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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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铭一从冰箱里取出两瓶水，走回来时顺手递给凌霄一瓶，自己则扭开瓶盖，一口气喝完。
他没在意形象，直接用手背擦了擦唇边的水珠，然后在沙发另一头坐下，刻意和凌霄保持着距离。
“今天你不能留在这里。”他的语速很快，像是提前演练好的，“佩妮和刘一霆也在。”
凌霄点点头，手里那瓶水却没怎么喝，只是轻轻摇着：“我一会儿就走。”
他的目光却没离开对方。
“我这次回来，其实……也想看看我妈。”他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很轻，“她已经三年没出过门了。”
“这次夏日庆典是首都文化管理处主办的活动，秦戟来是代表议会出席开幕仪式。自从我姐……之后，妈就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哥。议会里的新人私下都说秦长官是‘妈宝男’。”
他轻轻笑了一下，却没笑出声，“我哥也挺不容易的。”
这番话听起来不像是为谁辩护，倒更像是一种努力的解释。他想向路铭一澄清，这次的出现并非精心策划的“夺子行动”。
只是一次意外的重逢。
也是命运的某种安排。
“嗯，”路铭一点了点头，好像相信了他的话，“他们可以随时来看孩子。如果有需要，我休假的时候也可以带她去奥西里斯。”
凌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感动得无言，而是一种近乎钝痛的心疼。
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变过。哪怕刚才他母亲和哥哥那样对待他，哪怕他们几乎是堂而皇之地试图将孩子抢走，他却依旧心平气和地为孩子考虑，为他人留余地。
“不过，”路铭一低头看着被自己捏扁的空水瓶，语气轻了几分，“我暂时没有回诺瓦星定居的打算。”
回来的时候，他和第九区生物研究院签了五年的合同，今年又要参加博士考评，一旦通过，就能正式申请科研主导人资格。
“所以……”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凌霄，“而且佑佑已经开始上幼儿园了。她挺喜欢那所学校，也有很多玩得来的朋友。”
他知道让凌霄频繁往返诺瓦星和第九区几乎不现实，只能用孩子做借口。
“你说了算。”凌霄笑了一下，语气听不出情绪，“就在第九区，挺好的。”
路铭一有些意外地抬起头看他。
他原本以为，凌霄会反驳，会争取什么——哪怕只是象征性地表达一下作为父亲的立场。可凌霄却出人意料地爽快，一句话就答应了下来，仿佛真的没有什么好坚持的。
那一瞬间，有另一种念头不可遏制地浮了上来：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孩子，更别说——自己。
这些年，关于诺瓦星的消息他几乎不看，也没再联系过父母。身边的人说起诺瓦星负责人的名字，他也只是笑笑，从不解释什么。他早就默认了凌霄已经彻底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了——也许早就有了新的爱人，甚至有了新的家庭。
原本对他会不会来争抢孩子还存着一丝戒备，如今这一切突然转成一种莫名的失落，甚至带着点轻微的绝望。
他倒不觉得佑佑非得要有个父亲才能完整。事实上，在这两年里，他带着女儿生活，研究院的高薪加上同事、好友的帮助，他们母女俩过得并不差。
可偏偏是在某些深夜，女儿小小声地问他：“我也有爸爸么？他在哪里？”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不是不在意。
他曾试图用各种方式搪塞过去，什么“爸爸在天上开飞船”“爸爸在星星上睡觉”，说多了连自己都信了。可孩子那么聪明，几次含糊其辞的敷衍后，她就不再问了。
“路铭一。”凌霄站起身，踌躇了一瞬，还是朝他走近了几步，在他身侧，隔着半个身位坐下。
“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他语气放缓，像是给对方也给自己腾出一点空间。
“我辞职了。”他说，“已经在议会办完交接，新任负责人应该已经启程前往诺瓦星了。”
“什么？”路铭一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你……不再担任诺瓦星的负责人了？”
这实在太难以置信。即使他刻意不去了解凌霄的消息，可星系政务的动向终究是避不开的。那些新闻里，说他政绩卓著，是最年轻、最受瞩目的行政长官。他在政治领域如日中天，怎么可能——
“是。”凌霄点了点头。
他想伸手握住路铭一紧紧还捏着水瓶的手，但想到佑佑刚才的反应，又默默缩回手。
“我辞职了。”他又说了一遍，“也不打算再去别的星球，或者联盟议会担任什么职位。”
他看着路铭一的眼睛，心头发热，久别重逢，他多希望能再次将面前的人拥入怀中。
路铭一怔怔地望着他，眉头皱得更紧：“为什么辞职？你干得好好的！”
