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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⑥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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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沈才绘几乎只有在上厕所的时候会出来房间,一旦和我遇上,他会率先避开眼神,匆匆钻进卫生间或者溜回房间。
在公司也会装作和我不认识,而且从不上我的办公楼层来。
我和他几乎没有正面碰上的时候,不过我倒是经常能看到他在楼道里和其他同事有说有笑的场景,不知为何,每当那时,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周三中午刚好轮到沈才绘在我的楼层值班,于是我故意将几个纸团塞到了桌底,虽然塞得很深,但却很显眼,只要路过就能一眼扫到。
我想只有傻子才不会注意到吧。
做完这一切,我的嘴角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耐心等候,直到沈才绘匆匆从我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清新的柠檬香氛,完全无视了我。
这打脸来的有些猝不及防,快要让我挂不住脸。
我咳嗽一声,提醒后面的同事:“你不是有垃圾要扔吗?”
同事忙着干活,想也没想就应道:“哦,你要帮我扔吗?”
我微笑道:“正好保洁在呢。”
不远处的沈才绘身形一滞,只能折返回来,接过了一卷废纸文件。
我一直用眼角盯着他,在他又要与我擦肩而过时才张开些嘴,打算让他把桌底下的纸扫出来,只是在那之前,沈才绘自己停下了脚步。
他先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抬眸问:“您好,需要清扫一下座位吗?”
见状,我满意地点点头,后退了一步:“扫吧。”
沈才绘用扫帚刮了一下纸团,发现挑不出,只好先放下手里的文件,矮下身钻进桌底用手捡。
他身上的工作服是淡蓝色的,因为公司里开着暖气,他穿得很单薄,薄到内裤的纹路都被工作服勒了出来。
我盯着他那轮廓圆滑的屁股看了好一会儿,咽了口唾沫,直到他手里捏着我塞进去的纸团从桌底下爬出来,我才淡定地挪开了视线。
这个可怜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别人正在用肮脏的视线揩他的油吧。
我虽然不喜欢他,可我也是个正常的同性恋,同时也是个成年男人,面对眼前这种情况,我很难不恶趣味地联想到一些色.情的东西,例如,我就会想,这种呆傻的家伙和别人上床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追风筝的人》里的主人公走在集市,看到了待宰的山羊的眼睛,联想到了被性侵的哈桑的眼神。温顺的,被压迫而无力反抗的……大概沈才绘也是这样。
当然,我肯定不希望他也遭遇那种痛苦,只不过人总是要犯会儿贱的,在那一刻,我自作主张地在大脑里将他代入了那个可怜的角色奸y了一遍。反应过来后,我心惊肉跳,连忙暗骂自己怎么能产生那种可恶的想法,随即闭眼缓了缓,将那些糟糕的想法通通一扫而空。
“谢谢。”我冲他公事公办地微笑。
沈才绘重新捡起地上的那叠文件,手里多了几团纸,听到我的声音,没有再看向我,垂眸道:“不客气。”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背影在门口消失才重新坐回座位,然后回味了一番刚刚发生的事。
要是沈才绘知道刚刚我将他意y了一遍,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还会像刚刚那样一脸淡定吗?
我笑叹了一下,不以为意地揣度:“没准他会觉得自己有机可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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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沈才绘在下班后特地找过来和我说他辞职了,然后背着包匆匆离开,生怕我叫住他搭一程车。
如果我跟他同时下班,我会出于礼貌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但是显然那次载他回家的经历给沈才绘留下了很不愉快的体验,每当我这么问,他就会绞着手指说“怕同事看到会议论你”,主动拒绝了我。
现在都不等我问了,直接跑个没影。我很欣赏他这么深明大义,只是见我就像见到瘟神一样也太不知趣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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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中旬,我接到了沈千善的电话,说要挑个时间过来陪沈才绘找出租屋。
如果不是接到这通电话,我都不知道沈才绘又背着我找到了工作,而且又不提前通知我。
挂断电话后,我带着将沈才绘狠狠责备一通的心情敲响了他的卧室门,准备和他当面对峙。
门开了一道缝,沈才绘穿着睡衣躲在门后,像是预料到了我来找他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猜对了。
我抱着臂质问:“你妹妹说要陪你一起去找出租屋啊?”
