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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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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日内瓦的雨下得绵密而冰冷。祁宴站在银行VIP室窗前，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身后，银行经理正第三次核对密码。
"还是不对，祁先生。"经理推了推眼镜，"970315加上LYR0316这个组合，系统显示错误。"
祁宴皱眉。虞星生日加上林月茹名字首字母与生日，这个推测竟然错了。他掏出手机，虞辰的未读消息已经堆了十几条，最新一条写着：「林洛跑了，带着梁霄云的项链。」
"再试一次。"祁宴转向经理，"LYR0315。"
密码错误提示再次弹出。祁宴额头抵上冰凉的玻璃，回忆着梁霄云临死前的话。密码是星星生日加...加什么？突然，他想起母亲日记本扉页上写的那行字：「星辰永耀，1995.3.15」
"试试970315加XCY19950315。"
键盘敲击声后，经理长舒一口气："通过了。"
保险箱里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祁宴拆开后，发现是张写满数字的纸条和一把车钥匙。纸条抬头印着"星辰汽车修理厂"，地址在苏黎世郊区。
"就这？"祁宴翻遍信封，"八百万美元呢？"
经理尴尬地咳嗽："祁先生，这个保险箱五年没人动过了。如果有资金流转，需要查电子记录..."
祁宴冒雨赶到修理厂时，天色已暗。破败的厂房铁门紧锁，围墙上"星辰汽修"的招牌只剩半个"辰"字在风中摇晃。他用钥匙试了三次才打开生锈的侧门，霉味混合着机油气息扑面而来。
车间里堆满报废车辆，最中央的升降机上停着辆覆盖防尘布的轿车。祁宴扯下防尘布，灰尘飞扬中露出辆老式奔驰，车牌赫然是"星辰-1"——母亲当年最常开的那辆。
驾驶座上放着个文件箱。祁宴拉开车门，霉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母亲最爱的铃兰香。文件箱里是厚厚一叠汇款凭证，收款人全是"虞星辰疗养院"，总额正好八百万美元。
"果然..."祁宴冷笑。母亲把《归途》的海外分成全部转给了虞夫人。这算什么？赎罪？还是...
车后座突然传来响动。祁宴警觉回头，看到林洛蜷缩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
"你怎么在这？"祁宴拽开车门。
少年举起颤抖的手，掌心是梁霄云的项链："祁老师...我、我发现..."
项链吊坠已经掰开，里面是张存储卡。祁宴刚伸手去拿，林洛突然抓住他手腕："别给虞总...求你了..."
"为什么？"
"因为..."林洛的眼泪砸在真皮座椅上，"这里面有他母亲害死星星的证据..."
祁宴瞳孔骤缩。他接过存储卡插入手机，模糊的视频画面显示：医院的病房里，年轻的虞夫人将一管药剂注入虞星的输液袋。日期显示是虞星死亡当天。
"不可能..."祁宴喃喃道。虞夫人那么疼爱虞星，怎么会...
"是真的。"林洛抽泣着，"梁阿姨说...虞夫人发现星星不是亲生的后，就..."
车窗外突然亮起刺目车灯。虞辰的迈巴赫一个急刹停在修理厂门口，车门甩开的声响在空荡车间回荡。
"躲起来！"祁宴将林洛推进后备箱，自己则拿着存储卡迅速藏进修理坑道。
虞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奔驰车前。祁宴从缝隙中看到那人锃亮的皮鞋踩在油污地面上，像只优雅的猛兽踏入自己的领地。
"出来吧。"虞辰的声音在车间回荡，"林洛的定位显示他在这里。"
没有回应。虞辰轻叹一声，拉开车门检查后座："体温还热...刚走不久。"
祁宴屏住呼吸。修理坑道狭窄潮湿，机油味熏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虞辰在车间转了一圈，突然在升降机前停下。
"祁宴。"他对着空气说，"我们没必要玩捉迷藏。梁霄云的存储卡你看了吧？"
坑道里的老鼠窜过脚背，祁宴咬牙忍住不适。虞辰继续自言自语："我猜你现在很困惑。为什么我母亲要害死星星？为什么你母亲要给仇人汇款？"他轻笑一声，"答案很简单——她们都被我父亲骗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修理坑道。祁宴握紧存储卡，随时准备突围。
"星星确实不是亲生的。"虞辰的声音突然从正上方传来，"但他也不是林月茹的儿子。"
祁宴一愣。这个角度，虞辰应该已经发现他了，却假装没看见？
"星星和林洛，都是试管婴儿。"虞辰的皮鞋尖悬在坑道边缘，"用的是不知名捐赠者的卵子。我父亲骗林月茹说用了她的，又骗我母亲说是收养的孤儿..."
