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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返程 ...

  •   由于飞船上有一个病人,飞船没办法进行跃迁,只能慢悠悠的在官道上飞,一飞就是半个月。
      一如温悸尘对自己的认知,期间他没再醒来过。

      厄舍隔天去看过他,那时他的腿已经修正了,不过遗憾的是,就算飞回主星,用上最好的医疗设备,他的盆骨也会永久性损伤,双腿也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治愈的几率很小,除非神迹,和移植机械腿。

      这半个月来,厄舍得了空就会坐在病床边,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有的时候是温修复了面部后在心里感叹一下他长得太标致了,有的时候又疑心他的腿治不好的话,弗雷德里克会不会丧心病狂的还让他出任务。
      这些想法在厄舍眼中简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但在他那些部下看来,这简直就是铁树开花——这辈子都没见过老大对谁这么上心过。
      即便他是个英雄,但这来病房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吧?哪有这样的膜拜法?

      下飞船之后,弗雷德里克浩浩荡荡地派了一堆人来接应,温悸尘连人带床地被放在了隔菌舱内,像拖瓷器一样精贵地拖到王宫里。

      听说算上那半个月,他整整睡了4个月才悠悠转醒,但本来是醒不过来的,弗雷德里克说是彭塔娜女神很喜欢他,帮了他一把。
      泽菲罗斯是神佑国,厄舍对这个倒是不意外。

      再然后,厄舍才被弗雷德里克告知他是水挽星王的私生子,精灵族的贵族。这些他很早就知道,不过温悸尘这次一战成名,改名成温·泽范尔,变成了雷林瓦的义子,受封侯爵,声名远扬,全宇宙都知道他杀了尤瓦尔。

      再再然后就是——赐婚。

      ……

      回忆结束,婚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尾声,此时厄舍正坐在那艘载着温回主星的飞船上翻着手里面半个手掌厚的身体报告书,报告书的主人就坐在斜对面,闭着眼睛假寐。

      考虑到温的身体状况,二人并没有安排蜜月旅行,而是先行回特托德星——厄舍的封地去,继续养伤。
      而且看上去,温也没有把二人当做正常的一对夫妻。

      此刻的温就像是累了一样靠在座椅上,身体表面上是舒展开的,但厄舍就是能看出来,他又在强撑健康。
      “难受就去房间躺着。”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估计不好,厄舍掩饰般轻咳两声,又说:“身体怎么样了?”

      温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朝他笑,歪着头轻轻说:“和您手里面的报告书一样。”

      “那就是不好。走吧,带你去房间睡会儿。”

      温没有动,转而坐到厄舍旁边不远的位置来,手里拿着已经冷了的红茶,温柔道:“可是公爵大人想要问我一些问题吧。”
      厄舍关上手里面密密麻麻的身体报告,揉了揉眉心,应了声“是”。

      随后,他偏过头来,恶劣的知道温其实是不想和他有面对面的直视,所以故意在更近的距离盯着他说话,“但我问,你就一定说是真话?”这一举动违背了他一直对温的耐心表现,但厄舍面对这么个人,实在忍不住。
      “以前不一定。”温果不其然地低下头,把有些碍事的银色长发撩到耳后去,平静道:“但陛下说了,尽量不要在您面前撒谎,您讨厌别人对您撒谎,所以我会和您说实话的。”

      “行。”厄舍在这方面的耐心十分有限,问道:“你只是雷林瓦的义子?”

      “不是啊。”温轻靠在椅背上,笑着:“我是雷林瓦的第三个儿子,亲生的。但我的父亲温未,也就是当时水挽星的二王子,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祭司家很看重这个,就说我的父亲是隐疾发作去世的,我没有上泽范尔家的族谱,被送回去给我舅舅,也就是水挽星领主养了……之前舅舅和您说过吧。”
      “嗯,这个我知道。”厄舍对这个回答丝毫不意外,“为什么跑去弗雷德里克那边?”

