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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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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奇:【余老板推了个人给我,问我们要不要去参加比赛。】
空气吉他:【什么比赛?】
厉奇:【(聊天记录截图)】
厉奇:【(聊天记录截图)】
空气吉他:【第一名可以签约出道!!!!】
厉奇:【1】
空气吉他:【然而我们连键盘手都没有!】
空气吉他:【@JazzOnTheRun你这两天怎么回事?】
空气吉他:【叫你排练也不来!群里信息也不回!小心小爷我踢你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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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天的毛毛雨,凌晨的时候突然转大。
余漾坐在员工室里,手边的烟灰缸堆满了烟蒂,这是自从那天晚上上台演奏,至今两天没合眼的证明。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沙发扶手,指腹仍残留着琴键触感,那是他一点都不喜欢,却始终无法抹去的糟糕感觉。
雨声从未关严的窗传进来,余漾盯着那道缝隙,想着三花猫那天就是从那里挤出去。
——现在它会在哪躲雨?
突然响起的铃铛声,让余漾皱起了眉头。
刚才他明明确认过前门已锁。
他从休息室走出去,发现原本应该紧闭的前门开着。
门缝透进外面的光,照亮一个猫着腰的人影。
突然。
灯光大亮。
肖骋僵在原地,怀里抱着湿透的三花猫,一人一猫同时抬头,水珠从肖骋的刘海滚落,猫的胡须上还挂着雨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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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池边,吹风机的低档暖风呼呼作响。
余漾左手轻轻捂着猫咪的耳朵,右手将风筒举得老远,动作笨拙却温柔。
他通过镜子看旁边肖骋的脸:“你怎么……”
肖骋笑着说:“我刚好路过。”
看着他毫无说服力的落汤鸡造型,余漾眯了眯眼:“我是说,你怎么会有店里的钥匙?”
肖骋笑而不语,比了个“嘘”的手势。
“明天就开除那丫头。”
“人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噢。”
勾勾手指挠了挠三花猫的下巴,听着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肖骋说,“不过猫回来了,真值得高兴。”
暖风呼呼地响着,两人手指在绒毛间偶尔相碰。
“你们都不给它起个名字吗?”
肖骋突然问。
余漾垂着眼睛:“你起。”
肖骋想了想:“那就叫它‘小三度’吧。”
——又是钢琴。
余漾手上动作顿了一顿,终究还是点了头:“嗯。”
难得意见被余老板采纳,肖骋心情不错,哼起了《三度圆舞曲》的旋律,小三度的尾巴尖跟着节奏轻晃,似乎它也接受了这个名字。
终于,余漾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怎么找到它的?”
肖骋看着余漾:“是它舍不得你,自己回来的。”
余漾突然抬头回看。
他们离得特别近,近到连肖骋睫毛上未干的湿意都看得清。
“余漾。”
肖骋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你给它留的窗,能不能给音乐也留一扇?”
余漾没有回答,看了他那双真诚到没边的眼睛半天,直到吹风机的热度烫到了手指。
索性把吹风机塞到他的手里,转身出了洗手间:“你吹,我手酸。”
余漾打了个哈欠,出走多时的困意袭来,他想,他今晚回去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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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十点,厉奇推开蔚蓝音乐厅的侧门。
今天主厅空荡荡的,台下没有观众,台上也没有乐团,让这个地方显得熟悉又陌生。
他看向昏暗光线下的第十排,那是他和徐玮宁最常选择的地方,那里能看清每个乐手翻谱的手,又不会太近被铜管组震破耳膜。
那个空旷到显得冷清的台上,凌逸唯独自一人正在演奏《El Canto del ruise?or, Op.29》夜莺之歌。
这首原版由钢琴演奏,描绘西班牙的自然与浪漫的华丽乐曲,在凌逸一连串连续跳弓制造出的颤音下,仿佛夜莺被惊飞前的鸣啼。
——这个路痴连乐谱都不需要,竟然记得这首歌所有变调的段落。
当凌逸唯突然把琴弓压到琴码附近时,发出的泛音让厉奇后颈汗毛集体起立。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一缕头发黏在他的嘴角,他吹开发丝,居高临下看了过来,眼神仿佛天神审视祭品。
厉奇看着他,觉得他连眼底那颗泪痣都很碍眼。
不爽,却还是鼓起了掌。
“我想把你的鼓搬到这个舞台上。”
凌逸唯说。
“你合作的乐团里没有鼓手?”
厉奇的声音撞在穹顶上,带回细微回声。
“没有你这样的鼓手。”
厉奇眯起眼:“什么叫我这样的鼓手?”
“因为你讨厌我。”
“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凌逸唯以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极荒谬的话语,“我想试试和这样的人合作,期待能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效果。”
——这他妈是个神经病!
来之前,厉奇天真地以为这小子会夸他的音乐才能,说他的技术无与伦比,顺便感谢他三番四次伸出援手的情谊,甚至有可能以出场费做利诱……
唯独没想到会是这种神经病逻辑!
“讨厌你的人应该很多。”厉奇冷笑。
“没有。”
凌逸唯歪头,“身边全是崇拜者,很无聊。”
厉奇深呼吸三次才忍住没冲上台:“所以您这位天子骄子过腻了众星捧月的日子,想拿我当新玩具?”
“虽然表述粗俗。”
凌逸唯做认真思考状,“但基本正确。”
“那我凭什么要配合你?”
凌逸唯愣住了,琴弓悬在半空。
——看,这货果然没考虑过别人的意愿。
“我很忙的。”
厉奇转身就走,“明天还要加班,竟然浪费难得的休息日……”
身后安静得诡异。
厉奇回头时,看到凌逸唯垂着头,碎发遮住眼睛,像淋了场大雨一样,整个人呈现一种破碎感。
——等等,我的话有这么重??
“别装可怜。”厉奇警惕道。
凌逸唯默默收琴,拿上琴包,下了台,从他身边径直走过。
“喂——”
凌逸唯突然转身:“我想到了!”
“???”
“如果很忙……”
凌逸唯的表情仿佛是个解开什么高难度数学题的孩子,“你辞职不就好了?”
厉奇瞪大眼睛看了他整整三秒。
然后瞬间沉下脸大步离开。
现在!立刻!马上!远离这个脑回路异于常人的……
“明天下午我可以抽出两小时空档。”
凌逸唯看着他的背影,“你不要迟到。”
厉奇头也不回:“行,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