一块碎金属被踢落坑道，擦着祁宴脸颊划过。他猛地蹿出坑道，将虞辰扑倒在地。存储卡在扭打中飞出去，滑到车底。
"演技不错。"祁宴掐着虞辰脖子，"假装没看见我？"
虞辰反击的手刀在距离祁宴咽喉一寸处停住："我故意的。"他压低声音，"林洛在后备箱吧？这些话需要他听见。"
祁宴眯起眼："你早知道视频内容？"
"猜的。"虞辰猛地翻身将两人位置调转，"梁霄云恨我全家，她收集的证据会没有我母亲的把柄？"
后备箱传来细微响动。虞辰提高音量："所以现在你明白了？我母亲被蒙在鼓里，以为星星是林月茹和我父亲的私生子。她给星星注射的不是毒药，是镇静剂...但星星的心脏承受不了..."
"撒谎！"林洛突然撞开后车厢，"视频里明明..."
"明明什么？"虞辰迅速制住扑来的少年，"你看得清注射器标签？还是听得清对话？"他掰开林洛紧握的拳头，"梁霄云利用了你，就像利用所有人一样。"
祁宴捡起存储卡，重新播放视频。放大后，注射器标签确实模糊不清，而虞夫人的嘴型...似乎是在说"睡吧"而非"去死"。
"即使这样..."林洛瘫坐在地，"星星还是死了..."
"是医疗事故。"虞辰松开钳制，"我母亲因此精神崩溃，你还要继续追究吗？"
车间陷入沉默，只剩雨水敲打铁皮屋顶的声响。祁宴看着虞辰整理袖口的褶皱，突然意识到这人此行的真正目的——不是拿钱，不是找证据，而是防止林洛被仇恨吞噬。
"存储卡给我。"虞辰伸出手，"作为交换，告诉你母亲汇款的真相。"
祁宴挑眉："你知道？"
"猜的。"虞辰推了推眼镜，"那八百万是《归途》的海外分成，按合同你母亲应得三百万，梁霄云三百万，我父亲二百万。但你母亲把全部钱转给了我母亲..."他顿了顿，"因为愧疚。"
"愧疚什么？"
"愧疚没能救下星星。"虞辰看向奔驰车，"车祸那天，她原本可以带星星一起逃的..."
