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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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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们往往选择去这些地区寻找【人种】，一方面，这些地区每年有大量被抛弃的婴孩，时间药剂的稀缺性让人性的丑恶在这些地区暴露无遗，一个家庭最多可以申请的π-001型药剂是依据人口数量决定的，一些家庭最多把小孩养到4岁，也就是可以申请药剂的年龄，就迫不及待的把他们作为物品销毁，在贫民区，每年总是会有大量婴孩死于各种匪夷所思的以外。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倒霉的小东西们拉低了年龄，人类的平均寿命上限还能再往上涨一涨。另一方面，这些贫民区也是【社安部】难以顾全的死角，方便人面和走私团伙们行动。
零奕不喜欢4岁的【人种】，他们太小了，培育起来很困难，【人种】培育的一个重要影响因素就是意志力，你不能指望一群从出生起就作为工具，4岁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幼崽有多么强大的意志力。所以人面们的搜寻工作开展起来也不太容易，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零奕会臭着脸接收这群4岁小崽子，丢到地下养殖场，支付高昂的养殖费用请养殖场场主代为养到14岁，再接回地下室培育。
虽然【社安部】不太管的着这些死角，西半球的走私团伙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开展这项业务的，权力和货币即使是在西半球，也是很好用的东西，不巧，这两者零奕都有。
零奕身上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独眼面，就曾经在寻找【人种】的时候，和【联合部】下属一个部门撞上过一面，那一次，走私团里跟着它出发的三个兄弟无一幸免，它也瞎了一只眼睛才勉强逃脱了回来。
独眼面当时融合在一棵老树的树干上，打眼看过去和树褶没有任何分别，它正在四周逡巡打量可以作为【人种】的一群小孩儿，这里好像是个社会扶养机构，里面都是一些来着贫民区的弃婴。这些弃婴找不到亲生父母就没有个人信息，无法领取时间药剂，扶养机构把他们聚集起来，养育成人，参照旧时代规定18岁后离开社会扶养院凭本事谋生。这里的小孩儿换了一茬又一茬，那些扶养院的员工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
独眼面知道，这个扶养院的院长有个在【联合部】工作的姐姐，职位可能还不低，因为她一个人的￡-011份额可以同时庇护自己和妹妹两个人不受光阴侵蚀。这个扶养院也因此最为稳定，因为院长不会进入成熟期，她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拯救更多的弃婴，也让人面们盯上了这个稳定的进货点。
但是意外就在今天发生了，独眼面不确定院长具体做了些什么，可能因为长久的寿命让她送走了太多可怜的孩子。那些从扶养院出去的孩子们在死亡前总是会回来和她道别，就是这种人类懦弱而无用的情绪拖垮了她，在某一日，又送走一个远行的孩子后，她无法再继续面对这样无望的生活。在自身没有足够能力的时候试图肩负起弱者的苦难，对于这样一个空有理想却不配拥有希望的女人来讲无疑是种灾难。她开始偷偷的留下一些时间药剂，把它们分成小份额，偷偷搀在孩子们的饮食里给他们服用，这无疑是违反法律规定的，所以她不能跟姐姐分享这个秘密。
独眼面嗅到了院长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她将在今天成熟，而她的姐姐还没有送来这个月的时间药剂。
人类目前研究出的时间药剂里，π-001的生效时间是最长的，服用后会在两小时内生效，而￡-011的生效时间是最快的，只要半个小时。
但是独眼面知道，院长等不到这半小时的药剂生效时间了。
它看着那个悲伤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哭喊，感觉耳膜都要被她的哭声震破了。她给自己的妹妹灌下了一整瓶￡-011，却还是看着妹妹在怀里化成了一堆淤泥融进地表，独眼面知道，院长会在西半球重生，一定有一个家庭正迫切地等候她的到来。
那个疯女人趴在地上挖着妹妹消失的那一块地方的泥土，指盖掀起，两只手鲜血淋漓。
然后她被一个头上长疤的男人敲晕拖走了，警报器一直响，一直在响，那个男人回头看了独眼面一眼，突然发生了爆炸，三个走私犯被当场炸成了灰烬，而它被主人紧急召回，回到零奕身上后它就瞎了一只眼睛。
