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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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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陈遗期，打第一眼起就喜欢。”
因为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高一下学期，我转学了。被安排转到省重点高中，但分班就没那么好了，在F班。
省重点高中是按ABC的分班制，每个相应字母有两个班，字母序号越前，越优秀。而F班，自然是最差的那个。
可我不在意。
我只在意我的鞋尖是否脏了，我的手是否干净。我排斥上学，至少在见到陈遗期之前是这样。
我看着宋寻思和一个啤酒肚男人走在我前面，他们在聊天，内容无疑是对我的评价及问题。
宋寻思是我妈，她是何等的希望我能重新回到学校，开始学习。所以她说得很认真，我像是一个商品，在她嘴里被美化包装，然后推销给啤酒肚男人。
啤酒肚男人被她哄得开心得不得了。一路都是笑眯眯的，不断向宋寻思重复他会对我“特殊照顾”。
在F班门前，我们停下。身为班主任的刘玥早等在门口，见到我后，便立马挂着笑容迎我过去，然后让我跟宋寻思说再见。
我承认那一刻我慌了，我不想离开宋寻思，我很害怕，心里的不安，急躁，局促让我头昏脑胀，我想去蹭蹭她的肩膀，跟她说带我回家好不好。
可宋寻思从一而终都瞪着我，再无举动。
我想起她之前跟我说的话，就在昨夜。
她说：“宋康，妈妈给你找了新的学校，这次没有人会欺负你，没有人会让你做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你去上学好不好？”
我痴痴地看着她，呼吸逐渐粗重。这是我不安不愿意的表现。
可下一秒，她不见慈爱模样，她朝我吼：“宋康，你得长大了！必须去上学！”眼泪也随着往下流。
我颤抖着，抬手试图抹掉她的眼泪，我想跟她说能不能不要为难我。
她没给我机会，她不断地问着我“好不好”。
我问她：“这样你会开心吗？”
“你去上学我就开心。”
我便同意了来上学。
我只有宋寻思，她是我妈妈，我们是彼此的唯一。我得让我的唯一开心。
我看着宋寻思和啤酒肚男人远去，胳膊上传来刘玥手心的温度，她催促我，说：“快到教室做自我介绍吧。”
我跟着她走，我站在讲台上，台下的同学都好奇地看着我。这让我很难受，我急急说：“宋康，是送君安康的意思。”我的语气没我看起来的那么平静，甚至最后一个音有破音的迹象。
瞬间台下一阵爆笑。
哈哈哈声充斥在我耳边。我撇头看向刘玥，希望她能帮帮我。
她将书重重拍在讲桌上，喊：“安静！”然后指着靠窗角落处的一个空座说：“你去坐那儿。”
她的语气说不上温和，甚至带点无奈。
我缓缓移过去，我听见有人小声议论――
“他是不是有病啊，心理方面的？”
“一个男生怎么这么娘啊？”
“哈哈，估计是个小娘炮！”
……
这种不太和谐的话语在我耳边炸开，我有些无措地抿着嘴唇，继续往座位那儿走。
然后我看见了我的同桌。我耳边的声音便消失了。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变得好小好小，小到只有他存在。
他，打理干净的头发，白皙的脸庞，高挺的鼻梁，紧抿的唇，一丝不苟的衣领。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和气质，我终于破天荒地咧嘴笑了起来，说：“我叫宋康，送君安康的意思。”
他也冲我微微一笑，说：“陈遗期，耳朵陈，遗忘的遗，期待的期。”
可随即我又局促起来，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很干净，又看看挽起的裤脚，很整齐，最后盯着鞋尖。今天下雨了，我明明很小心避开，可此时我鞋尖上依旧脏了一块。
我想要尖叫，我猜我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奇怪起来。我拼命隐忍，我忍不住地跺脚，我不断地做着喉头下咽的动作。可在最后一秒，我还是叫了出来。
“啊啊啊啊！”
我的眼前开始模糊，我唯一能察觉到的就是他人猎奇的目光，以及肩头被陈遗期揽住。
他似乎知道我为什么这样，揽住我的肩膀不停地说：“没关系。”然后弯腰为我擦去了鞋尖的脏。
我闭上嘴，深呼吸，我干净了。我朝他一笑，然后乖巧地坐下。
周围的同学被我的举动惊得愣住，半晌，不知谁憋出了一句“操，原来真是神经病啊”后大家议论纷纷。但很快就被刘玥叫停。