      “陛下没有和您说吗?”温眨了眨眼:“陛下争夺王位时,需要寻求泽范尔一族的支持。他用我的身份要挟雷林瓦,不倒向他就把我暴露出去,使雷林瓦坐不稳祭司的位置。为表诚意,雷林瓦干脆就将我送过去了。本意是联姻的,但陛下与我契合度不算高,也就将其搁置,不过我从小就在密探营里面长大,能力不错,长相也还过关,陛下就说如果不在他手底下做事的话就把我的身份暴露出去……其实我无所谓,但能在陛下手底下做事,总比继续待在水挽星的军营里面好。”

      “等一下。”厄舍在自己脑子里理顺了思路,直觉告诉他不止如此,但他没有再多想,继续问:“密探营?军营?”

      “啊……”温实在有些受不了厄舍一直盯着自己看,稍稍坐的退后了些,笑着回答说:“我不想顶着个私生子的名号生活,所以身份上,我的确是舅舅的私生子,但实际我没在水挽星的领主府住过几天——好巧,那几天您都在呢。”
      “嗯,还有一个问题。”厄舍改用一种审视般的眼神盯着他:“陛下威胁你的那番话,是陛下亲口和你说的?”

      “不是。”温轻轻承认道,他明白厄舍是在问弗雷德里克居然会这么直白的威胁他,“可陛下的确是这个意思吧,看上去当了王也没个正形,实际上是个笑面虎。”

      “是,你超出我的预料。”

      厄舍评价道,温的确是个极其优秀人,并且,他这个有向上发展的能力和干劲。
      二人对于在背后忤逆弗雷德里克这件事情不约而同的没有再谈起,仅作为闲谈时的一个插曲。

      “你能杀了尤瓦尔,说明你在陛下手底下做事是个正确的选择,起码没有浪费你的才能。”
      “嗯,谢谢公爵大人。”
      厄舍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但眼下他还有一肚子问题要问,“卧底做了四年,以后还要继续出任务?”

      闻言,温有点无奈的笑了笑,看着厄舍一脸严肃的冰碴子样,他觉得厄舍可能真的不知道,于是说:“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自由身,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允许我再出任何任务。更何况,我和您结婚后就是您的人了,陛下就算真的还想再给我出任务,那也得经过您的同意啊,公爵大人。”

      厄舍听到的是:“#%&%#&我和您结婚后就是您的人了##%&也得经过您的同意啊。”

      这一冲击使他的脑子乱了一瞬,忘记张口是要问什么东西,缓了会儿才继续:“没必要这样,你是侯爵,有自己的封地——陛下不是还让你得空去授课?”

      “可是我的封地就是特托德星旁边的那颗拉拉呱星及周围几个邻星啊,拉拉呱不是已经被您管控着了吗?这相当于提前瓜分了婚前财产,没什么实际意义可言的。”

      拉拉呱?

      那堆生态星星系?

      全是小精灵小生物的那颗星?

      倒是考虑的周全,知道温是精灵族,天生喜爱这些东西。

      “……那去学院授课的事呢?”

      “这个倒是真的。”温看着自己左手的戒指有些出神:“但陛下说是随我开心,只要是在泽菲罗斯统治范围内,我去哪个正经军团都有教课的权限,随去随教。”

      厄舍被弗雷德里克给予温的优待恍得表情僵硬了一秒,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点点头,“你工作上的事我不会过问太多。”

      温乖顺的点头,等着厄舍下一个问题,但他说:“没了。”
      温有些不解的抬头:“公爵大人不问问我凭什么能嫁给您吗?”
      这问题倒把厄舍问住了,于是他反问:“你还想嫁给谁?”

      “哎……”

      温叹了一口气,懒洋洋笑着,自顾自地扶着下巴,“您和我早就认识了是不错,可我想,弗雷德里克并不知道您十几年前就把我预定了吧?”
      ——这语气,仿佛100%契合度只是个添头。

      厄舍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你跑回来的原因。”

      温眼神有些躲闪,保留着一成不变地笑意,声音却渐渐弱了:“因为……”

      回想起温说过的话,厄舍皱着眉问:“因为我很好看?”