回过神，零奕已经攥着把韭菜往出口走，路过鸡笼的时候它伸手在鸡屁股上摸了一把，长着两颗脑袋的鸡翅膀抖了抖，吐出一颗温热的蛋。
这种鸡一上一下长着两颗脑袋，下的蛋全都是双黄，一天下一颗，产量稳定，都进了沈梦的肚子。
零奕从地下室探出头，正盘在手里的鸡蛋就被用力砸了出去。
“小梦！”眼前的一幕令它愤怒，只见昨天路过沈梦窗下的清洁工高举着一把垃圾叉，锋利的尖刃对着瘫坐在地上的青年，正要落下。
零奕来不及奔去挡下，只好揪住肩头的老人面，用力一扯把它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扯了出来。嘴巴被缝死了的老人发不出痛呼，只有低低的抽气声从缝隙里溢出。一个瘦骨嶙峋的焦黑身影尸体般被丢向空中的凶器，伴随骨骼被敲断的声音，还在胸腔前的妇人面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幕，大喊道：“爹！！”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人面们还来不及反应，老人面就已经被洞穿，像是一把枯瘪的干柴挂在清洁工的叉间。
下一秒，零奕已经冲了过来，挥舞着拳头朝清洁工砸去。
清洁工撤后一步，避开零奕的攻击，它低喝一声用力跺脚，脚上的高跟鞋因为她这个动作，再支撑不住她臃肿的身体，被挤压得四分五裂。脓水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溢出，霎时间它的身形就缩小了一倍，动作也跟着轻盈起来。
清洁工的脓水流淌到沈梦腿边，沈梦在一旁观战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被刺痛惊醒，原来那液体带有腐蚀性，已经沾满了他整条小腿前侧，滋啦啦地烧出嫩红的肉来。
沈梦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到，葡萄藤此时顾不得伪装，探下藤蔓拉着沈梦的手臂将他接起，托举到半空。
一颗颗或青或紫的葡萄睁开了眼睛，飞向战场，阻挠清洁工的视线。
清洁工的目标十分明确，面对零奕的攻势只退不进，眼睛死死盯着被护在身后的青年，寻找可乘之机。
终于，在眼球的干扰下，零奕不知第几次击中对方的腹部。清洁工呕出一口黑血，零奕的拳头也被脓水腐蚀的似可见骨。
清洁工最后不甘心地朝沈梦丢出手里的叉子，转身飞速朝后逃去，零奕伸手拦住还挂着老人面尸体的钢叉，反手向逃窜的清洁工掷去。它的力气极大，钢叉沿着清洁工逃跑的直线飞去，远处传来破空声，擦着一片灌木丛掠过，可惜还是没有追上那个凶徒。
在生活区公然袭击公民，清洁工的影像资料在一瞬间传遍C城的大街小巷，成为E级通缉犯。
但零奕暂时没有闲心去在意这些，它在丢出那一叉后马上转身来到被葡萄藤缠绕包裹的青年身边，举起一旁浇花用的花洒说：“有点疼，小梦忍一下。”
压力不算小的水流大力冲刷过被腐蚀的血肉，如果不及时冲洗干净，腐蚀面积还会继续扩大。
沈梦头皮上渗出冷汗，打湿了鬓角，他眼前发花，却暗暗咬紧了下唇盯着零奕裸露在外的指骨不发一言。
沈梦其实是个很能忍疼的人，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坚强，只是呼痛没什么意义。从小他就明白，逃不开的痛感是不会因为哭喊就减弱的，沈梦会在一次次受伤后蜷缩起来慢慢等待身体的自我修复，等待疼痛散去。
埃勒恩医生其实按时抵达了病人家属约定的地点，就在昨晚，因为沈梦的不适零奕最终还是决定要医生上门为沈梦问诊，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但埃勒恩是个习惯提前半小时赴约不让病人久等的有职业操守的好医生。
更何况沈梦这两百年来一直是由它负责治疗，它对这个只有哥哥的家庭多少有些同情，毕竟，埃勒恩是眼睁睁看着这位哥哥从A城的别墅区一路为了支付弟弟高昂的治疗费用迁移到C城定居的。
埃勒恩走近沈梦家的时候，刚好看到了清洁工和零奕大战，它毕竟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医生，不得已躲在了街对面的灌木丛里，那把钢叉几乎是贴着它的眼角飞过去的。埃勒恩现在还感觉小退有点发麻，它神经高度紧张下几乎出现了幻觉，它感觉到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溅上了自己的后脑，想到那个清洁工身上腐蚀性极强的液体，它慌忙对着自己的后脑勺撸了一把，还好，什么都没有。
于是埃勒恩拍拍白大褂上粘上的灰，把袖角从叶片的齿间拔出来理了理，迈步朝院里走去。
零奕注意到了埃勒恩，它小心避开沈梦腿上冲洗的发白的伤处，抱上青年领医生回家去了。
沈梦被放回了自己的小床上，埃勒恩首先观察了他腿部的伤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