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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五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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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又言没有去南师，梁亭说不想让他奔波，也想自己好好思考一下。
“我明天应该很晚才会去你们学校，你不要等我。”
“明天正常值班，我醒了就跟你说。”
姚又言答应了。
梁亭一直躺在床上，脑子里回荡着妈妈的话，还有自己的质问。其实自己也伤害到妈妈了，现实先给了她重击，带走她人生中第一个孩子，带走她的身份、脾性和自信，她也不是故意要对自己纠结的，她没有抛弃自己，就是爱自己的表现了。
这是她力所能及的爱，更多的她也给不了，她再也肩负不起更多。
或许她选择罗路生也是出于类似的考量，她承担不了更多，而罗路生是一个雷厉风行且有责任感的男人。
我为什么忽然质问妈妈？我不该这么做的，一股脑把气撒出去，改变不了什么，妈妈只会更难过。
梁亭想明白了，自己对于平常日子、对于亲情的渴望，就像老家习俗里挂在房梁上的菜篮子，里面装着难得的佳肴，小孩总是惦记着，趁大人不在家的时候去够，够不着就努力够，结果打翻。
小孩含着眼泪胆战心惊去看能不能补救，却发现那佳肴早就发霉了。
梁三水是一切的源头，不管他有心还是无意，他有没有受到惩罚，他都脱不了关系。当妻离子散照进现实，痛苦的是每一个人，而这份痛苦的后遗症，实在要维持太久。
翻来覆去想了个遍，梁亭在黑暗里轻轻叹息，凌晨时分下楼上了个厕所，又躺到天亮才有了困意，睡到中午才醒。
一觉醒来宿舍只剩下他一个人，外面在下小雨，他走到小阳台上，潮湿的风吹过来，清凉舒心，不骄不躁。
这是秋意。
“秋天来了啊。”梁亭小声道。
墙上的镜子映出他此时此刻的模样，眼睛还有点肿，一脸疲相，他拿着保温杯去饮水机接了点热水，打湿毛巾盖着整张脸，敷了一会儿，洗漱完就带上书包和雨伞出门了，给姚又言发了消息。
公交停在钟峰大学大门口时，已经过了饭点，梁亭在门口买了一个手抓饼垫肚子，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朝校门口走的时候，看到一位卖热茶的阿姨。
“阿姨，有什么推荐的茶吗？”
“卖得最好的就是这个蜂蜜柚子茶啦，学校里的孩子都爱喝，很多回头客，”阿姨热心地向他介绍，“立秋过了，虽然凉，也容易燥，可以喝点罗汉果茶，阿姨还卖桂花清茶、红枣桂圆茶，这两种女孩子们买得多一点，弟弟你看着选，阿姨给你装。”
梁亭觉得自己需要去燥，姚又言嘛，来杯热茶就好了。
“那要一杯蜂蜜柚子茶和一杯罗汉果茶吧，可以帮我把蜂蜜柚子茶装进这个保温杯嘛？谢谢阿姨。”
“可以啊，不过我们的杯子都是六百多毫升的，你这个杯子小一点，阿姨少算你一块钱，两杯一共十一块。”
“好啊，谢谢阿姨。”
梁亭一边喝一边走，随机蹭了一个钟大学生的校园卡，走进学校，按照姚又言提前发给他的指引走到图书馆一楼，告诉他自己到了，站在旁边等。
没过多久姚又言就过来了，迈过出口就小跑到他面前，“来啦。”
“嗯，”梁亭点头，拿出书包侧边的保温杯，“我在校门口买的热茶，给你带了一杯。”
姚又言带他进去，“我提前约了下午的小自习室，放假比平时好约，你在那里等我，我的包放在那里，带你过去，值班完了去找你。”
“想得这么周到。”
姚又言挠挠头，告诉他卫生间的位置后就回去值班了。
梁亭给电脑插上电，做好准备看网课，又收到姚又言的消息。
“你困得话，就趴着睡一会儿，我晚点抽空把我的保温杯送过去给你。”
梁亭笑着回他，“我的茶还没喝完呢，你不用惦记我，先忙你的。”
“好。”
下午，外面的雨一直没停，玻璃窗上一道道水流淌下去，像直立的浪。
姚又言四点收班，到自习室的时候看到梁亭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电脑合起来，应该是今天的任务弄得差不多。
