完成一记漂亮的预判狙击时，齐沉突然松开鼠标："你赢了。"
"放水可不像你的风格。"
"没有放水。"齐沉指向屏幕上的数据统计，"左手APM（每分钟操作次数）比上周提高17%。"他顿了顿，"程予乐，你从来不是靠右手成为传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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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程的出租车里，程予乐发现齐沉手机里有个加密相册。
最新一张照片是今晨拍的：他趴在STK的训练桌上睡着，脸颊压着键盘，而齐沉的手入镜半寸，正轻轻拨开他额前垂落的卷发。配文是【Day38：今天他骂人了，好事】。
往上一滑，满屏都是他复健期间的睡颜。有在治疗椅上歪倒的，有在汽车后座蜷成虾米的，最离谱的是某张他在浴缸里睡着的偷拍，画面外还露出齐乐比V字的手势。
"侵犯肖像权啊齐教练。"程予乐把手机塞回齐沉口袋，顺势握住那只伤痕累累的手，"怎么不拍我帅的时候？"
齐沉望向车窗外流动的街景："都记在这里。"他点了点太阳穴，"但你睡着时，比较像......"
"像什么？"
"像相信明天一定会来的人。"
程予乐突然凑近，在司机后视镜盲区飞快地吻了下那人的伤疤："那现在呢？"
后视镜里，两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笑得像少年。出租车转过街角，晨星学院的灯牌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