“哦、嗯……”
“什么时候找到的工作?”
“前天……”
“没有试岗要求吗?”
“有……”
“那你现在就去找出租屋?就不怕试用期过不了吗?”
“怕…所以不是现在就去找……”他小声嘀咕。
我掷地有声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沈才绘紧抿着唇,垂下脑袋颓唐道:“我不知道…看沈千善。”
“是你要住的房子,不是沈千善去住,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能不能有点主见?什·么·时·候去找?”
我的语气连我自己听着都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赶人走一样,特没人情味。说完,我有些担心地观察着他的表情,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沈才绘眼里就一闪而过了伤心的神色。
“什么时候去找。”我又问了一遍,这一次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这个月月底……”他惴惴不安地偷瞄了我一眼。
“……”
果然,对待无赖就不能有一丝的同情。
他就是想赖到最后期限。
虽然我已经知道沈才绘为什么故意不告诉我他找到工作了,但我还是按照一开始想的内容狠狠地责备了他一通,而他也不出所望,全程满怀歉意地连连道歉。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他委屈道。
“没有下次了。”我说,“我祝你早日通过试岗期。”
即使沈才绘心里再不愿意,却还是把那句“谢谢”说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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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过得飞快,我不知道沈才绘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只知道他每天回来得很晚,估计是和商店营业员这些要倒班的工作相关。
我和他在工作日几乎没什么交集,但在周末就不一样了。如果我不需要出差,就会选择一整天都呆在家,沈才绘也一样。只不过我更喜欢呆在客厅,一呆就是一下午,因此沈才绘不会长时间在客厅乱转,大部分时间都将自己关在房间。
有时候我很好奇,他一个人在房间里都做些什么呢?
想来想去无非就是玩手机和睡觉两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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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善来的那天是周末,她提前和我联系好了,让我开车去接她。我本想拒绝的,无奈接电话时,沈才绘恰巧出门上厕所,如果这时候我拒绝了她,估计沈才绘会以为自己又被我讨厌了,然后一整天都不会再踏出房间门了吧。
“嗯。”我同意后,用余光观察沈才绘,只见他微微惊讶,就差上来一个劲问我“真的吗真的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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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沈千善那天,沈才绘也想一起跟过去,结果沈千善在电话里强势果断地让他在家里等着,把精力都放在找房子这件事上。
沈才绘被她说得心情瞬间低落,转头默默回屋去了。
我果然没有看错沈千善,她依旧是那个班级里很会安排事务的沈千娇,她说出口的话,杀伐果断,几乎没有人敢不顺从的。
有的人天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领导能力,哪怕将来混得有多落魄,但他说出口的话就是能让人觉得很有条理以及可行性,从而都按照他说的去执行。
在沈千善的指挥下,我和沈才绘被迫一整天都在外面看房子,才看了一天就确定了最后住处。
不排除是沈才绘怕累着我才草草定下来的,因为我后半程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虽然我只是个开车的司机,不需要跟上去看户型,也不需要提供即时评价,但在弯弯绕绕的车道上开一整天的车,是个人都会累,再加上喋喋不休的两个人,我只觉得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被强盗剥夺了,感到无比气愤。
沈千善明显一心扑在帮助沈才绘找到房子这件事上,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情绪。她本应该在这儿住一晚的,可是转天还得回去上班,这才急着要把房子的事情定下来。
所以在这里,我要收回先前说沈才绘不懂察言观色的话,他简直就是这方面的专家。要不是他及时定下房子,我真不知道自己火罐一样的脾气还能强捂多久……
我想让这两个没有边界感的人对我的这份恩情记得牢一点,于是在送沈千善回去前,我主动提议了一起去吃顿晚饭,并表示已经预约好了一家火锅店。
在我说出“请客”两个字后,沈千善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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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前,她和我聊起了一些往事,提到了小学把我欺负哭的事情,并向我毫无诚意地道了歉,而那件事恰巧就发生在小学三年级的儿童节那天,因为日子足够特殊才记忆犹新。
“那时候我哥刚进我家。但我并不喜欢他。”沈千善豪放地抓着酒杯,脸色红彤彤的,看样子已经酒精上头了。
“哦?”
