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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初见夏亦阳父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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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发的早,到机场还要等半个多小时才能接到人。
蔡齐景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后备箱欣赏自己买的礼物。
同样忐忑的夏亦阳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于是凑过来询问:“这是什么?”
蔡齐景十分坦然:“给伯父伯母买的见面礼。”
买的哪门子的见面礼。
夏亦阳握了握拳,欲言又止,“其实不用……”
“用的。”蔡齐景义正言辞打断他,“第一次见面,应该正式点,给伯父伯母留个好印象。”
这人像完全不记得之前说过的话发生过的事似的,还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夏亦阳无奈强调:“我说过了我们……”
“哎——”蔡齐景打断他施法,“别说,我就乐意撞到南墙再回头。”
夏亦阳管不了,抬脚离开。
懒得管,随蔡齐景折腾。
约莫半个小时,两人成功接到夏父夏母。
一走近,只温馨寒暄了两句,旁边黑裙配红色上衣的女人就盯着夏亦阳的耳朵看,语气里全是指责:“你耳朵上戴的什么?谁让你戴这东西的?”
蔡齐景都愣了一下,他抬头却看见夏亦阳习以为常地将耳侧的耳夹摘掉,声音平静地解释:“感觉好看。”
“好看什么好看?”夏母不依不饶,“不务正业,像什么样子?咱们那里正经人家哪有戴这种东西的?都是那些不学无术的混混才戴这个。”
蔡齐景震惊地张大嘴巴。
“丢掉,不准戴。”夏母说着就朝夏亦阳伸出手,“给我,我们不在原来你都是这样作践自己的?怨不得你谈不上对象,谁能看上你?看到你戴这东西都被你吓走了。”
夏亦阳握紧拳头,将耳夹紧紧攥在手里。
蔡齐景打着哈哈笑着上前缓解气氛:“哎,阿姨,这是我送他的,现在都流行戴这个,大家都戴,不是混混戴的。挺好看的,几千块钱,丢了不可惜了吗?”
“几千块钱?!”夏母一听这话更气了,不顾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声音尖锐:“你花几千块钱买这么个小东西?我和你爸挣钱容易是吗?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该花的别乱花钱!”
“我,我买的,我买了送他的,不是他买的,他平时很节俭的,肯定也不舍得买。”蔡齐景尴尬地迎接夏母的怒火,然后朝夏亦阳伸手,冲他挤了挤眼睛,“没事,先还给我吧,我看看能不能退。”
夏父也在旁边打圆场,“你看这不是阳阳买的。再说了孩子喜欢就让他买呗,现在不都是他自己挣的钱吗?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走吧。”
夏亦阳将耳夹交出去,眼里的情绪像习以为常又有点失望。
”他的钱就不是钱?我成恶人了是吗?你在这当好人,就我坏,就我恶,我舍不得让孩子花钱!咱们农村人你见哪个浪费钱买这小玩意的?一点都不懂事,有点钱烧的慌不知道怎么花了。”
夏父被吼了也不敢说话了。
等她骂完,夏亦阳站出来结束这场闹剧,“知道了,以后不乱花钱。”
声音听着麻木至极。
“那个……伯父伯母,我还没介绍我自己,我叫蔡齐景,阳阳老师的邻居。”蔡齐景打开后备箱显示礼物,“这是我给二位带的见面礼,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给伯父买了条烟,给伯母买了盒护肤品,以后都是邻居,咱们互相帮助多多交流。”
夏母对外人还是保持体面,有好态度的,这会儿把审视的目光投像蔡齐景,上下打量一番后温和笑着接话:“行,行,我们家阳阳有你这么好的邻居是荣幸,以后你们互相帮助互相关照,麻烦你了。”
“嗐,阳阳老师也是个很优秀的人啊,有阳阳老师这个邻居是我的荣幸。以后我俩互相学习,好好相处。”
“他……也就那样,榆木脑袋,不懂变通,也不会说话,内向,这毛病二十多年了都改不了。”
“我懂我懂,内向嘛,不是病,性格就那样,我就喜欢阳阳老师这种性格。”
夏母没多想他话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只当他是在说客套话。
蔡齐景小心翼翼看向夏亦阳,企图从夏亦阳脸上看出情绪。
但对方只是安静地垂眸走路,双手推着两个行李箱。