他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帮他把东西收进书包，也趴下去。
梁亭半张脸都埋在胳膊里，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眼睛，图书馆里的白噪音催眠，他睡得很沉。
姚又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猜到，左不过是家里的事情，绕不开亲情。
最近在图书馆值班，他感受到了不同人生活状况的千差万别，大自习区那边全是备考的学长学姐，暑假班的阅览区，多的是低年级的学生，有人打扮时髦神情洒脱，聊着金融时事、太空科技、旅行游戏、明星八卦，有人穿着朴素面色凝重茫然，不声不响，有人懵懂，有人欢脱，有人满脸愁云惨淡。
茶水区里，有人谈论着假期出国，毕业留学，家族企业实习，也有人谈论暑期工，校内外兼职，甚至家里的鸡毛蒜皮。
即便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人和人的生活差距也太大了，有人走到哪都是无往不利，世界对他们俩说是广阔平坦的，有人在小小一隅里，都寸步难行。
姚又言推着车子和梯子一排一排整理还书的时候，也在那些书架上，透过书名看到了很奇妙的世界，但对他来说，那些世界都是抽象且遥远的，他只想把自己的小小世界搭建好——跟梁亭一起，是格外幸运。
他昨晚担心梁亭，差点就要去南师了，只是梁亭说想自己理理清楚。
也是，梁亭本质上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他说自己能理顺的事情，就一定可以，当然，他一定需要独处思考的空间。
姚又言愿意等他，放心等他。
他有一下没一下戳着梁亭的额发，小声嘟囔，“睡这么沉，昨晚肯定没睡，今天肯定也没睡好。”
空调的温度刚刚好，这件自习室靠里面，是没有窗的，室内像与世隔绝，给姚又言一种真空的错觉，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俩。
梁亭迷蒙睁眼，看到姚又言的脸凑得那么近，一下就醒了。
“你下班啦？”他还是趴着，懒懒地问，“要走吗？”
“自习室约到了傍晚六点，还没到时间，再休息一下，而且，雨还没停。”
“现在几点？”
姚又言点了两下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时间，“四点二十一。”
“啊？我睡了一个多小时了。”
“反正也没别的计划，再睡一会儿，这里安静。”
“外面还在下雨吗？”
“在，而且下大雨了。”
“那我们晚点该去哪？”
“先去食堂吃饭，现在就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我胳膊麻了。”梁亭皱眉。
姚又言把人扶起来，让他靠着自己睡，晃晃胳膊伸展，活一活血。
慢慢的，梁亭醒了，仰头蹭了一下姚又言的下巴，又凑得更近，揽过他的肩膀和脸，郑重地亲他。
不知何时，梁亭跨坐在姚又言身上，俯下脸吻他，他轻轻摩挲姚又言的下巴和脖子，沉溺在亲密接触里，不想分开。
自习室只有一张长桌和两张长椅，椅子没有靠背，姚又言撑着桌面才能阻止自己往后倒，任他肆意亲吻自己，一边耐心回应，一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哄慰。
亲够了，梁亭保持着跨坐的姿势不肯动，窝在他肩膀上睡了个回笼觉，舒服得一根手指也懒得动，直到饭点，姚又言叫醒他。
“这里……没有摄像头吧？”准备关门出去时，梁亭忽然问。
“里面没有，”姚又言带上门，笑着指了指走廊上面的摄像头，“外面有很多个。”
梁亭不好意思。
虽然只是亲了亲，但还是不好意思，在半困半醒的时候，忽然胡来，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直接。
“放心，没有人看到，只有我知道。走吧，我们去吃饭。”
“嗯。”
外面雨太大，一把伞挡不住，他们各自撑开自己的折叠伞，并排走出了图书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