我讨厌精神病这个词，它定义了我不正常。
我抬头寻找这个声音的来源，却被周围不太友好的目光逼退。
这时，我的胳膊被戳了戳，我扭头看着陈遗期。然后咧嘴笑，对于喜欢的人笑是很重要的东西。
他给了我一颗糖，又小声说了一句“没关系”。
他也是我的唯一了，在那一刻，我稍有些固执的认为。
索性班级再不济，也是重点高中的一员。班里不友好的目光并没有在我身上持续多久。下课后，也无人搭理我。可窃窃私语却不少。
说来说去，都在叫我精神病。
可我始终不敢抬头，只是静静地听着。在他们口中，我似乎会顶着精神病的名号对他们做出一些不安全的事儿。更有甚至，他们会故意喊：“陈遗期，你还敢跟他坐在一起啊！”语气里的嘲讽意味很足。
我悄悄又小心翼翼地偷看陈遗期的反应。
好在，他的反应不大，只是朝他们摆手。
我就这样兢兢战战过了一天。放学铃响起的第一声，我就开始巴望教室门外是否会有宋寻思的身影。
雨还没停，她不来接我，我会变得湿漉漉的。
我讨厌湿漉漉的。
下午七点二十五分，距放学铃响三十五分钟后，宋寻思没来。
这里的氛围让我觉得压抑，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光，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当教室前钟表的分针停在二十六上时，紧闭的教室门被打开了。
几个男生站在门口，冲我直笑，喊：“宋康你过来，你妈让我们送你回家。”
我呆了呆，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五分钟后，他们过来，走到我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们捡起我的书包，伸手拽我。
我好熟悉这些声音呀！
他们让我难过，让我恐惧。
我开始不断地喃：“放开我！放开我！”
可他们的力气好大，不论我怎么挣扎，他们都能拽动我。
其中一个男生抬手在我脸上拍了拍，说：“宋康，乖一点儿，哥几个就单纯送你回家。可你要再闹就说不准了啊！”
于是我停止挣扎，我任由他们拽着。这个时间依然有学生稀稀落落打着伞走过。但没人愿意把目光分到我以及他们身上。
他们没有伞，我被淋湿了。衣服贴在身上，裤脚像块破碎的烂布，可怜兮兮地被拖在地上，鞋子也脏了。
可不重要了，我又脏了。
他们没有送我回家，他们带着我在街上流窜。最后停在一个没人的巷道。
一个男生动手了，他将我推倒在地上，手掐着我的下巴，很用力，然后抬起，开始咂舌，又笑着回头跟身后其他的男生说：“他皮肤比小姑娘的还嫩！”
身后一阵哄笑。
不知谁起头，说扒了他的裤子看看是男是女。
再次让那群男生大笑，可他们很赞赏这个主意。他们向我靠近，角落有人拿手机录着像，甚至要怼到我的脸上。我尖叫，哭喊，没有用。他们甚至不会皱眉，有人架着我的胳膊，狠抓住我乱挥的手，有人拽住我乱踹的腿脚。然后，他们……他们脱下我的裤子。
那一刹那，我僵住了，我大声地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我！”
“哈哈哈哈哈！”
他们的笑声夹杂其中，显得我的一切发声是个笑话。那句“救我”更是如此。
因为我看见他了，我看见陈遗期了！
我看见他悄悄探出的头，又缩回去。他没有搭理我的求救。他跑了！
“原来你还有这玩意儿啊，我还以为你是女的呢！”
“不知道你这玩意儿能不能用……”
……
他们下流的话不断涌出。
我的哭声渐渐低沉。
雨停了。
我被扔在地上，他们也离开了。
他们用的劲儿好大，让我再也看不见阳光了。
过了很久，天真的变黑。巷道里没有灯。我看不见一丝光亮。我摸索着起身，提好裤子。我站在屋檐下，从上往下不断下漏的屋檐水，冲刷干净了我身上的泥泞。
我回家，看着宋寻思俯在电脑前正在查找着什么。她似乎故意避开我淋湿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说：“怎么淋湿了？我去给你热饭。”
我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可我哭不出来，眼泪早随着雨水流光了。
书包早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我就径直走过去，坐在餐桌前，看她拿出一样样餐食。
我一口菜也没夹，像是在向她诉说我遭遇的不公。可她完全不理我。还跟我说早点睡，明天还要去上学。
那碗坨了的面条，被我扣翻在地。
我讨厌她，她不再是我的唯一了！陈遗期也不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