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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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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明霄知道柳照青不是什么好东西。
曲明霄记得，高中时沈临溪过生日，邀请他参加生日派对。
周末，曲明霄本来是要打工的，不想去，但看到沈临溪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这是我十七岁生日，你一定要来呢。”
曲明霄不想让那双眼睛失望，最终还是点头应下。
那天一大早，曲明霄就去了店里，提前将准备工作做好，想着早些忙完可以赶上沈临溪的生日派对。
可咖啡店一到周末就非常忙，等最后一个客人离店时，已经下午一点了。
曲明霄匆忙向店长请了假，背着书包去赴约。
他的书包里装着给沈临溪买的生日礼物，为了这个礼物，曲明霄这半个月每天只吃一顿饭，还是店里的员工餐，攒下五百块买了一个香薰礼盒。
此刻，他像捧着易碎的梦，在街头狂奔，衣角被风掀起，带着少年笨拙又炽热的心意，扑向沈临溪的家。
沈临溪家的雕花铁门十分惹眼，曲明霄抬手敲门时，指尖还留着咖啡渍的苦涩。门开的瞬间，欢声笑语从门缝露出，沈临溪发梢沾着奶油，眼睛亮亮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谢谢你的邀请，生日快乐。”曲明霄平稳狂乱的心跳，将礼盒递过去。
沈临溪看见礼物好像很吃惊，随即笑了笑：“谢谢，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曲明霄点头：“可以。”他紧张地抓着背包带，生怕沈临溪不喜欢。
沈临溪拆开包装的刹那，薄荷与海盐的气息漫开，贝壳纹的包装纸下，藏着一轮月亮形状的香薰，幽蓝的石膏表面泛着贝壳般的光泽，渗出若有若无的海洋气息，让人想起海风与潮汐。
沈临溪拿起来闻了闻，开心道，“谢谢，我很喜欢。”
背包带在掌心勒出红印子，曲明霄压不住嘴角的笑意。这个礼物是他冒买的，没想到沈临溪会喜欢。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曲明霄看到客厅中央的雕花桌上礼物堆积成山：限量版球鞋、复古黑胶唱片，还有包装精美的汽车模型……那些礼物连包装盒都泛着高级的哑光质感。而裹着贝壳纹包装纸的香薰，在珠光宝气的礼物群里，很不起眼。
尽管这个香薰已经花了他一年的生活费，但在一众奢侈品里还是太寒酸。
曲明霄喉咙发紧，却见沈临溪将它安置在跑车模型旁，“这样摆在一起刚刚好。”他偏头笑道。
客厅太吵，曲明霄不自在，想出去走走，结果在拐角处，听见柳照青和其他人的对话。
“临溪为什么要叫曲明霄来啊？”其中一个人问。
“全班都邀请了啊，不叫他来不合适吧。”是柳照青的声音。
“啊？叫他他就来啊，怎么这么不见外呢？”另一个人埋怨道。
“可能是没吃过这种宴席吧，毕竟沈少爷的生日宴，都是从国外运来的生鲜呢。”第一个人嘲讽曲明霄。
柳照青嗤笑一声：“别乱说。”
曲明霄后退半步，攥紧拳头，咬着后槽牙，他没想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竟是个蹭席的。
好难堪啊。
曲明霄转身要走，却撞上了一个人的肩膀。
沈临溪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此刻白皙的脸上因愤怒泛起薄红。沈临溪很抱歉地看着曲明霄，然后攥住他发凉的手腕，径直走向那群人。
那群人看到曲明霄和沈临溪后手足无措，掐烟的掐烟，挠头的挠头，看天空的看天空。
“你们说什么呢？！曲明霄是我特意请过来的，”沈临溪的声音愤怒，像把出鞘的剑，“他是我朋友，谁让你们这么说他的，道歉！”
那群人也十分尴尬，连忙道：“临溪，我们是闹着玩儿呢。”
