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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恶意炒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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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予乐被手机震动惊醒时，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手机，屏幕上显示凌晨四点十七分，十几条未读消息和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母亲。
"乐乐，别看网上那些话..."最新一条消息这样写道，后面跟着一串担忧的表情符号。
程予乐的睡意瞬间消散。他点开母亲发来的链接，跳转到一个电竞论坛的热门帖子：《STK新人是靠脸上位？深扒程予乐与齐沉的"特殊关系"》。
帖子配图是他和齐沉在宿舍门口的照片——他正笑着说什么，齐沉的手搭在他肩膀上。照片明显偷拍于几天前，却被恶意裁剪得暧昧不清。下面的评论更是不堪入目：
"难怪能空降一队"
"齐神不是最讨厌关系户吗？打脸了"
"据说每天单独'加练'呢[坏笑]"
程予乐的手指开始发抖，耳垂上的银耳钉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往下滑动，看到更多所谓的"证据"：他给齐沉按摩的照片（角度刁钻得像在接吻），两人共用一个水杯的瞬间，甚至还有他们在天台并肩而站的模糊身影。
最让他血液凝固的是帖子最后一段："据内部人士透露，程予乐青训营成绩平平，能进STK全靠'特殊关系'。目前队内多名队员表示不满..."
"内部人士"？程予乐咬紧牙关。除了苏昊，他想不出第二个人会这么恨他。
床的另一侧传来翻身的声音。齐沉背对着他，呼吸均匀。程予乐轻手轻脚地下床，抓起外套溜出了宿舍。走廊的监控摄像头闪着红光，他突然意识到——这些照片很可能就是通过内部监控截取的。
训练室的灯亮着。推门进去，程予乐惊讶地发现江莱已经在里面了，棕发乱糟糟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你也看到了？"江莱头也不回地问。
程予乐沉默地点头，走到他身边。屏幕上正是那个恶意帖子的界面，现在已经冲到论坛首页第一。
"别往心里去。"江莱难得地严肃起来，"圈子里这种烂事多了去了。去年还说我跟赞助商女儿有一腿呢。"
程予乐勉强扯了扯嘴角："谁拍的这些照片？"
"监控录像呗。"江莱撇嘴，"基地除了浴室和宿舍，到处都是摄像头，苏昊那傻逼肯定买通了保安部的小王，他俩经常一起喝酒。"
程予乐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他知道苏昊讨厌自己，但没想到会卑劣到这种程度。
"问题是..."江莱犹豫了一下，"齐神最反感这种八卦。去年有记者问他关于绯闻的看法，他直接让人家滚蛋。"
程予乐胸口一阵刺痛。他想起齐沉对"完美"的偏执，对规则的遵守，对私人空间的捍卫——现在全被这个帖子玷污了。
"我去找老林。"程予乐站起身，"申请调换宿舍。"
"等等！"江莱拽住他，"你这不是不打自招吗？再说......"他压低声音，"齐神知道了吗？"
程予乐摇头。齐沉的手机常年静音，这个点肯定还在睡。
"那就先别急。"江莱挠了挠头，"等队长醒了看他怎么说..."
训练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两人同时转头。苏昊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恶意的笑容："哟，这么早就来'加练'啊？"
程予乐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他上前一步，却被江莱死死拉住。
"苏昊，"江莱声音冷了下来，"该适可而止了。"
"我怎么啦？"苏昊夸张地摊手，"不就是分享一下队内趣闻嘛。"他看向程予乐，"话说回来，新人，你'按摩'技术确实不错？队长'舒服'吗？"
最后一个词还没落地，程予乐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苏昊踉跄着后退，鼻血瞬间流了下来。
"你他妈——"苏昊抹了把脸，扑了上来。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旁边的椅子。江莱试图拉架，却被苏昊一肘子打中下巴。混乱中，程予乐感到右手腕传来尖锐的疼痛——旧伤处撞到了桌角。
"住手。"
一个冰冷的声音切开了混乱。所有人同时僵住，齐沉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睡衣，头发微微凌乱，眼神却锐利得能杀人。
训练室瞬间安静得可怕。苏昊率先松开程予乐的衣领，擦了擦鼻血："队长，是他先——"
"滚出去。"齐沉的声音很轻，却让室温骤降十度，"所有人。"
江莱拽着苏昊迅速撤离，临走时给了程予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门关上后，房间里只剩下程予乐粗重的喘息声和齐沉规律的脚步声。
"手。"齐沉说。
程予乐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腕已经肿了起来，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他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后："没事，只是撞了一下..."
