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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藏在面里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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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木的气味，江眠舟望着眼前这个与自己长得别无二致的少年，心中泛起复杂的情绪。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怎么对我的事情如此清楚？你是二中的学生吗？可为何我从未在学校见过你？”
26 岁的沈砚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心中暗自思忖：我怎会不知，毕竟你就是曾经的我，你的一切早已刻在我的生命里。但这些话无法言说，说出口只会被当作疯子。于是他语气轻松地解释道：“我可不是二中的学生，刚刚那些不过是骗他们的。随便在网上找了张图片吓唬人，没想到他们做贼心虚，看都不看就认了。”
江眠舟恍然大悟，却又生出新的疑惑：“原来是这样。那你究竟是谁？又为什么要帮我？”
沈砚目光柔和，缓缓说道：“最近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被人欺负，过得很不好。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想着说不定真有这样的事，就买了长途车票找过来。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特别亲切，好像我们早就认识一样。对了，还没正式介绍，我叫沈砚，沈是沈鱼跃渊的沈，砚是砚田耕墨的砚。” 说着，他习惯性地伸出手，这是多年商场生涯养成的习惯，带着一种沉稳与自信。
15 岁的江眠舟有些不知所措，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有人如此郑重地和他打招呼。他呆愣了几秒，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惊讶，才反应过来，连忙握住沈砚的手，手掌的粗糙与冰凉传递过去。他学着对方的样子认真介绍：“你好，我叫江眠舟，江是江流天地的江，眠是眠云卧月的眠，舟是舟度星河的舟。”
握手时，沈砚感受到江眠舟掌心的冰凉与那层厚厚的茧。他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清楚地知道这是自己前段时间在工地捡砖头，日夜劳作磨出来的。当时手掌磨出血泡，血泡破了又长，反复多次才形成如今的茧子。江眠舟似乎也察觉到掌心粗糙，耳尖微微泛红，迅速抽回了手。
沈砚眼神中满是心疼，声音轻柔地说道：“你一定吃了不少苦，掌心的茧这么厚。我从小就是孤儿，一直希望能有个亲人。见到你，我就觉得你特别适合当我弟弟，以后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15 岁的江眠舟心中先是涌起一股暖流，长久以来的孤独似乎终于有了可以依靠的地方。但很快，妈妈从小的教导在耳边响起，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他眼神中警惕一闪而过，开始思索对方的目的。自己现在除了父母留下的破旧房子，一无所有，这房子又偏僻又破旧，能有什么价值呢？他决定先假意答应，看看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于是装作惊喜地问：“真的吗？长这么大，除了爸爸妈妈，还没人对我这么好过。你真的想让我当你弟弟？” 说话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衣角。
沈砚自然明白少年心中的疑虑，看到他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这孩子又在盘算什么。曾经的自己，因为家庭环境，敏感多疑，这可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他相信只要自己真心相待，总有一天能让少年放下防备。于是说道：“你还没吃晚饭吧？看你这么瘦，不按时吃饭可不行，只有把身体养好了，以后才不会被人随便欺负。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江眠舟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掏出这段时间卖纸板、打零工挣来的钱，紧紧攥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好，你想吃什么？今天你帮了我，我请你。”
