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 10 章 ...
-
期末考试前一周，晚自习的教室安静得只剩下翻书声和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响。
纪星遥趴在课桌上，额头抵着物理练习册，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睡好了——每次闭眼，脑子里全是公式和错题，像走马灯一样转个不停。
"喂。"他用笔帽戳了戳旁边人的手臂，"你困不困？"
沈疏临头也不抬，右手还在草稿纸上列着化学方程式："不困。"
"骗人。"纪星遥眯起眼睛，"你眼镜都滑到鼻尖了。"
沈疏临推了推眼镜，终于转过头看他。教室顶灯的白光落在他脸上，眼下两道淡淡的青黑格外明显。
"......你也失眠？"纪星遥小声问。
沈疏临沉默两秒，轻轻"嗯"了一声。
前排的林玥突然回头，压低声音："要不要去天台透口气？老徐去开会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纪星遥和沈疏临对视一眼，同时合上了练习册。
夜风带着初夏的燥热，吹散了点闷在胸口的那股烦躁。纪星遥靠在栏杆上，仰头看着被城市灯光映得发红的夜空。
"我梦到交白卷。"他突然说，"就那种，明明复习了，但一拿到卷子发现全是没见过的题。"
沈疏临站在他旁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上的锈迹："我梦到答题卡涂错位。"
"噗。"纪星遥笑出声，"原来高岭之花也会做这种梦？"
沈疏临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机器人？"
"差不多吧。"纪星遥耸肩，"毕竟你连午睡都能精确到五分钟自然醒。"
远处传来隐约的汽车鸣笛声，沈疏临突然问："你怕考不好？"
"废话。"纪星遥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老徐说这次期末考要调座位，按成绩排。"
沈疏临没说话，但纪星遥明显感觉他的呼吸滞了一瞬。
"......你该不会是在担心这个吧？"纪星遥歪头看他，"怕我考砸了坐不到你旁边？"
沈疏临的耳根在夜色中微微发红："自作多情。"
纪星遥咧嘴笑了，突然伸手勾住沈疏临的肩膀："放心，为了继续气你，我也得考好啊。"
沈疏临的肩膀僵了一下，但没躲开。
凌晨一点，纪星遥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手机突然震动。
【沈冰块：还在失眠？ 】
纪星遥秒回：【星星不眨眼：你怎么知道？ 】
【沈冰块：你两分钟前给林玥的朋友圈点了赞。】
纪星遥：【星星不眨眼：......" 】
手机又震了一下：【沈冰块：接电话。】
通话接通的瞬间，沈疏临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在深夜的寂静中格外清晰："闭眼。"
"干嘛？"
"数质数。"
纪星遥差点笑出声："这算什么助眠方法？"
"比数羊难，"沈疏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意，"更容易睡着。"
"......那你数给我听。"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响起沈疏临低沉的嗓音："2，3，5，7，11......"
纪星遥闭上眼睛，听着那声音逐渐变得绵长，最后化作均匀的呼吸。他轻轻说了句"晚安"，却没挂断电话。
期末考试当天，纪星遥咬着笔帽盯着最后一道大题，突然感觉小腿被轻轻踢了一下。
他抬头，看见前排的沈疏临借着转身拿草稿纸的姿势，指尖在桌沿敲了三下——这是他们昨晚约定的暗号，意思是"冷静，你能行"。
纪星遥深吸一口气，在答题卡上写下最后一个数字时，余光瞥见沈疏临也刚好放下笔。
交卷铃响，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考场。
"最后那道题，"沈疏临突然说，"你用的哪种解法？"
纪星遥咧嘴一笑："反正不是参考答案那种。"
沈疏临的嘴角微微上扬："我也是。"
周一的清晨，纪星遥挤在公告栏前，一眼就看到了并列第一的两个名字。
"哟，没掉队啊。"他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沈疏临。
沈疏临从书包里拿出两盒牛奶，一盒巧克力味，一盒草莓味："奖励。"
纪星遥抢过巧克力味的，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下次我一定超你十分。"
"做梦。"沈疏临撕开草莓味的包装，"继续坐我旁边吧，纪同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之间落下斑驳的光影。
纪星遥突然觉得，这样的高中生活，似乎也不错。