齐沉直接抓过他的手腕，动作看似粗暴实则轻柔。他检查伤处的样子像个专业医师，眉头随着肿胀程度越皱越紧。
"跟我去医务室。"最终他下了结论。
"不用了，我——"
"程予乐。"齐沉打断他，声音罕见地带着疲惫，"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医务室空无一人，齐沉熟练地找出冰袋和绷带，示意程予乐坐下。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衬得轮廓愈发锋利。
"那个帖子..."程予乐鼓起勇气开口，"我会发声明澄清。"
齐沉头也不抬地处理着他的手腕："没必要。"
"但那些谣言——"
"只是噪音。"齐沉用绷带固定好冰袋，"职业选手只需要关注两件事：训练和比赛。"
程予乐哑口无言。齐沉的反应比他想象的更...冷漠。没有愤怒，没有尴尬，就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不知为何让他胸口发闷。
"所以..."程予乐艰难地组织语言，"你不介意他们那么说？"
齐沉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程予乐："你在意？"
"我当然在意！"程予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他们说我是靠......靠那种关系进队的，说我配不上STK......"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说我......不配做你的队友。"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气音。程予乐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看齐沉的表情。医务室安静得能听见冰袋融化的滴水声。
"抬头。"齐沉命令道。
程予乐勉强抬起脸，却愣住了——齐沉的表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严肃，眼中燃烧着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
"听着，"齐沉一字一句地说，"STK不收废物。你能站在这里，只有一个原因——实力。"
这句话像一记重拳打在程予乐胸口，让他呼吸一滞。齐沉从不轻易夸奖别人，"实力"二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堪比一座奖杯。
"至于那些谣言..."齐沉转身收拾医疗用品，"十点召开记者会。"
程予乐瞪大眼睛："记者会？"
"嗯。"齐沉背对着他，"我亲自回应。"
这个承诺比任何安慰都有效。程予乐知道齐沉有多讨厌媒体，有多保护隐私。为了这种事召开记者会，简直像让冰山主动融化。
回宿舍的路上，他们遇到了老林。教练脸色凝重，显然已经知道了风波："公关部建议程予乐暂时退出下周表演赛..."
"不行。"齐沉斩钉截铁地打断，"按原计划进行。"
老林欲言又止："齐沉，你知道俱乐部的规定，这种负面新闻——"
"十点记者会。"齐沉冷冷地说，"我会处理。"
老林叹了口气，拍拍程予乐的肩膀："别太有压力，小子，这行就这样，红的越快黑的越狠。"
程予乐勉强点头。直到回到宿舍，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仅是疼痛，还有那种被当众扒光的羞耻感。帖子里的每一条评论都像刀子，剜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自信。
"躺下。"齐沉突然说，"还有两小时才起床。"
程予乐乖乖躺回床上，冰袋压着伤处带来丝丝凉意。
他听到齐沉在书桌前打开电脑，键盘敲击声像某种催眠曲。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一条消息提示音惊醒了他。
母亲：“乐乐，妈妈相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是我的骄傲。”
程予乐眼眶一热。
他想起母亲卖掉首饰给他买第一台电脑的样子，想起她在小吃店油烟中熏红的眼睛。
那些帖子不仅侮辱了他，也侮辱了母亲的全部付出。
键盘声突然停了。
程予乐转头，看到齐沉站在他床边，手里拿着那管德国药膏。
"手。"齐沉简短地说。
程予乐伸出受伤的手腕，齐沉的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红肿处。药草的苦涩气味弥漫开来，混合着齐沉身上淡淡的乌木香，形成一种奇妙的安心感。
"睡吧。"齐沉说，"十点前我叫你。"
程予乐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发紧。他只能点点头，闭上眼睛。
药膏开始发挥作用，疼痛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麻木。
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了半个房间。程予乐眯着眼看向时钟——九点四十，齐沉不在宿舍。他的手腕上除了药膏，还多了一层肌效贴，贴得整齐又专业。
床头柜上放着张便签：【记者室见】。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右下角还有个小小的墨水晕染。
程予乐匆匆洗漱，换上了队服。走廊里遇到的其他队员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假装没看见他。直到记者室门口，江莱一把拽住了他。
"卧槽，你终于来了！"江莱压低声音，"齐神在里面发飙呢！"
程予乐心头一跳："什么？"
"自己看。"江莱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是一个直播界面，标题赫然写着《STK队长齐沉罕见暴怒，现场为新人正名！》。