蔡齐景注意到之后绕过去从他手里抢过来一个行李箱帮忙推着。
“你看,就现在这死样,话也不说一句,别人跟他说话也不理。”
“行了,你少说点,还有外人在呢。”夏父出声阻止。
从机场到小区一路上夏母的嘴就没有停过,多是指责夏亦阳的,各方面的指责,嫌他不经常给家里去电话,嫌他过节不知道回家,嫌他生病了也不知道跟家里说。
总之根本意思都是关心和思念,但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变了味,全然变成斥责。
夏父一看就是个话少的老实人,夏亦阳挨骂的时候夏父也没能躲得过去,让夏母用窝囊、没本事、和稀泥、没担当等词骂了一顿。
蔡齐景眼观鼻鼻观心谨慎开车,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副驾驶的夏亦阳。
夏亦阳不回话,沉默坐着。夏亦阳越不说话夏母说的越生气。
“好了伯母,咱们找家馆子吃个饭,您也累了吧,待会多吃点。”蔡齐景把车子停在一家小饭馆前面,下了车把夏亦阳拉到自己身后,“我跟阳阳老师去买几瓶饮料,我看这家没卖酒水。”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都不喝。”
蔡齐景坚持要买,“没事,应该都渴了,你们先进去,我俩去看着买几瓶——伯父喝酒吗?”
夏父还没说话,夏母抢先回答,没好气道:“不喝。不让他喝,一喝酒就上脸。”
蔡齐景便拉着夏亦阳往附近的便利店去。
“你看你一路上嘴就没停过,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谁看笑话?你们做的不对还不让我说了?你看看世界上哪个女人不唠叨?我一说你们就改,还能有那么多事?你们爷俩一个德性,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刚走出没几步,身后俩人就吵起来了,蔡齐景微不可察地叹气,扯着夏亦阳的袖子走的更快了。
走到一处比较偏僻的便利店门口,蔡齐景停住脚步,对着夏亦阳笑了笑,“我进去买,你在这儿等会吧,放松放松。”
“一起吧。”
夏亦阳脸上没什么表情,自顾自推门进了便利店,蔡齐景连忙追过去。
“有想喝的吗?”
夏亦阳不答,沉默片刻反而挑起另外一个话题:“都听到了吧。”
“你和我,没有可能,我也没想过和家里断绝关系。”
“说这个干什么。”蔡齐景错愕地笑了一下,不在意道:“从头到尾又没提这事,你别想那么多。”
油盐不进。
夏亦阳颇有一种急切地想赶紧把自己和蔡齐景撇清关系的态度,蔡齐景能察觉出来,但他不挑明,坚持装傻充愣。
蔡齐景随便从架子上拿了几瓶饮料,拎到收银台结账。
出了便利店的门,他手心展开伸向夏亦阳,手心里赫然是刚才那枚耳夹,“还给你,好好收着吧,这几天先别戴了。”
夏亦阳垂眸盯着那枚耳夹,沉默片刻拒绝道:
“不要了,她不会接受。”
不会接受东西还是不会接受人。话说的很清楚了,蔡齐景收回手,认真询问:“阳阳老师能为了我固执或者坚持一下吗?”
“什么意思?”夏亦阳皱眉。
“这么长时间了,阳阳老师对我或多或少有点感情吧?”
夏亦阳不语,也没否认。
“今天特意戴了这枚耳夹,是试探吧,想试试伯母能不能接受你喜欢的事物,我很高兴你能为了我选择尝试,所以我得寸进尺想请你再坚定一点。”
“抱歉。”
夏亦阳就简单这两个字。
他的步子越走越快,蔡齐景能跟得上,到最后却没再追,落后几步盯着他的背影看,眼中有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心疼。
吃过饭,那边几人又关于这顿饭是谁付的钱争论起来,夏亦阳因此又挨了一顿骂,夏母嫌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已经麻烦过蔡齐景开车过来接他们,还要让蔡齐景付饭钱,夏亦阳这就属于不懂人情世故了。
蔡齐景愧疚。
刚才在前台是他执意要付钱,仗着自己是这家饭店的会员让老板收了自己的钱,夏亦阳没争过他。
这会儿被骂,夏亦阳也没解释,安安静静站着挨骂,一副习以为常的状态。
“不是,是我硬要付钱的,阳阳老师没争过我,伯母你也别骂他了,是我的错。”
蔡齐景无措又愧疚,他着实没想到因为这件事也能吵起来。
夏亦阳家里似乎一直在争吵,因为任何一件小事都能吵得起来。
他都这么说了,夏母不好再继续数落。
终于把人送回家,蔡齐景洗漱完躺到床上打开和夏亦阳的聊天框,屈手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可下一秒出现的红色感叹号让他愣了一下。
漂亮。
只沉思两秒,蔡齐景翻身坐起来,穿着睡衣下楼拜访邻居。
待门打开之后,蔡齐景递上一盒蓝莓,“伯母啊,吃蓝莓吗?才买的,很新鲜呢。”
蔡齐景成功进了门,坐在沙发上等着夏母的招待。
面前被放了一杯水,蔡齐景象征性捧着抿了一口,故作无意询问:“阳阳老师不在家?”