有时候真的很难不去相信玄学,没想到之前想起来的记忆会这么快在另一个人的嘴里提起。
沈才绘这会儿竟有些羞赧地挪了挪屁股垫子,搞不懂他是想让沈千善讲出来还是不想。
沈千善大着舌头说:“所以..那次、比赛,我就...把我哥的编织手串放进了奖品池里。”
是的。我记得当时比赛的奖品都是大家自愿贡献的礼物,这么做提高了比赛的可玩性。
“你看到那串手链的时候,整个人都气红了,当着所有人的面问我那串手链从哪来的。”沈千善摆摆手,“我就说是我哥送我的。然后你更加生气了。还发誓要把那东西赢回来。”
啊……
我想我可能弄明白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力争第一了。
比赛规则里,获得第一的人可以指定奖品,可想而知当时的我一定是想要赢回那串手链吧。
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完全搞不懂。
“当时我真的吓了一跳呢,我没想到你和他居然认识,而且关系还挺好的样子。”沈千善耸了耸肩。
“抱歉。关于那件事,我只记得我很生气,其他什么都记不起来。”我假笑着,如实回答。
听完我说的,沈才绘沉默地喝了一口面前的果汁,看起来有些失望。
他似乎什么都记得。
“这件事我记得可牢了,后面吃了不少苦。”
沈千善即便喝醉了也还记得。
这里好像只有我什么都不记得,像个傻子一样。
“那个手串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么?”我打算试试看酒后吐真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呃,你可能忘了吧……”沈千善瞥了眼在逃避现实的沈才绘,然后生硬地换了个话题:“唉不提了。既然你都不记得了,那就算了吧!来!喝酒!哦对你要开车,不能喝。”
“……”
我有种吃瘪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最后,我尽我所能地尽了地主之谊,妥善地将沈千善送回了客运站。
她晕乎乎地下了车,还不忘再三拜托我后续帮助沈才绘把行李搬去出租屋。
我全程黑着脸,满脑子都是赶紧打道回府,于是假笑着点头同意。
光速到家后,身后的沈才绘还在换拖鞋,我就转身,开门见山问:“那次儿童节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和你以前什么关系?有什么不好说的非要支支吾吾?”
沈才绘看上去非常紧张,站在玄关一步也不迈。
我眯起眼,继续逼问:“那串手串对你有什么意义?”
他可能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了,只好如实招来。
“你还记得吗?”他畏畏缩缩地笑了一下,然后侧过脸说,“我是私生子的事情。”
“完全不记得。”
说实话,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震撼。
真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的身世,难怪沈千善吃饭的时候没把话说出来。
如果沈才绘是私生子,也就是说他妈,那个九月份去世的女人,是情妇,是小三。
我在心里一边鄙夷着沈才绘的出生,同时也鄙夷着产生这种冷酷心理的自己。
“那串手串,是沈千善爸爸给我妈妈的定情信物……后来,我也是靠这个进的沈家……”沈才绘在我对他的身世想入非非时,主动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沈千善哥哥的原因,以及那串手串对于他的意义。
“那时候所有人都讨厌我,只有你对我好,”他在回忆起往昔的甜蜜时,脸上的幸福盖过了方才的慌张,“即使我和你说了实话,你也没什么反应,还安慰我说让我做你的家人。那时候,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但我真的很开心。”
“……”
或许小时候的我真的是个道德感很强的人吧。可随着我了解到越来越多的法律,见识过太多起财产纠纷,我对很多事情都已经改观了。
就好比现在,我对小三的态度是深恶痛绝的,更不会怜悯她们生的小孩,相反,我对私生子的道德要求更高,高到他们甚至丧失了一部分合法公民的权利,比如他们天生就应该低人一等,一辈子都不该抬头做人,他们是耻辱的,肮脏的,或许只有成为孤儿才能脱胎换骨……
“对不起,我全都忘记了。”
“……”
“如果真的存在那些事情,你也忘了吧。或者就当我小时候不懂事。你会原谅我的吧?”我一股脑把话说出来,打算终结这个话题。
沈才绘愣住了,随即露出一个了然了的苦笑。
“收拾行李吧,”我学着沈千善的语气指挥,“明天就把行李全都搬过去。”
然后,沈才绘就像被转动了身后发条的玩偶,默不作声地进屋收拾起了行李。
我觉得现在是可以光明正大进入他的房间的,于是我开了门,看到了他房间里的摆设。
屋里没有拜放任何物品,不管是柜台还是床头桌,亦或是飘窗上,空无一物,只有一瓶才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这还需要收拾一天么?