      这是在回应温婚礼上说的话。

      “那倒不是。”

      厄舍石化了。

      反应过来的温哭笑不得,扯了扯厄舍的袖子,解释着:“和公爵大人结婚是因为我和陛下说,我想找一个位高权重些的Alpha当做伴侣——但公爵大人真的是很好看的。”
      厄舍也知道温的话里不是贬低他外貌的意思,便迅速的抓住了重点:“你自己都是侯爵,还要找位高权重的伴侣?”

      “因为雷林瓦。”

      温的眼神稍冷了下来,不过很快就变回了厄舍熟悉的温柔模样:“继承祭司家需要一个直系Alpha和一个直系Omega,Omega祭司是真正和神有交流的人,但Omega祭司如果不是神选的话,就需要一辈子待在神龛里……听起来不错,但这样的人,已经几百年没出现过了。”
      顿了一会儿,他补充说:“就是要牺牲一个直系的Omega去埋地基的意思。只有陛下和祭司家内部才知道这些,所以……”

      “所以雷林瓦如果不想牺牲从小养在身边的Omega,就必须牺牲你。”厄舍抢答说。

      “是的。”温终于完全靠在椅背上了。

      “那嫁给我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厄舍不再死盯着温看,唇角勾起了一个很小的幅度:“毕竟没哪个疯子,敢来触我的霉头。”

      温盯着他那张妖冶而又冷漠的脸看得出神,但很快在心里摇了摇头,思绪清晰了,才担忧的问:“可是公爵大人不会觉得我在利用您吗?”

      “都嫁给我了才想到?”

      “对不起。”温把头低下去,自知无趣的背过身。

      头顶忽然重了重,温睁着大眼睛抬头,就看到厄舍正看着自己。
      可能是手感还不错,比起六个月前那种干枯发质的手感好了太多,厄舍没忍住又多揉了两下,才尽量放轻声音道:“既然是合法夫妻,你我之间,就没有什么利用一说。”

      温缓缓低下头——厄舍发现他真的很容易撩,应该是很容易撩吧?反正他看见他银发底下的耳朵又红了。
      “……谢谢公爵大人。”

      “不用谢,侯爵大人——你觉得这样叫好听?”
      “……不好听。”
      眼见刚娶进门比自己小了11岁的Omega又要被自己打击抑郁了,厄舍冷着脸,补充说:“以后不许这么称呼,生分。我们不是政治联姻,是正常夫妻。”

      “那……”温想起自己在水挽星时,当地贵族夫妻的叫法,“那叫先生可以吗?这是水挽星贵族的叫法。我不是很清楚特托德和泽菲罗斯的叫法——”
      “可以。”
      “好的公爵——”温看着厄舍逐渐不善的眼光,缓缓改口:“……好的先生。”

      厄舍点点头,知道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于是准备开启下一个话题。他将温手中那杯凉透了的红茶换成自己这杯还算温热的,缓缓道:“陛下说,夫人可以向我提出三个要求,只要力所能及的,我都会办到,说吧。”

      提起这个,温的脸色在厄舍眼里明显变得更不好了,心里咯噔一声,感觉养老婆简直比打仗还困难。只听温开口:“第一个就是,您能不能,暂时,不要永久标记我。”

      没有永久标记,一般代表这个Omega或者Alpha不想负责。但厄舍和温已经结婚了,没有永久标记之前,是不能把Omega带出门的。
      果不其然,厄舍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原因。”

      “那个……”温这下是不敢去看厄舍的表情了,他苦笑一声,忽视那杯温热的,拿起那杯已经凉透了的红茶,表情仍旧柔软,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从前坚定:“我没有被标记过,但是我…的确……不干净。”

      这话让厄舍瞬间就联想到他到底是怎么杀死尤瓦尔的。
      “碰!”地一声,温重重放下茶杯,眼神丝毫不退让。
      他转而去攥住了厄舍的衣袖,紧紧攥着,脸上温驯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破裂:“但您相信我能杀了他不是因为这个……我是被他强迫的,我没有——”
      “行了。”厄舍按住温的头顶,奇迹般地就让温迅速镇定下来,见温情绪稳定一些后才保持着这个姿势继续说:“别激动。我知道你的难处,一个Omega——还是一个这么漂亮的Omega,能活着来到我的身边,已经很不容易了。”