沈砚看着江眠舟紧紧攥着钱的样子，那眼神里满是不舍与警惕。他知道，这些钱是少年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资料费和生活费，如果今晚花掉，接下来一周可能就只能啃馒头度日，甚至连馒头都可能成为奢望，晚上还得去捡更多的纸板、塑料瓶才能补上这个缺口。但他也了解 15 岁的自己，自尊心强，不愿轻易占人便宜。于是说道：“刚才坐大巴，车上空气太闷，我有点晕车，现在胃不舒服，吃碗清汤面就行。”
江眠舟松了一口气，一碗面花不了多少钱，大不了这周自己再省省，抽空多打几份零工，资料费还是能凑够的。下楼时，他脚步轻快了些，说道：“这附近有一家开了 20 多年的老面馆，老板的手艺特别好，很多人都专门大老远跑来吃他做的面，我带你去尝尝。”
沈砚在心里暗想，这家面馆他怎么会不知道，曾经自己也最爱去那里吃面。但他表面上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眼神中带着期待，点头笑道：“好啊。”
到了面馆，木质的招牌被岁月打磨得发亮，“老味道面馆” 几个字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温暖。店内人来人往，蒸腾的热气中飘着浓郁的面香，碗勺碰撞声与食客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江眠舟问：“你想吃什么面？” 沈砚想都没想就说：“来碗招牌西红柿鸡蛋面，不要放葱。”
听到这话，江眠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漆黑的眼眸中满是不可思议，他自己也不吃葱，没想到两人竟然有这样的共同点，忍不住问道：“你也不喜欢吃葱？” 沈砚点点头：“嗯，那味道我实在受不了。” 江眠舟笑着说：“太巧了，我也是！家里人都吃葱，就我不吃，以前他们总说我奇怪，现在终于找到和我一样的人了！” 他说话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些许兴奋与释然。
沈砚接着说：“再加个卤蛋吧。” 随后便朝着厨房喊道：“张叔，两碗西红柿鸡蛋面，不要葱，再加个卤蛋！” 正在厨房忙碌的张叔抬头，看了看沈砚，觉得有些面生，心中纳闷这人怎么这么熟络地喊自己。又看了看江眠舟，笑着说：“眠舟啊，好久没见你来吃面了。这个小伙子是谁？和你长得这么像，是亲戚吗？”
江眠舟愣了一下，耳尖微红，回答道：“他是我远方表哥，今天刚到我家，专门来找我的。” 张叔笑道：“那可真好！平时看你总是一个人上学、回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看着怪孤单的。现在有个哥哥陪着，以后也好有个照应。” 其实街坊邻居都知道江眠舟舅妈对他不好，之前也有人劝过，但他舅妈泼辣不讲理，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背后却变本加厉地欺负孩子，久而久之，大家也不敢再管闲事。如今看到江眠舟有了个哥哥，都在心里希望他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些。
张叔又对着江眠舟说：“你先坐会儿，面马上就好。” 十分钟后，张叔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走过来，说道：“面好了，快吃吧！不够的话跟张叔说，再给你们加！” 江眠舟接过面，笑着道谢：“谢谢张叔，您去忙吧，还有这么多客人等着呢。”
桌上的两碗面，一碗上面卧着卤蛋，另一碗没有。江眠舟把有卤蛋的那碗推给沈砚，真诚地说：“快尝尝，看看合不合口味。” 沈砚笑着说：“那就谢谢眠舟请客啦！” 正要吃面，他突然摸着手腕，眉头微皱，惊呼道：“咦？我的红绳呢？刚才还在的，怎么不见了？”
江眠舟也跟着紧张起来，眼神中满是关切，看着沈砚空荡荡的手臂，起身帮忙寻找。沈砚说：“我刚才在门口好像松了一下，你去门口看看，是不是掉那儿了？我在屋里再找找。” 江眠舟不疑有他，快步朝门口走去。
趁着这个机会，沈砚迅速夹起卤蛋，动作轻柔又快速，轻轻放到江眠舟碗里。在把卤蛋往碗底塞的时候，他发现下面似乎有东西，扒开面条一看，竟然还有一个卤蛋。他瞬间明白了，这肯定是张叔心疼江眠舟平时过得苦，偷偷加的。沈砚心中一阵感动，眼眶微微发热，整理好面条后，出门对江眠舟说：“找到了！原来我放口袋里了，快回来吃面吧，面都要坨了。”
江眠舟回到座位，看着面前的面，感觉好像比刚才多了一些，但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他拿起筷子吃面，吃到一半时，发现了藏在下面的两个卤蛋。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一个是沈砚悄悄放的，另一个是张叔特意加的。自从父母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真挚的善意，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微微湿润了，他低着头，不想让沈砚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只是默默吃着面，心中却已然种下了信任的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