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雨夜录音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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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持续到凌晨四点二十七分，雨滴冲刷着实验室的玻璃窗，水流在窗面上扭曲成蜿蜒的蛇形。周既白盯着程未晞因药物作用而微微颤动的睫毛，在应急灯青白色的光晕里数着他呼吸的频率。三十四次每分钟，比正常值快了十二次。
掌心的伤口还在渗血，蓝墨水与血珠混合后在绷带上晕染出诡异的紫色花纹。怀里的人因为药物作用睡得昏沉，周既白小心地调整姿势，让程未晞能靠得更舒服些。白大褂领口散发的薄荷香里混着淡淡的铁锈味——那是从程未晞左臂绷带下渗出的血迹。
“咔嗒。”
声音来自实验台最下层的一个，周既白轻轻抽出被压麻的手臂，金属抽屉在寂静中发出悠长的呻吟。
那是一台老式录音机，黑色外壳上落着薄灰，磁带标签【32-临床观察】的边角已经卷曲，像是被反复取出过多次。
他按下播放键的瞬间，窗外炸开一道闪电。
【第32次神经修复测试，受试者C的脑电波显示——】
录音带里的女声突然被刺耳的电流声切断。周既白下意识看向怀里的程未晞，发现对方在睡梦中攥紧了白大褂前襟。接着是一连串玻璃器皿碰撞的声响，有个年轻得陌生的声音插了进来：【程教授！培养舱压力异常！】
【小晞，快出去！】女声陡然拔高，【先去启动紧急——】
轰隆的爆炸声淹没后续话语，在长达十秒的杂音后，录音里突然响起程未晞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妈妈！别过去——】【妈！】那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周既白从未听过的绝望与颤抖。
“关了！”
录音机被猛地打落在地。程未晞不知何时醒了，苍白的脸上挂着冰凉的汗珠。他扑过去抢救录音带的动作太大，撞翻了实验台上的烧杯架。玻璃碎片在他们之间迸溅，有一片划过周既白的颈侧，留下细长的血线。
“你母亲……”周既白握住程未晞发抖的手腕，他从来没见过程未晞这幅样子，印象里的他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
程未晞扯开缠着绷带的左手，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针眼。他用指甲抠挖着最新的一处伤口，直到血珠渗出来：“三年前……神经修复剂泄漏……”程未晞的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推开了实习生…自己……”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喉咙，周既白看见他后颈的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白大褂后背渐渐被冷汗浸透。那些隐藏在衣料下的疤痕此刻正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异常的热度。
实验记录本摊开在血迹斑斑的台面上。周既白注意到每年的同一天都记录着【第32次实验】，而最新一页的页角画着微型心电图，峰值间距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三十二毫米。
“所以你继承了她的研究？”周既白捡起滚到脚边的钢笔，笔帽上的“C”字刻痕沾了血。
程未晞突然抢过钢笔，笔尖狠狠扎进自己掌心。蓝墨水混着鲜血滴在录音带上，将【32-临床观察】染成靛青色：“我爸需要这些数据，他的身体…”钢笔突然被抽走，周既白用牙齿撕开新的绷带，一圈圈缠住那只自残的手。
“疼吗？”程未晞盯着周既白颈侧的血痕，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周既白把录音带放回抽屉，打趣到：“大学霸也会关心我啊，不过，也就比上周训练时崴脚疼点。”“下下个星期的篮球比赛，来看吗？”
程未晞笑了笑，“你还是先把过几天的考试准备一下吧。”周既白看到他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说到：“放心吧有年级第一给我补课，差不了。”
当晨光穿透第一层云雾时，程未晞嘴角微微起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三颗薄荷糖递给他，“观众席第三排十二坐。”
窗外，暴雨初歇后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在破碎的烧杯上，折射出细小的彩虹。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雨夜录音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