“看着好像今天就能把行李搬过去。”我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像是房东在租客退房时的查房定损行为。
沈才绘背对着我坐在床侧,佝着背部在袋子里翻来覆去,这拙劣的演技,一看就知道只是在做做样子而已。
“今晚就搬过去吧?”我盯着他的后背幽幽开口,不知为何,我总想欺负他。
“……”
沈才绘的肩膀耸动了几下,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在我面前哭了起来。
这么大一个人…
我着实没想到他会情绪崩溃。
“我喜欢你。”
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把这句话说出口。
真是打得我一个措手不及。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这是他最后一天呆在这里,这时候不说,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知道,”我点点头,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我一直在拒绝你,你应该能感受到。不让你继续打扫卫生也好,拒绝你替我过生日也好,让你从这里搬出去也好……”
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让我对他产生好感,我都看在眼里,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就会被他的坚持所打动而和他试着交往了吧?可惜他的确不是我的菜,做再多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可,”他转头看我,看上去特别脆弱,哽咽道: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为什么不喜欢你吗?”我问。
“嗯……”
我一直等着这一天,打消他的全部念想的这一天,甚至设想过很多他的反应,同时对他那些可能会做出的行为针对性地思考好了对策。
于是我胸有成竹地看着他,用一种官方的语气冷静地说:
“我不喜欢你的手。
“也不喜欢你的眼睛。
“说话方式也不喜欢。
“……还要我继续说吗?”
我抬眸看他,仿佛刚刚说出口的那些还都只是开胃小菜。
沈才绘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里直直掉下来,让人看了于心不忍,但是没办法,要想彻底和他划清界限就只能像现在这样说清楚。
“你说吧,一次性说完……这样我就再也不会抱有希望了……”他也像是准备好迎接这一天很久了,紧捂着眼睛,我想我应该提醒他最好捂着心脏的位置。
“好吧。这是你自己选择的。”
过了一会儿,出于不放心,我终究还是提醒他了:“你别怪我接下来说出口的话会有多刺耳。”
他换了口气,点头,艰难地发出声音:“好……”
我沉默着看了他许久,将在心里盘桓已久的话尽数说出口:
“我看不起你的职业。虽说工作不分三六九等,我可以体谅其他人,但就是不能接受我的对象干着那种粗活。你是智障的事情也让我很膈应,即使相处下来感觉你不像是有智力缺陷的人,但既然有医学证明,那就怎么都无可辩驳吧?当然了,这些都是针对于我为什么拒绝你的原因,我对你本身是个智障这件事深表同情。”
“……”
“还有。刚刚。你说你是私生子这件事……”
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最后递他一柄刀:“我觉得真恶心。”
沈才绘的身子彻底冻住了。
让我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我自己也很忐忑。记事以来,我从未如此出言伤害过一个人。
听我说完这些话,沈才绘耳朵通红,像是落荒而逃,捂着双眼冲出门,躲进了卫生间。
他在里面哭了许久,隔着门都能听到压抑的哭声。
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如鱼甩尾的水面,如针钻漏的气球,抽抽搭搭,来不及换气,可怜到了极点。
我想我不能过去安慰他,不然刚刚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他,喜欢的人讨厌自己的一切,这无异于一种酷刑,但过不多久他就会明白,这世上比感情还要重要的是生活。
很快他就会为了生活不得不重振旗鼓,然后,把我忘掉。
我只是他生命中或轻或重的一个过客,既然迟早要割舍,不如就趁早。
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我倒了杯清酒递给他,让他借酒消愁。
他接过来的同时还礼貌地对我说了声“谢谢”。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此时我和他已经说开了,就没有必要继续通过那些低劣的手段让他知难而退了,因此面对一个有礼貌的人,我选择了用温和的态度相待。
“还有什么别的话要说么?”我问。
他摇摇头。
“明天走是吗?”我还是同情他,给他延长了期限。
他点点头。
“好的。”我接过他喝空了的酒杯,打算去洗杯子。
沈才绘落寞垂眸,在我路过他身边时拉住了我的衣角。
“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他微微抬起脸,刘海的阴影落在他的眉眼,仿佛年轻了十岁,青涩得像个学生。
“什么?”我问。
“和我做一次吧?”他与我直视,用祈求的神情望着我,眼眸澄澈,眼尾两饼绯红。
“做什么?”我有些好笑地问。
“就是做、”他一顿,说:“那个。”
哦。
我反应过来了,面对这家伙还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不过智障真的懂什么是□□么?