当晚自习突然停电的那一刻，整个教学楼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安静！"班主任老徐的吼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手电筒的光束乱晃，"坐在原位等通知！"
纪星遥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忽然感觉指尖碰到什么温热的东西——是沈疏临的手。对方似乎也愣了一下，但没躲开。
"怕黑啊？"纪星遥压低声音，故意用指尖挠了挠他掌心。
沈疏临反手扣住他作乱的手指："怕你趁机偷我笔。"
前排传来林玥的窃笑："你俩能不能小点声？我们单身狗耳朵很灵的。"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教室一瞬。纪星遥看见沈疏临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喉结随着呼吸轻轻滚动。
"玩个游戏吧。"陈浩转过来，手机屏幕的蓝光映着他不怀好意的笑，"真心话大冒险，就用这支笔转——"
笔尖停在纪星遥面前。
"真心话！"趁着停电偷偷跑上来的周小宁兴奋地抢问，"沈学长不在的时候，纪学长偷偷想他几次？"
纪星遥差点被口水呛到："这什么鬼问题？！"
"上周二下午，"张子谦突然插话，"你盯着沈疏临的空座位发了23分钟呆。"
"我那是在思考人生！"
闪电再次亮起时，纪星遥发现沈疏临正看着他，眸色比夜色还深。
他感觉被扣住的手指突然被用力捏了一下，疼得"嘶"了一声。
"该我了。"沈疏临用另一只手转动圆珠笔，笔尖精准指向自己。
纪星遥立刻报复："真心话！你手机相册里有多少张我的照片？"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
沈疏临沉默了三秒，突然松开纪星遥的手站了起来。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离席时，他俯身在纪星遥耳边说了句话。
下一秒，电力恢复。
刺眼的白光中，所有人只看到纪星遥通红的脸和沈疏临微微上扬的嘴角。
林玥抓狂："到底说了什么啊？！"
纪星遥把脸埋进物理书里："......闭嘴做题！"
沈疏临捡起掉在地上的圆珠笔，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弧线——那支笔的笔帽上，刻着纪星遥上周随手画的小太阳。
第二天中午的教室安静得只剩下风扇转动的嗡嗡声。
纪星遥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地在草稿纸上画着沈疏临的侧脸速写，笔尖沙沙划过纸面。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后颈上，晒得皮肤微微发烫。
他歪头瞄了一眼旁边的沈疏临——那人正专注地写着物理卷子，睫毛低垂，鼻梁在阳光下投下一道笔直的阴影。
纪星遥撕下一小张纸条，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揉成团精准地砸在沈疏临的卷子上。
沈疏临展开纸条：【你睫毛上有东西】
他下意识抬手去碰，纪星遥立刻又丢过去第二个纸团：【骗你的】
沈疏临瞥了他一眼，在纸条背面写了一句，推回来：【无聊】
纪星遥咧嘴一笑，继续写：【那你别回啊】，画了个吐舌头的鬼脸。
纸条在空中飞来飞去，逐渐写满了乱七八糟的内容：
【食堂新出的辣子鸡超难吃】
【下午体育课打篮球吗】
【你昨天给我的牛奶过期了（骗你的）】
直到沈疏临最后传回来的纸条上写着：【再传一张，我就告诉老徐你上次月考选择题是蒙的】
纪星遥刚想反驳，突然听见后门传来咳嗽声。班主任老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镜片反着光："纪星遥，上课传纸条？交出来。"
全班瞬间安静。
纪星遥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老徐走过来，伸手要拿桌上那张罪证。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按在纸条上。
"老师，"沈疏临面不改色，"这是物理题的演算过程。"
老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终究没敢质疑年级第一的话，转身走了。
纪星遥长舒一口气，凑过去小声问："你写的什么啊？"
沈疏临展开纸条，上面工整地列着一串物理公式——最下面却多了一行小字：【放学陪你去买辣子鸡】
阳光突然变得很温柔，风扇的嗡嗡声像是远去了。纪星遥把脸埋进臂弯里，只露出通红的耳朵尖："......谁要你陪。"
沈疏临把纸条折好，夹进了课本扉页。窗外的蝉鸣突然响亮起来，夏天还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