画面中，齐沉站在STK队徽前，面容冷峻。他身后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程予乐的训练数据：APM、反应速度、团战贡献率...每一项都标红了联赛平均值作为对比。
"......关于今早的不实言论，"齐沉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冷得像冰，"我只说一次。"
镜头拉近，程予乐看到齐沉的眼睛——那里面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让在场记者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程予乐是我亲自挑选的队员。"齐沉一字一顿地说，"不是因为他的脸，而是因为他的数据——"他指向大屏幕，"这些，才是STK的标准。"
程予乐站在门外，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屏幕上的数据连他自己都没见过如此详细的统计，有些甚至是青训营时期的记录。齐沉什么时候收集的这些？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地为他辩护？
"至于那些恶意的揣测..."齐沉嘴角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STK律师团已经准备好起诉文件。监控录像的非法获取、传播，以及名誉损害，足够某些人在监狱里反思几年。"
这句话明显有所指。程予乐突然注意到角落里的苏昊脸色惨白，正偷偷溜向出口。
记者们骚动起来，闪光灯此起彼伏。一个女记者举手提问："齐队，有照片显示您和程予乐选手关系亲密，这是否会影响战队决策的公正性？"
空气瞬间凝固。程予乐屏住呼吸，等待齐沉的回答。
"下一个问题。"齐沉冷冰冰地说。
"但这是公众关心的——"
"我说，下一个问题。"齐沉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房间安静下来，"或者你们更想讨论STK下赛季的赞助商名单？"
赤裸裸的威胁。记者立刻闭上了嘴，其他人也识相地换了话题。程予乐却站在原地，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齐沉没有否认，只是拒绝回答。这个认知让他既困惑又隐隐期待。
记者会结束后，齐沉被公关团队围住说话。程予乐想上前道谢，却被老林拦住了："让他处理，你现在回训练室，下午照常训练。"
"但是..."
"没有但是。"老林难得严肃，"齐沉为你争取了机会，别浪费了。"
训练室里只有江莱一个人，正在疯狂刷手机："卧槽，舆论反转了！论坛现在全是挺你的帖子！"他把屏幕转向程予乐，"看，还有人扒出你青训营1v3的视频，点击都爆了！"
程予乐勉强笑了笑。他知道这背后是谁的功劳——那些数据不是随便能调取的，那些媒体不是轻易会闭嘴的。
齐沉用他的声望和影响力，为他筑起了一道防护墙。
下午的训练赛，程予乐打出了前所未有的水平。每一波操作都精准如手术刀，每一次团战都像在燃烧生命。当他的影舞者完成五杀时，连对手都忍不住在公屏打出"完了，要GG了"。
"吃错药了？"休息时江莱撞了撞他的肩膀，"打得跟拼命似的。"
程予乐擦了擦汗："只是...不想辜负某些人的信任。"
他说这话时，不自觉地看向角落里的齐沉。队长正专注地复盘比赛录像，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但程予乐确信，当他完成那波五杀时，齐沉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瞬。
晚饭后，程予乐独自在阳台透气。夜色已深，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掩盖了大半。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齐沉端着两杯热牛奶走了过来。
"给。"他递过一杯，"助眠。"
程予乐接过杯子，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温度从接触点蔓延开来。牛奶里加了蜂蜜，甜得恰到好处。
"今天......谢谢你。"程予乐轻声说，"记者会的事。"
齐沉望着远处的灯光："不必。"
"那些数据...你早就准备好了？"
"入队评估的一部分。"齐沉抿了口牛奶，"只是提前公开了。"
程予乐笑了。即使在这种时候，齐沉也不愿承认自己的关心。但那些数据里有些是最近才统计的，有些甚至是今早刚整理的——齐沉一定通宵没睡。
"苏昊会怎么样？"程予乐问。
"调去三队。"齐沉的声音冷了下来，"再有下次，解约。"
这个处罚比程予乐想象的更重。STK三队基本等于冷宫，很少有重回一队的机会。
"其实不用这么..."
"规则就是规则。"齐沉打断他，"破坏队内团结是重罪。"
夜风吹乱了齐沉的头发，让他看起来没那么不可接近。程予乐突然想起记者会上那个没被回答的问题，胸口微微发紧。
"队长..."他鼓起勇气，"如果有人问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会怎么回答？"
这个问题太大胆了。程予乐问完就后悔了，低头猛喝牛奶掩饰紧张。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长得令人心慌。
"队友。"最终齐沉说，声音比平时低沉，"现在，睡觉吧。"
他转身走回宿舍，留下程予乐一人在阳台上。夜空突然划过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像某个来不及捕捉的答案。
程予乐摸了摸耳垂上的银耳钉，嘴角微微上扬。"队友"——这个定义安全又模糊，却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真实。至少现在，他们共享同一个空间，同一片星空，和同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
这就够了，至少目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