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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我们试试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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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档小区的隔音其实挺好的，但楼下的动静实在不算小，每天不定时开启一场由鸡毛蒜皮小事引起的争吵。
蔡齐景在楼上从来没听到过夏亦阳的声音，大多都是两位长辈的争吵声，或者夏母单方面训斥父子两人的声音。
夏亦阳没再刻意躲着他，应该是以为话说开就没问题了，偶尔上下楼梯偶遇的时候他们也会点头打个招呼，没刻意冷战，毕竟也不是仇深似海。
蔡齐景这几天就在家里待着，林阳阳叫他几次都没把他叫出去，喝酒不去吃饭不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唯一一次出比较远的门还是蔡先生和余女士让他回家吃个团圆饭，吃的也不痛快，那实在算得上一场鸿门宴，他也到了被催婚的时候，二老让他琢磨着谈个对象带回家看看。
知道内情的蔡新新捧着碗在旁边偷笑，一阵不见小丫头贴心了不少，眼神询问蔡齐景是否可以把他喜欢阳阳老师的事情告诉爸妈。
蔡齐景摇头。
“估计谈不了，你们别抱什么希望了。”蔡齐景假笑着拒绝二老的要求，“我不喜欢女的。”
上一秒还偷笑的蔡新新下一秒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被吓得连连咳嗽。
二位还是挺开明的，至少没像夏亦阳父母那样遇事就扯着样子大喊大叫。
然后蔡齐景一碗米饭没吃完被请出了家门，二老美名其曰得静静，不想看见他这个混账。
蔡齐景无所谓地开着SUV扬长而去。
大约又过去三四天，蔡齐景去丢攒了两天的垃圾，在垃圾桶旁边看到夏亦阳。
他意外挑眉：
“阳阳老师抽烟？”
夏亦阳看到他也有些意外，下意识藏起燃了半根的烟蒂。
“偶尔抽一下。”
“不用藏，我不介意。”
夏亦阳还是把烟捻灭，抛进垃圾桶里。
“有点没想到，阳阳老师好孩子的外表下是个叛逆的灵魂。”
夏亦阳不喜欢听这话，“抽烟就算叛逆吗？”
“那当然不是，偶尔压力大抽一根很正常。只是我以为的阳阳老师是个不碰烟酒的三好青年。”蔡齐景低笑，“看来我对阳阳老师的了解还是不够透彻。”
夏亦阳不接话。
蔡齐景手里拎着垃圾继续开玩笑：“能看得出来阳阳老师不习惯烟的味道了，眉毛皱得像个'川'字。”
“我先回了。”
蔡齐景把垃圾丢了追上去，递上一片口香糖，“很巧，刚好我出门带了一片。”
刚抽过烟身上还是带着点散不去的烟味，夏亦阳没拒绝，抬手接过。
“谢谢。”
“听伯母说，今天给你安排了相亲？”
夏亦阳轻“嗯”一声。
“就妥协了吗？”
夏亦阳沉默一会儿，笑着释然回答：“早晚都要认命，不如早点劝自己接受安排，接受命运。”
“结婚、生子……阳阳老师以后会爱老婆和孩子吗？”
这是什么问题。
夏亦阳剥开口香糖扔进嘴里，用舌尖卷了一下，“当然，这是身为丈夫的责任。”
“感情呢？出于感情的话能选我吗？”
“我前几天跟我爸妈坦白了，我说我喜欢男的，他们没反对。”蔡齐景再次尝试挽留，“你父母那边我们可以慢慢沟通，总会有办法的。”
蔡齐景说完抬头，看到夏亦阳眼睛里的疑惑，夏亦阳轻声对他说：“我们没有感情，那只是你单方面的喜欢。”
蔡齐景哑然。
夏亦阳莞尔一笑：“结婚的话给你递请帖。”
强颜欢笑也不过如此，蔡齐景强撑着笑，笑得难看，“好，给你包个大红包。”
蔡齐景难得体验到何为心痛，在床上呆愣地躺了一个多小时，他捧起手机给林阳阳打去电话，接通后一言不发。
没人吭声，林阳阳疑惑地“咦”了一声，“没信号？”
蔡齐景叹息，有气无力发出一点动静，“吃饭吗？请你。”
“你咋的了？上吊自杀了？你那什么死动静？”
”夏亦阳要结婚了。”
蔡齐景表达的不太准确，这就导致林阳阳震惊地嚎了一嗓子：