祁宴想起录音里母亲的最后一句话——"阿宴快跑"。原来当时车里还有虞星？那场车祸不仅是谋杀，还是场失败的营救？
林洛突然哭出声。少年蜷缩在轮胎旁，像个被遗弃的孩子。虞辰犹豫片刻，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星星会希望你好好活着。"
祁宴将存储卡扔给虞辰："备份我留了。"
虞辰接住卡片，冷笑："果然没那么容易妥协。"
"彼此彼此。"祁宴走向奔驰车，"这辆车我要带走。"
"随你。"虞辰拉起林洛，"明天《暗河》首映，别迟到。"
回程航班上，祁宴翻看母亲留在车里的文件箱。最底层藏着本薄日记，记录着《归途》拍摄期间的事。最后一页写着：
「星辰姐今天又发病了，抱着星星的玩具喊阿辰。医生说她的记忆永远停留在火灾那天。我该告诉她真相吗？关于阿辰和星星的身世...不，再等等。等拿到《归途》的分成，送她去瑞士治疗...」
日记戛然而止。祁宴合上本子，望向舷窗外的云海。母亲至死都没能说出口的真相是什么？虞辰和虞星的真实身世又有什么秘密？
首映礼红毯星光熠熠。祁宴一身黑西装出现时，粉丝尖叫几乎掀翻屋顶。他微笑着签名，却在看到虞辰时瞬间冷脸。媒体疯狂抓拍这对"宿敌"同框的画面，没人注意到他们擦肩而过时交换的眼神。
"存储卡毁了？"祁宴低声问。
"备份呢？"虞辰假笑面对镜头。
"你猜。"
首映开始后，祁宴和虞辰分别坐在剧场两端。当片尾字幕打出"献给虞星"时，观众席传来啜泣声。祁宴借机看向虞辰所在的方向——那人摘下了眼镜，正用指腹轻拭眼角。
庆功宴上，祁宴被灌了不少酒。他借口透气走到天台，发现虞辰已经在那里，指间夹着支未点燃的烟。
"电影拍得不错。"虞辰望着夜景，"虽然篡改了不少事实。"
祁宴靠在栏杆上："比如？"
"比如反派的下场。"虞辰转过脸，"我父亲现在在马尔代夫度假，而不是像电影里那样锒铛入狱。"
祁宴轻笑："现实总是更荒诞。"
夜风拂过两人之间的空隙，带着初春的寒意。虞辰突然问："备份真的存在吗？"
"你猜？"祁宴晃着酒杯，"就像我猜你根本没毁掉存储卡一样。"
虞辰唇角微扬："我们真他妈可悲。互相猜忌，又不得不合作。"
"各取所需而已。"祁宴引用虞辰的话，"你保护你母亲，我查清我母亲的死因。"
"说到这个..."虞辰从内袋取出张照片，"你可能会感兴趣。"
照片上是虞东升和王德海在车库检查一辆奔驰车，车牌正是"星辰-1"，日期是林月茹车祸前一天。
祁宴捏紧照片边缘："你早就有这个？"
"刚拿到。"虞辰点燃那支烟，"王德海被捕后供出来的。我父亲确实在你母亲车上动了手脚，但目标本来是梁霄云..."
"结果我母亲开了那辆车。"祁宴接上他的话。
虞辰吐出一口烟圈："命运弄人。"
祁宴将照片收好："这不能抵消你这些年对我的针对。"
"我没打算抵消。"虞辰掐灭烟，"我们之间，从来就不是能握手言和的关系。"
宴会厅传来欢呼声，《暗河》首日票房破纪录的消息已经传来。虞辰整理着袖扣准备离开，祁宴突然叫住他："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帮我查母亲的车祸？"
虞辰在门口停住，背影在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孤绝："因为仇恨比愧疚容易承受。"他侧过头，"而你，祁宴，你欠我一条命。"
"什么？"
"如果不是星星临死前拉住你母亲，那天坐在副驾驶的就是你。"
门关上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祁宴站在天台边缘，突然想起小时候做过的一个噩梦——火焰、尖叫，还有双将他推出车外的小手。
原来那不是梦。
手机震动，私家侦探发来消息：「查到了，瑞士那八百万美元最后进了虞夫人的医疗基金。但有个奇怪的点——基金受益人除了虞夫人，还有个代号XCY的孩子...」
祁宴关上手机。又一个谜团。他和虞辰之间的恩怨，就像这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明明灭灭，却永远纠缠不清。
远处，星耀大厦的LED屏开始轮播《暗河》的宣传片。祁宴和虞辰针锋相对的镜头被剪辑得张力十足，没人知道那场戏里有多少真实恨意。
风吹散最后一丝烟味。祁宴转身回到喧闹的宴会厅，与虞辰遥遥举杯。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一眼，又同时移开视线。
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