“只要你答应我,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了。”沈才绘眉心皱起来,表情严肃。
我盯着他这张忽然间有些变好看了的脸看了好半会儿,或许他妈妈也是用这个法子勾引的有妇之夫,最终生出了他。
这时候不感叹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子”真说不过去,不过好在沈才绘是个男人,我也不必担心日后会突然出现个大肚子的人找上门要说法,既然他想要,我也正好很久没开荤了……
“只要做一次就可以了?”我问。
“嗯。”他点头。
“但我对着你硬不起来啊。”我失笑道:“你知道的吧?我不是被艹的那个。”
“我可以背对着你。”
沈才绘回得很迅速,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这让我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
“我很高兴你能理解。”我不忿道。为了捉弄他,我又追加了一个条件:“你不介意我把手机放你背上看片吧?”
“……”
“你也正好临阵磨枪学一学。”我得逞地笑道。
沈才绘完全没有情趣,听不懂我的玩笑,反而眼神里滑过一丝心酸,转瞬即逝。
“可以。”
他竟同意了我恶俗的玩笑。
那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提议。毕竟这对我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我什么都可以做,对么?”我从抽屉里取了个套,剩下的全都塞了回去,因为我不觉得自己会在他身上得到什么愉悦感,或者没准还没开始他就打退堂鼓了,最后一个也没用上。
沈才绘早早地趴在了床上,闻言,回道:“嗯。”
他的身体弧度很好看,可能是一直干活的缘故,虽然瘦,身上的肌肉却很紧实。几颗小巧的黑痔就像连成了一条线,从后颈长到腰窝。
换做其他人,或许我会虔诚地亲吻,用鼻尖和呼吸挑逗。但我知道面前的人是沈才绘,而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很明确:拒绝他,不仅仅是口头上的拒绝,肉.体上也一样。
很多懵懂的人会误将一次温柔的性.爱当做对方爱自己的证明,从而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无法自拔地爱上对方。
沈才绘就是这种类型,只要对他好一次,他就会满血复活重新粘上来。
这样的事,我当然不可能让它发生。
我捡起手机关闭了重播了两次的视频,丢到一边,扶住他的腰。
——我是不会让他从我这里获得愉悦的。
“你忍着点。”我漫不经心地提醒。
“嗯……”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对于第一次是有执念的。有的人对第一次一定要温柔有执念,有的人对一定要是某个人有执念。
沈才绘就属于后者。
......
虽然人是笨了点,但好在他会根据我的提示照做不误,就像是成人用品里的低阶货,无趣,但勉强凑活。
·
“已经结束了。”我摘下保险套打了个结,提醒那个还趴在床上高高翘着屁股的人。
他就像摇摇欲坠的高楼,在这一声令下轰然倒塌。
“辛苦了。”我掸了掸腿上的汗液。
此刻的沈才绘就像是只淋了雨的幼犬,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无不证明了我刚才的技术烂到了家。
如果床上躺着的是其他人,我一定会用动人的情话哄着疼着,用温柔的亲吻抚平他的疲惫。
可我不能这么照顾沈才绘,必须记住,不能对他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松懈。
我从卫生间里洗了个澡出来,沈才绘正坐在床边裹着被子等着我,看起来似乎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我微微偏头询问。
“你做.爱的时候都不亲别人的吗?”他裹着被子轻微低下脸,别开眼神。
“抱歉。我以为你不需要。”
“如果我说需要的话……”他抿着唇,可能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讨价还价的讨厌鬼一样,脸色泛红,“你可以补给我吗?”