      尤瓦尔不在abo的范畴内,只是兽人族,不具备标记Omega的能力。但厄舍从六个月前温后颈那溃烂的腺体就知道,尤瓦尔一定对这里下过手。
      能让一个八风不动的人因此变得有些神
      质,说明这场经历甚至给温种下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听到厄舍的安慰,温放松了一些,紧绷的肩膀舒展开,起码能处理好自己的表情。

      温恢复笑容:“只是暂时的,我会等先生标记我之后再出门,在此之前我都会好好待在您的住处。”
      “也是你的住处。”
      “是的,我会好好待着。”

      本来厄舍还想说没必要这样,但见温态度坚决,他也因此做罢。

      “跳过这个话题,第二个要求呢?”

      温意识到自己还攥着厄舍的袖子,轻轻放开后,还欲盖弥彰地抚了抚,试图把它抚平。这次开口就没有了先前的窘迫:“我想要一个轮椅,因为我的腿走久了之后会儿疼。”

      “驳回。”
      温愣了愣,有些不解:“为什么?”

      厄舍的手还放在温的头上,索性用了点力道把他扶到自己面前,正色道:“你不是我的下属,你是我的夫人。”

      温很不习惯厄舍这样打直球,虽说他知道厄舍估计不是故意要说这样的话的……他有些好奇是不是泽菲罗斯那边都这样。水挽星虽说是精灵族居多,但也属于一个相对内敛的星球。
      所以他试探着问:“所以呢?”

      似乎是对于温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不太满意,换做是平常时期,面对平常的人,厄舍有十把枪也应该把子弹射完了。不过现在面前的人是温,厄舍还是尽量耐心的解释,“所以在这个家,你和我平权,我不在家时,你就是公爵府的唯一主人——别说轮椅,吃穿住行各种用度都是需要你亲自打理……虽说不会让你辛苦,但你需要什么东西,想要怎么做,都随你喜欢。”
      “——总而言之。”厄舍吸了一口气,左手烦躁的抓着自己的金发,梳理柔顺的长发变得有些杂乱:“总而言之,这些小事,不需要向我请示。你可以随心所欲,我的权力、财力,都足以你做任何事情。”

      ……温全程以一种呆滞的状态在倾听,回过神来,眼底不争气的红了,不过很快便被他自己压下去,抬头又是一副温柔的样子,笑着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先生。”

      “……你没明白。”

      厄舍总是能把他看穿。
      这让温很苦恼。

      他不喜欢和自认聪明的聪明人玩。

      另一边,厄舍再次揉了揉眉心,觉得让温对二人有一个正确认知是一个长期性、战略性的问题。
      以及,他还要弄明白,温逃走后,又费尽心思要嫁回来的原因。
      他绝不能再跑了。

      飞船转飞梭,厄带着温回到了特托德星的一座岛屿上,与外界有八条道路连接,一路开过来,温只觉得越发阴冷。
      这座岛屿出奇的大,大到和两座海岛监狱相媲美,起初在上空时并不觉得,落地后才觉得自己的太渺小。

      岛屿南部大门外围是厄舍手底下私人队伍的训练场,东西两边则是士兵和佣人们的住处。中心有一条环形溪流,围着岛屿上光秃秃、只有树叶子的“花园”。
      最让人窒息的,是连带着北部厄舍的城堡一起,这些建筑物都是清一色的黑灰式哥特风。
      让这座岛屿从外观上来看保持活力和美貌的,仅仅只有最中间花园里,那棵象征着骷髅马一族的“斯格勒特”树。

      这棵树目测足有百米高,树干十几个人围着就可以抱住,却能伸展出将近百米的树冠来。这些树枝横竖交错,纠缠不清,并在每一树枝的尖端都挂着一串蓝色的小花。
      温眯着眼细看,发觉树干的纹路内,也有蓝色的荧光流转。
      常来的地方。
      ——毕竟除了这里,哪都像监狱。

      一路上,厄舍都在抢一旁管家科林的介绍工作,科林刚说一句这里是哪里,要做什么,厄舍就将话头夺了过去,温明显感觉到科林的嘴角都笑僵了。

      但很快他自己也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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