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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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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郁清开着小台灯，专注地看着周洵给的资料，理顺他的解题思路。不得不说不愧是学霸，之前一直困结的地方被他寥寥几行步骤就解开了，给郁清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敲门声响起，郁清打开门，是钟琴端着一碗鸡汤走过来。
“小清，别学太晚了。把烫喝完就去睡吧。”
“好。妈，你也早点睡。”
钟琴点了点头，神色看上去也不是要睡觉的模样。郁清知道钟琴的睡眠一直很少，有时候在外面的沙发上一坐就是一夜，问什么也不答。小时候的郁清还会陪着妈妈，想着妈妈到底什么时候去睡觉。
“妈。”郁清叫住了钟琴离开的背影。
“这次考试前一百名，学校可以安排免费的住校。”
“你要住校吗？”
“嗯。这样能方便我接下来的学习，也不用两头跑来跑去。”
钟琴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你想学习当然是好的。需不需妈妈每周熬点汤过去。”
“不用了。学校也有食堂的。”
“好。那我每个月把钱打你银行卡里，不够跟妈妈说。”
“好。”
钟琴看着这个慢慢独立，慢慢要离开家的儿子。她有时候清醒，有时候又迷糊，前半生被丈夫抛弃，失去工作，旁人闲言碎语不断，一生要强的她接受不了巨大的落差，以至于后半生一直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似乎很久都没仔细地看过这个孩子了。有时候晃过神来她是心疼的，但是她感觉自己一直是空的，有太多嘈杂的声音，有太多恐惧和不安围绕着自己了。
“小清，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
“哦...那是只有我才能听到的，他们一直在讲话，好搞笑！”郁清看着钟琴的瞳孔越来越黑。
“...妈,早点睡吧。我送你回房间。”
郁清把钟琴送回房间后才回到自己房间。钟琴有严重双相的同时，生活尚能自理。这也是郁清能够放心离校的原因，但是面对钟琴时的压抑总是让他感觉身处深渊，他清醒又放任自己沉沦。
有时候钟琴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有时候她也会把尖刀冲向她唯一的儿子。
初中时期的郁清成绩其实很优秀，钟琴是个只有小学学历的女人，早早地就进入社会打工。而郁清的父亲是个上过大学的人，精通各种机械设备。郁清从小就被灌输要好好学习，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的思想挂念。后来即使父亲离家，母亲患病，郁清还会很努力地在学习。
他初中的时候为了激励自己，曾经在桌面贴上很多给鼓励自己努力学习的便利贴。只是有一天回家，钟琴指着桌上的理直气壮地询问他，这是什么？郁清怀疑自己是写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吗？然后钟琴转而嘲讽他，这都是废话，你就是个废物！郁清愣在了原地，他不知道为什么妈妈要这么说他，这都是他学习遇上瓶颈时鼓励自己话，这个家已经没有人能听他说话了，他只有自己能安慰自己了。他一直记得他们对他说的，以后要好好学习。
十岁出头的郁清遭受着来自母亲的莫名攻击，还不会忍住眼泪的他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掉眼泪。而钟琴好似觉得不够，又重复了一遍。郁清默默地撕掉了桌上的便利贴，再也没在空白的桌子上留下只言片语。
第二天一切又恢复了原样，钟琴给郁清煮饭，郁清上学，放学煮饭，写完作业睡觉。这个家一天天的冷寂下去，冷得仿佛像个冰窖。郁清有时候放学还会在草坪上坐着，看着太阳落下，汲取最后一点温暖，只有这样才能带着一点勇气回去。
在叛逆的青春期，别人家里充斥着打骂吵闹时，他已经学会安静地生活，不渴望也不奢求。他伤心过，失望过，也挣扎过，唯独没有被爱过。
郁清从回忆里把自己拔出来，他不能一直沉浸在这些记忆里。他还有事情要做，他还要向前走。郁清手搭上厚厚的资料，希望明天的太阳能够早点升起吧。
“郁清？”肖晓推了推他熟睡的郁清。
“你昨晚干啥去了？这么困？”
郁清撑着脑袋，止不住地一点一点。“有点失眠。”
“我说你学习也别太累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嗯...”
“算了，你再睡会。这是大课间，上课了我再叫你。”
郁清倒头就趴下了。
肖晓掏出手机，一边偷偷打游戏一边注意外面有没有老师走过。谁想老师没见到，倒是把学霸盼来了。
肖晓自认为和学霸已经很熟了，直接伸手就要打招呼。“诶！学...”
