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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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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去和麓府做家教的这一天，梁亭整天都没停过。
白天要上课，不上课的时候姚值班，晚上要搭地铁去唐家，去之前他还得赶回宿舍冲个澡换身衣服。
两个孩子都很爱干净，他不好意思风尘仆仆地过去，何况，开学后唐介不在家，梁亭摸不准唐家其他人的脾气风格，整理干净点总没错。
快到七点半，梁亭摁了门铃，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女士，她穿着一身典雅的家居服，带着细边眼镜，头发染得很精致，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
“小梁？”
“对，”梁亭笑了笑，“您好，怎么称呼您？”
“我是唐介的妈妈，尔尔和小俞的婶婶，你跟唐介平辈，可以叫我杨阿姨。”
“杨阿姨。”梁亭照做。
“尔尔和小俞都在二楼，唐介让我转告你，上课方式跟暑假一样，他说其他的你已经知道了。”
杨荑示意他换鞋进门，坐回沙发上，拿起平板电脑接着看文件。
唐俞很配合，已经把语文作业放在桌子上，接着预习数学，倒是尔尔，在跟一幅拼图较劲。
梁亭一靠近，她就把拼图碎片朝他身上扔去，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怨什么。
梁亭没想到，也就一个月，她好像回到了最初见到自己的状态，敏感、警惕、烦躁。他想起课本上的知识，那些抽象晦涩的专有名词，好像没法迅速具象到这个孩子身上。
他捡起碎片放回唐尔手边的盒子里，先不去刺激她，用铅笔圈出唐俞的错题后，才朝唐尔那边坐近了一点。
“尔尔因为什么事情不高兴？”
唐尔重复喊着“这个不对”“不对”，急红了脸，捏着碎片狠狠划着拼图板，发出尖锐的声音。
唐俞抬眼看她，又低头写作业。
梁亭轻轻拍她的后背，找到被她揉皱的效果图，哄她慢慢展开，慢慢观察，等等她心情平复下来，才一片片引导她重新拼图。
拼到一半，她的注意力又分散了，好在情绪不错，跟梁亭说不想做这个了，想画画，梁亭又找出她塞在沙发底下的磁性涂鸦板，让她画现在脑子里想到的食物。
唐俞见这边差不多了，拿着做完的作业过来，“老师，到我的时间了。”
“好。”梁亭捏了捏他被铅笔印出压痕的中指，开始给他讲习题。
两边都弄得差不多了，孩子们缠住他一起看绘本，一人拿一本，让梁亭轮流讲。直到九点半，梁亭才有了空隙去洗手间，出来后准备跟两个孩子道别，就看到了抱着唐尔画蘑菇的唐介，应该是刚下班回来。
“唐老师。”
“下课了？早点回去吧。”唐介眼也没抬，抓着尔尔的手画画，“小俞去帮小梁老师开门。”
唐俞正在他身后腻着，不想离开，唐介又催了一次，他高声喊“我不要”。
唐介啧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梁亭抢了话，“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楼下没人，梁亭换好鞋出去，在门口盯着门铃的颜色看了好一会儿，确认门关好了才离开，外面灰扑扑的，走到地铁站要一会儿，过红绿灯时梁亭有些累。
红灯转黄，梁亭收到唐介转来的150块，道谢后收下。
地铁有空座，梁亭坐在角落里给发消息，姚又言今天要去听讲座，好像十点结束。
“讲座有意思吗？”
过了三个站后，梁亭收到一张图，上面是钟峰大学的学术报告厅，还有投影在幕布上的PPT。
“内容有点深奥，有好多只能听懂皮毛，好多人打瞌睡。”
“回学校了吗？累不累？”
“在地铁上，不算特别累，因为昨晚睡得好，午休也趴了一会儿。”
“记得在地铁口买点吃的回宿舍。”
“我回宿舍吃下午剩下的鸡蛋饼，特意留的，一楼公共活动区有微波炉，可以加热。”
“你们宿舍不错啊，那以后你都记得给自己留点东西。”
“我也是这么想的。”梁亭一边打哈欠一边回他。
“其实，两个小孩好像对我有点抵触，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好像生疏了很多。”梁亭没忍住跟他分享心里的疑惑。
“可能是太久没见了，心也还留在假期，小孩的心情总是难捉摸。”
“你不要放心上，今天辛苦了，回去把疑虑扔掉，睡个好觉。”
“好。”
对啊，说到底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真正的师生关系，倒也不必那么在意，维持礼貌、完成工作就好。
梁亭闭眼眯了一会儿，听到广播提示后下车出站，朝宿舍走去时已经快十点半。
在校道上，梁亭看到了方响他们三个的背影，他走快了点，先回到宿舍，开门关门。
再次开门的事方响，他看了一眼整理书包的梁亭，裴希时和往常一样回到位置上，骆越却停下来问梁亭，“你也刚回来吗？”
梁亭本来没在意，拿起鸡蛋饼准备出去，才看到骆越还站在门边。
他望了望已经各自坐下的其他两个人，不解地看骆越，“你……问我吗？”
“对啊，我站在你这里，当然是问你，”骆越看着他手上的饼，又问，“十点半了你还没吃晚饭？你去干嘛了啊？”
梁亭被他问得一头雾水，“我有事出去了。”
骆越还想追问，被肘击打断，方响让他少管闲事。
梁亭出去加热，前面还有两个人在排队，他热好后再窗边站着吃完了，回宿舍准备等位置洗澡，推门就看到桌子上多了一罐香蕉牛奶。
不知道是谁给的，他并不想收下。
应该是骆越吧？梁亭拿起那瓶牛奶正准备还给骆越，方响就转过来了。
他书架上堆着一排香蕉牛奶。
方响的表情总是这样，冷漠又事不关己，似乎他最友好的表情，就是他们第一次搬进宿舍那天，那天还没有一对三的分野，就是陌生舍友和陌生舍友的第一次见面，不过后来就有了阵营，真奇怪。
无论如何，既然一直都冷漠，这又是什么意思？
梁亭不想猜，把牛奶放回他的书桌上。
两个洗手间都是空的，他收拾衣服去洗澡，回来又看到桌子上的香蕉牛奶。
今天的一些人际关系变化，让疲于应对变化的梁亭感到不解，不止一次。
已经熟络一些的唐俞和唐尔，这次上课，一个情绪失控，一个态度疏离；
而一贯冷漠的舍友们，其中两个却忽然示好，一个主动搭话，一个硬要给自己牛奶；
好奇怪，弄不懂脉络和走向的关系，就先让它自由变化吧。
他洗漱后吹干头发，喝饱水就上床休息。
这一周忙得他没有心思想其他，上课、值班、家教、宿舍、食堂，梁亭在这些地方穿梭，渐渐看淡这些奇怪的变化，事实上他的生活里的东西有限，他想要分享、能够分享的人只有姚又言。
至于早就划过界限的舍友，见到他们的机会不多。
一直到周五，那瓶牛奶他也没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