我微微皱眉,随后轻笑道:“你想要什么样的亲吻,一次性说清楚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沈才绘抿着唇部,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说:“温柔一点的...舌、舌吻……”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才一说完他就别开了脸。
我朝他走过去,连着他身上裹着的被子一把搂住了他的腰,低头吻了下去。他的舌头因为我的进攻而无处安放,偶尔像个小偷一样偷摸着用舌尖去挠我的,但很快就被我的强势吓退了,嘴角也会因为做了亏心事而抽搐了一下。
我完全忘了要温柔这回事,只想惩罚他,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我试图用舌尖去够他的软腭,好几次让他产生了咽反射干呕出声。
他一定对我非常失望,或许还会因为这次不愉快的体验,以后都不想和别人接吻了。
我很抱歉。
·
送别那天,沈才绘从早上起床开始就很安静,倒不如说他一直以来都很安静。
他和初来乍到那天一样煮了粥,见我从卫生间洗漱完出来,帮我从电饭煲里盛了一碗放在桌上,然后十分识趣地从我的视野里消失。
我告诉他,我得上完班才能载着他的东西到他家里去,然后他的眼里忽然冒出了一点光亮,就像回光返照,或者说是对死期延迟的庆幸。
“你可以选择现在就把行李搬进去。等下了班,我们就能直接去你家。”
他默不作声了。明眼人都知道我的提议更方便,但他似乎觉得他有选择不采纳这个建议的权利,因为他现在在光明正大地喜欢我。
“再回来一趟吧……那边……卫生间还没打扫,我想先洗个澡。”
“哦。”其实我也很满意他拒绝了我的提议,因为我只是做个样子的,并不想他真选这条建议。至少这样就能证明,我真的被一个人深爱着,即使我不喜欢这个人。
从那之后,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食堂,或者送他到家的路上,沈才绘什么话都没说了。
“再见。”他最后站在门口,冲我苦笑。
“嗯。”
在我转身时,他又叫住了我,我以为他又要反悔,没想到他却说:“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
“干什么?”
“我不会打给你的,只是想存一个。”
“行吧,难为你这么久才说出口。”我掏出了手机。
“我以为你会给的。”
“我为什么要给你?”我笑着说,边在他的手机联系人那里输入了我的号码。
“……”
他当着我的面打了电话过来,但我的手机没有来电通知,反而从他的手机传来了“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音。
他的眼神一黯。
我连忙摸出手机看了一下,的确没有收到电话,接着又拿过他的手机比对号码,这才发现输错了一个数字,于是我轻笑着狡辩道:“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
这次电话打通了,但我没接,当着他的面挂断了电话。
我很清楚,通话记录里的这个号码,我不会打过去一次。也许很快就会被淹没在众多的号码中被我一键清空,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离开沈才绘的出租屋楼道,我一次都没回头,说这个并不是想炫耀什么,而是……不想看到那个泪流满面的人,想以此告诉他,我是个很坚定的人,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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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之间有着什么神圣的过往,以至于他会一直一直记着我的好,等着与我重逢的那天,然后鼓起勇气赖在我身边。
遗憾么?不会吧,因为我是感觉至上主义者啊。
我用这辈子最刻薄的语言伤害了沈才绘,并不是因为我厌恶他,相反,他身上的某些特质很好,善良纯粹,一尘不染,我不觉得被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喜欢是一件讨厌的事。如果我深入了解他,去寻找过去被我遗忘的经历,也许我会对他改观吧。可是对于不喜欢的人,即使他的性格再好,我也不会产生一探究竟他的过去的念头。
这是无解的。
当天晚上,沈千善打电话过来将我臭骂了一顿,听完之后,我便将她的号码拉黑了。
至此,我拒绝了一个深爱着我,或许早已将我视作家人的人。
潮湿的雨坠落地面,我抬起头看天,想着这个故事的始末,然后,绿灯亮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