“嘘。”
肖晓看着学霸走进郁清，摘了眼镜的郁清睫毛长长的，呼吸一起一伏，看上去很是乖巧。
周洵忍住捏他脸蛋的欲望。把一个三明治和牛奶轻轻放在了郁清桌上。很多学生都会在大课间去食堂补充弹药，上了两节课消耗了本就匆忙而稀少的早餐，正在发育的身体更需要额外补充营养。没想到郁清前几天还在遗憾不能坐在窗边看周洵的身影了，这几天坐在走廊边倒是方便了周洵时不时来看他。
肖晓作为一个混迹食堂的人，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食堂卖的劣质食品。很明显是学霸从家里带过来的。肖晓疑惑，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周洵无意打扰郁清休息，放完东西就走了。肖晓拉过一旁收作业的同学，问“他是瞎吗？看不到我这么大一个活人。”
“我哪知道啊，我要去收作业了。诶，肖哥，你游戏要输了！”
“我擦！！”
肖晓一声大喊，直接把郁清惊醒。郁清没有起床气，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钟，发现过五分钟就要上课了，就没再睡了。带上眼镜后郁清发现了桌上多出来的东西。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是周洵常喝的牛奶的牌子，但是走廊上已经没有周洵的身影了。
牛奶还是温热的，背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趁热喝
郁清打开瓶盖喝了一口，口腔里充斥着浓郁的奶味。放下牛奶就看见肖晓狐疑地盯着自己，险些被呛到。
“你知道是谁送的吗你就喝？”
“...我知道。”
肖晓更加觉得不对劲了。“你怎么知道？”
“你游戏赢了吗？”
“别岔开话题。”
“要上课了。”
“不管。”
“是林老师的课。”
“！”上次肖晓被林老师骂出阴影，还被迫留下做了一整套试卷。现在看见物理两个字就条件反射地坐端正。
郁清偷偷把东西放进桌里，藏着心里的小雀跃。
上课的时间过得飞快，有了学霸笔记，郁清感觉听课的效率高了很多。其实很多题只需要打好基础稍加变通就可以迎刃而解，真正难的题周洵不建议郁清做，打好基础就领先别人一大步了。
“郁清，去食堂吗？”肖晓一下课就想抢先一步去吃饭。
“你先去吧，我再做会题。”
“给你带？”
“不....”
“先去吃饭。”一道温润的声音插入两人的对话。
肖晓怀疑最近看见学霸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了。平时他这么关爱同学的吗？怎么有点阴魂不散的意味。
“好，我收拾一下。”郁清马上开始收拾桌面。
肖晓被噎住。
“亲亲小清，我再也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
中午的食堂人挤人，好在学校开放的打饭窗口多，几个人等了一会也算吃到饭了。
林理好奇地盯着郁清。“同学，你去年运动....”
周洵踩了林理一脚。
“你运动吗？我们放学一起去打篮球啊。”
郁清刚想拒绝，被肖晓横叉一脚。“不去。”
“我又没问你，同学。”
“我替他回答了。”
林理不知道这个同学对他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两个人坐在对面剑拔弩张。
“不用管他们。”周洵把自己的鸡腿夹给他。
郁清看着自己餐盘里两个金灿灿的鸡腿哭笑不得，食堂有规定，每个学生只能领一个鸡腿，两个鸡腿在自己盘里格格不入。
郁清把鸡腿夹回去。“不用了，我够吃了。”
周洵看他拒绝，也没再强迫。
几个人吃完饭，住得近的会回家睡一会。住得远的回教室往桌上一趴就行。林理和肖晓住得近，两两在饭堂门口分道。周洵跟着郁清回班上。
“你不回去吗？”郁清问走在他身边的周洵。
“回哪？”
“你的房子啊？”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租了房？”
“......”郁清不说话，周洵看着他笑。
“东西还合胃口吗？”
“嗯，谢谢你。”
“别和我客气。”
“朋友之间不应该客气么？”郁清意味不明地说道。
周洵忍不住哼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可爱？”
郁清瞪他，周洵被他一双眼睛看得心动不已。
“给你就拿着，郁清同学。不喜欢就和我说。”周洵上前一步，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不要和我客气。你可以和我说你的想法，但是不要和我客气。”
郁清摸摸额头，心中微暖，周洵好像知道他是一个爱藏起来的人，然后坚定又温柔地拉一拉他。
“那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亲亲小清。”
肖晓叫起来郁清只会觉得他皮痒，但是在周洵叫起来却让他心头一酥。他问周洵。“你是小朋友吗？”
周洵认真思考了会，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是小朋友。”
郁清笑弯了眉眼。
周洵送郁清回教室，给郁清讲了几道重点题。郁清虽然成绩不算拔尖，但是也有一直跟着教学进度，普通的知识点还是知道的，周洵讲起来也不算晦涩难懂。
只是吃饱了就容易犯困，郁清听着周洵的声音越来越远，眯上了眼睛。周洵停止讲题，看着郁清安静的趴在桌上。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教室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周洵拿起手机拍下了此时的青春年少。
手机突然嗡嗡想起，周洵连忙挂断，看了一眼桌上的人有没有被吵醒。好在郁清正好睡得熟，周洵轻声起身。
走廊上，周洵无奈道。
“我的妈妈，又怎么了？”
“干嘛呢，关心关心你也不行么？”
“你总感觉你的科研事业要比你亲儿子重要。”
“说这话。”周洵妈妈笑道。
“你爸那里有一个留学的名额，让我问问你的意见。”
“我在国内上大学就好了，没有出国的想法。”
周洵妈妈也没说啥。“孩子大了啊..”
周洵笑了。“不然你们还打算把我打包出国啊。”
“我们可是开明的父母。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妈。”周洵知道父母一直有让他出国深造的想法。虽然会让父母失望，但是他一直都是这个决定。
“那你有想好大学了吗？”
周洵还真沉思了一下。“没有。”
“没有？”周洵妈妈有点惊讶，这可不是他规划清晰的儿子。
“不知道啊，我在等一个小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