“他啊,不知道犯什么毛病,说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嗷——”气氛有点尴尬,蔡齐景寻找话题,“听说伯父伯母这次来是监督阳阳老师相亲呢?”
“是啊。”一提起这个,夏母整个人都沧桑了几分,“这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都二十五六了,一点动静没有,我跟他爸平时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
“二十五六结婚,有点早吧?”
夏母满不赞同:“哪里还早啊,这在我们老家孩子都会跑了,二十五六再不结,晚点就没得挑了,到时候人家媒人邻居都会背后吐唾沫星子,说阳阳是个眼光高挑这挑那的剩男,要落得这个名声,就不好成家喽,没有女孩愿意嫁过来。”
“是不是他还没遇到喜欢的?二十五六岁在咱们这儿也不算晚,好多都是三十岁还没结婚的,大龄剩男多的是,你看我今年也二十六了,照样没对象,也没人说我什么。”
“那不一样,你是本地人吧?大城市的正常,像我们那儿都成家早,二十三就算晚的了。”
“这还分城市呢。”蔡齐景失笑,无力反驳。
“阳阳老师工作在大城市,不该按照大城市的规矩来吗?”
“这么说就不对了,落叶归根,他走的再远也得归根,村里都知道有他这么号人,大家都会打听,弄的我跟他爸都抬不起头来。”
蔡齐景:“做父母的不是为了让孩子幸福吗?夏亦阳还没遇到合适的,你们让他草率相了亲结了婚,他会幸福吗?”
“做父母的一辈子的目标就是给孩子安家立业,我们的任务一天不完成一天闭不了眼,心里跟有个大石头似的堵得慌。”
“这样啊。”蔡齐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知道如何反驳。只能笑笑。
门开了,夏亦阳从外面回来,看到客厅沙发上端正坐着的蔡齐景脚步一顿,怔愣住。
“上哪去了?还知道回来。”
“你朋友送了水果,过来吃点吧,你爱吃蓝莓。”
这会儿的气氛似乎又变得温馨起来。
仿佛之前无止境的单方面争吵是做梦。
蔡齐景不解。
到底哪一面是这个家庭真正的面目?
两位长辈很合时宜地往外挪,把蔡齐景旁边的空位让给夏亦阳。
夏亦阳不得不坐过去,尴尬地坐着。
“你们说话吧,说一会儿就早点回去睡觉。”觉着他们是当着长辈的面不自在,夏父拉着夏母站起来回避。
蔡齐景当即就往夏亦阳那儿挪了挪,不容分说握住他放在沙发上的手。
“干什么?”夏亦阳抗拒地想要挣脱。
“把好友加回来。”
夏亦阳不吭声。
蔡齐景委屈得很,又害怕惊动卧室里的两位长辈,压低声音控诉:“你不能这样对我。”
夏亦阳深呼吸,叹气,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你能不能不纠缠了,你这样我们两个都很累,我已经明确拒绝过你了,你为什么就非死缠烂打呢。”
“你累吗?”蔡齐景一针见血地反问。
夏亦阳又不说话。
“你回答我。我听你的,你如果累的话我会放弃,不纠缠了。”
无声对峙,沉默半晌,夏亦阳淡声给出答案:“累。”
“好。”
蔡齐景说完就松手了,看着也没生气,也没失望,很平静。
“那不打扰了,早点休息。”
临出门前,蔡齐景还礼貌地冲卧室喊了一声跟二老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