“啥？！”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结婚了？你追人之前没做好背调，不知道人家早就有婚约？”
“吃不吃饭，别说废话。”
林阳阳知道这哪是吃饭，这估计是苦情酒局。
“行，老地方见，喝多少？我打电话让老板提前备酒。”
蔡齐景磨磨蹭蹭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林阳阳口中的老地方，一家中规中矩的小饭馆，不算高档，但饭菜做的实在合他俩口味。
接住林阳阳递过来的菜单后，蔡齐景翻了翻，而后不负责任地给出选择：“不饿，不想吃。”
林阳阳差点破口大骂，记着他是个情场失意的可怜人，林阳阳忍了又忍才堪堪忍住怒气，“不吃饭你来饭店干什么？”
蔡齐景唉声叹气，抬手撑着下巴出神，“你随便点，我看着你吃。”
林阳阳自己点了几个爱吃的菜，让老板把事先备好的酒送过来，打开一瓶52度的茅台递给蔡齐景。
蔡齐景摇头：“不喝。”
林阳阳：“……”
也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
林阳阳自己悠哉悠哉吃了起来，吃一口喝一口倒也快活，不管对面仰天长叹的蔡齐景。
过去十分钟，林阳阳实在受不了对面直勾勾让人发毛的视线，重重放下筷子怒吼：“你到底看什么？！”
蔡齐景：“就想看看你。”
林阳阳虎躯一震，“你不是想跟我玩什么替身文学吧？我告诉你啊我喜欢的是你妹。你的阳阳老师是夏亦阳的阳，我这是阳光帅气的阳，不一样，你甭想。”
蔡齐景微笑。
下一秒一颗圣女果弹在林阳阳额头上。
林阳阳闭眼，怒火中烧，一声震天响的“你造反吧！”贯彻人心。
蔡齐景揉揉耳朵慢条斯理劝说：“别吵，没心情跟你闹。”
谁闹了？
谁闹了？？！！
“听他爸说相亲的时间是今天下午四点半。”
一听到这话，林阳阳立马安静下来。
蔡齐景却不继续说了，换了只手撑下巴，“还有十分钟。”
林阳阳不理解，“只是相亲，又不是就订了，你不还有机会吗？”
蔡齐景无声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林阳阳解释，夏亦阳家里那种情况，是他和林阳阳都不曾经历过的。
以夏父夏母的强势，大概今天这场相亲就是走个流程，相亲之后很快就是订婚，结婚。
然后他们就会形同陌路。
夏亦阳像个被操控人生的木偶。
蔡齐景感到可悲，替夏亦阳可悲。
“你们本来也不是一路人，人生轨迹不同，方向不一样，到最后都会越走越远。”
“兄弟知道你第一次搞暗恋就无疾而终很难过，兄弟理解你，但你可不能就此一蹶不振。”
“你看你才多大，二十五六，说不定以后能遇到更合眼缘的，还剩几十年呢，够你走出伤痛迎接新生。”
“现在你该伤感就伤感，想哭就哭，兄弟给你肩膀依靠，但哭过之后你就得继续往前走了，别为了生命中的过客之一停留。”
……
在林阳阳暖心鸡汤的洗礼下，蔡齐景终于想开，拿起果盘里的蓝莓塞进嘴里。
想起前几天那盒蓝莓，想起那天夏亦阳说的话，想起这么长时间的点点滴滴，蔡齐景嘴巴停顿，怔怔地盯着果盘里的蓝莓。
“我还是得去一趟。”
林阳阳眼睁睁看着对方说完这句话就把自己扔下跑出去。
“你就见色忘友吧你。”林阳阳嫌弃脸，边夹菜吃边小声嘟囔，“看在你即将失去第一段爱情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
蔡齐景开车一路飞驰，跑到夏亦阳相亲的餐厅。
这家餐厅一直走的高端路线，致力于打造高尚优雅的氛围，很适相亲、约会等活动。
餐厅位于高处，门前向下延伸着几层台阶，蔡齐景走近时又泄了气，坐到最下面的台阶低头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餐厅的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一人，服务生热情送人。
蔡齐景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了一步一步往下走的夏亦阳。
夏亦阳也注意到了底下那人。
就在蔡齐景愣神间，夏亦阳已经走到他跟前，低声细语：“在等谁？”