凌霄挑起嘴角，笑得轻缓，却又带着一丝自嘲的叹息：“且不说距离的问题，如果我继续担任诺瓦星的负责人，或者去别的星球当什么官员……我们之间，恐怕永远都无法再达成一致。”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落在路铭一身上，“因为你不喜欢那些，不是么？”
路铭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将空水瓶投进垃圾桶的动作看起来干脆利落，却带着一种逃避意味的克制。
“小铭。”这个称呼在凌霄舌尖打转许久，才终于轻轻落地。他站起身，走到路铭一身后，试图从背后扣住他的肩膀，“你看着我。”
路铭一没有回应，却也没有拒绝。
凌霄轻轻扳过他的肩，让他正对着自己，目光真切地望进他的眼里。
“我已经在第九区试飞基地签了工作合约，”他语气低缓，像是在许下一个郑重承诺，“担任试飞员，算是个技术岗位。港口星要负责全星系所有新型星舰和战斗机的试飞工作，人手一直很紧张。”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对方脸上，眼神一寸寸变得柔软。
“如果你还愿意接受我，”他终于把压在心底的话说出口，声音近乎发颤，“我想和你，还有佑佑，一起生活。”
路铭一眨了眨眼，像是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不过……”凌霄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动了动嘴角，勉强笑了下，“可能收入一般，肯定没有研究院的路博士赚得多……你不会嫌弃吧？”
路铭一没忍住，笑出声来，可眼泪却悄无声息地滑了下来。
凌霄怔了一下，旋即蹲下身，轻轻用指腹替他擦掉眼泪：“我可以多干点家务，孩子也交给我带……还可以当你的专职司机，接送你上下班。说真的，早先在第九区，我的终极职业目标就是当路博士的司机和家庭煮夫。”
“我才不需要司机。”
路铭一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我就住研究院的宿舍，走两步就到实验室了。”
他说得理直气壮，可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像是这些年憋着的委屈和疲惫一下子全被触发了。
凌霄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地上站起来，把人揽进怀里。
路铭一没推开他，只是低着头埋在他的腹部，小声抽了一下，然后是一连串忍不住的颤抖的呼吸。
“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凌霄轻轻搂住他，掌心顺着那头发细细地抚了两下，像是在确认这个人真的就在自己眼前。
“还有佑佑……”他的声音哑了一下，“她都不认我了。”
胸口忽然一阵发闷，仿佛积压了太久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他仰起头，不让泪水掉下来。
路铭一沉默着，没说话，也没躲开他的手，肩膀却抖得更厉害。
“我甚至差点……”凌霄想到自己之前签下的终止妊娠手术单，用力吸了吸鼻子。
“没什么，”路铭一像是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那时我的反应也不正常，刚知道有她的时候，也犹豫过。不过后来的孕反没太严重，分娩……也挺顺利的。”
凌霄轻轻摇了摇头，却没戳穿他的谎话。他知道，那一整段痛苦的过程，远没他说得这么轻巧。
路铭一开启终端，他们三个人的小群里——群名是“家庭核心机密”，红色的未读消息弹了出来。
一朵娇花：铭一，他们走了吗？晚上吃什么？我挑了这几家。
（附带三张餐厅菜单截图）
呸呸呸：你怎么就知道吃！
呸呸呸：他们不会是来抢孩子的吧？！我俩是不是不该走？！
一朵娇花：会么？！会么？！我靠，那我俩现在回去！！
……
呸呸呸：我没看错的话那是凌霄？
一朵娇花：他抱孩子的姿势一看就不对！
呸呸呸：你还有脸说别人？你有次抱佑佑脑袋朝下，差点把她晃吐了……
一朵娇花：你不是说不提了吗？！你那天给佑佑喂水还把吸管捅人鼻孔里了！
呸呸呸：铭一，那我们还是再去海边晃一圈……
路铭一一边看，一边无奈地揉了揉额角，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凌霄凑过去扫了一眼那串对话，没忍住笑出声：“她们两个……真挺好。要不，晚上我请她们吃饭吧。也该好好谢谢她们这几年对你，对佑佑的照顾。”
“算了吧，”路铭一还在擦眼泪，“还是我请，你刚辞职，新工作的工资又不会提前发。”
“那我也有存款啊！”凌霄有点小骄傲，刚准备给他看自己的账户余额，卧室那边忽然传来佑佑哼哼唧唧的哭声。
“去吧！”路铭一已经站起身往卧室走，“不是说要带孩子么？”
“那你得先培训一下，”凌霄终于松了口气，追上他的脚步，“我可不想把孩子抱倒了，或者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戳她的小鼻子。”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