“嗷那个我，我路过这儿，我我我那什么，我刚跟林阳阳吃饭来着，不知道那小子跑哪去了。”蔡齐景有点语无伦次，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你结束了？”
夏亦阳轻轻嗯一声。
“怎么样，女孩人好相处吗？”蔡齐景垂下眼皮遮挡眼睛里的失落，“我送你回去吧。”
“好。”
蔡齐景紧张到根本没注意听对方说的话，以为自己得到的还是对方习惯性的拒绝，他自己问完之后觉得不妥，又找补：“我没别的意思，反正顺路嘛，邻里邻居的，你车又没修好，打车浪费钱，我就想着……诶？”
蔡齐景说着说着突然抬头，反应慢半拍似的意识到刚才夏亦阳说的是什么，他抬头就发现夏亦阳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从眼睛里流露出的温柔的笑晃了他的眼。
“好，我车在附近停着，走吧，那个……你今天穿的挺好看的。”
夏亦阳轻轻笑出声。
起初车厢里的氛围有些许尴尬，蔡齐景不好意思询问相亲结果，怕一问夏亦阳就给出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夏亦阳始终扭头望着窗外。
“相亲结果怎么样？”蔡齐景踌躇着还是问出口，准备给自己来个痛快。
“不合适。”
蔡齐景眼睛倏忽就亮了。
他心里乐滋滋的，但面上仍矜持道：“那阳阳老师刚才是在利用我吗？”
夏亦阳：“你不愿意吗？”
蔡齐景不装矜持了，直白道：“愿意，我心甘情愿，我求之不得。”
“我就说阳阳老师今天怎么那么好说话。”蔡齐景感叹。
一问就答应了，没客套拒绝。
夏亦阳只笑不语。
“那你爸妈还给你安排其他相亲对象吗？”
“会。”
蔡齐景又不高兴了，他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前方的路况，内心五味杂陈。
这几天接触下来他也多少了解夏亦阳父母的性格，尤其是夏母，应该会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个不合适，还有下一个，下下一个，相到合适为止。
他们都没有办法，那毕竟是亲生父母，他束手无策，夏亦阳反抗不了。
“我们试试吧。”
他想劝夏亦阳自私一点，为了自己喜欢的勇敢一下，抗争一下。
但夏亦阳口口声声说对他没感情。
如果真的是他一厢情愿，他倒也认，可明明夏父夏母来之前一切都好好的，夏亦阳对他有几分纵容的态度，允许他嘘寒问暖，默认他各种超出朋友关系的行为举止。
蔡齐景想的太过入神，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后车的喇叭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尴尬地看一眼副驾驶，踩油门加速，对自己刚才龟速行驶的行为做出解释：
“想事情，忘了在开车，不好意思，你刚才是不是说话了？我没注意听。”
夏亦阳摇摇头，“好好开车吧。”
车子驶入小区，蔡齐景把车停在单元楼下，在夏亦阳拉开车门之际突然回想起刚才漏掉的那句话。
他拉住夏亦阳的手腕，激动地张了几次嘴都没说出话，“你刚，你刚才是不是说……”
“嗯。”夏亦阳坦然点头，“我们试试吧。”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把蔡齐景砸的头脑发懵。
“你是，你的意思是你答应我的追求了，答应和我在一起，是吗？是真的吗？”
夏亦阳点头，下一秒就被扑过来的某人抱了个满怀。
“真好，我以为我们就要错过了……谢谢你，谢谢你选择我，我会好好对你的，一辈子对你好。”蔡齐景激动得眼含热泪，平日里的稳重荡然无存。
夏亦阳尚有理智，他轻轻推开蔡齐景，整理一下衣服，沉稳道：“我爸妈那边我会想办法。”
“但这段时间的相亲我还是会去，你如果介意的话我们就……”
蔡齐景及时打断他，努力表态：“不介意！我不介意！”
只要能在一起，其他的都是浮云。
“好。”夏亦阳没什么要说的了，“快去停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