沈临溪不肯作罢：“说这么刻薄的话也叫闹着玩儿？向曲明霄道歉！”
柳照青蹙眉，伸手想抓沈临溪的胳膊，却被沈临溪甩开：“临溪，大家没有恶意。”
“哥！你们不道歉，我就翻脸了。”少年眼底泛起水光，柳照青的手僵在半空，最终无奈地叹气：“道歉吧，各位。”
那人挠着后脑勺，摸了摸鼻子，嘻嘻哈哈地向曲明霄道了歉：“对不起啊，我嘴欠，别跟我一般见识。”
曲明霄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沈临溪身上，他没想到沈临溪竟然会为了自己和朋友公然翻脸，那样子又急又恼。
曲明霄抬眼看向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宴会厅重新热闹起来，沈临溪固执地把曲明霄按在自己的左手边吃饭，他的右手边是柳照青。
曲明霄盯着面前的帝王蟹不想动筷，沈临溪嫌他吃的少：“别人说都说了，你不吃，不是亏了吗？”沈临溪用公筷夹起蟹肉，径直放进曲明霄碗里，“给，吃！”
“临溪还生气呢？”那人赔笑凑过来，“我才是来蹭席的，行不行？”
沈临溪哼了一声，又往曲明霄碗里添了块和牛：“谁不蹭，谁才是白痴呢。”
柳照青温柔地看着沈临溪：“今天寿星最大，我们都错了，临溪别生气了，好不好？”说着轻轻揉了揉沈临溪地头。
沈临溪侧身用胳膊肘顶他：“哎呀～哥，我的发型都乱了！”
曲明霄将酒杯送到唇边，余光瞥见两人的互动。恰在此时，柳照青转过头看他，唇角噙着笑意，但笑意没达眼底。
曲明霄也毫不退缩地回视，一口一口嚼着沈临溪给他添的那块和牛，向柳照青举了举杯。
柳照青不是好东西，曲明霄八年前就知道。
但沈临溪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好到让曲明霄惦记了八年，即使周围有很多他的替代品，都替代不了他在曲明霄心中的位置。
好到，曲明霄八年后在街上看见佝着背、翻垃圾桶、一个侧脸像他的人，心底都会发颤。
更别提当知道那个傻子就是沈临溪时，曲明霄心里痛得，直接漏了一个洞。
曲明霄回到办公室，刚推开半扇门，就见沈临溪“嗖”地从米白色沙发上弹起来，躲到沙发背面藏着。
两人之间刚建立的“互不打扰”关系，因为曲明霄刚才那个激进的吻，碎掉了。
但曲明霄神清气爽，随手将外套丢在沙发扶手上，走向那个蜷缩的人影，看着沈临溪的身子越缩越小。
曲明霄蹲下身，对他说：“我刚和柳照青开完会。我问他你的下落，你猜他怎么说？”
沈临溪没应他。
曲明霄自顾自说起来：“他说你在帝国理工读博，忙着答辩，要等结束后才回国。”说到这里，曲明霄忽然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沈临溪的脑袋，“很可笑，对吧？”
沈临溪瑟缩了一下。
曲明霄越说越冷：“柳照青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八年前他丢下你跑去国外，现在在国外订婚成家，逍遥得很。”
“这个人最自私无情，亏你之前还‘照青哥、照青哥’的念着。或者说，他当初抛弃你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乎你了。”
“所以啊，沈临溪，醒醒吧。”
曲明霄字字如刀，专挑最伤人处剜。没让他失望，沈临溪已蜷缩成小小一团，拼命摇头，哽咽着重复“不是的，不是的”，眼泪“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曲明霄看着这副模样，忽然没了脾气。真相撕开后，只觉得眼前人可怜。
他伸手拂去沈临溪脸上的眼泪：“别哭了，他不要你，我要。”
午饭是曲明霄早晨做的，油焖笋尖、红烧肉、虾仁滑蛋、排骨汤，用办公室的微波炉热了一下，热好后的饭菜飘出香味儿，沈临溪馋得流口水，肚子“咕咕”叫得更厉害。
沈临溪直勾勾地盯着，伸手就要去抓红烧肉，却被曲明霄一筷子敲到手上。
“唔！”沈临溪立刻缩手，眼里泛起泪花，害怕地看着曲明霄。
曲明霄面色严肃，但声音却很轻：“用筷子。”
曲明霄坐在沈临溪对面，面前已经摆好碗筷，而沈临溪面前，那双筷子静静地躺在洁白的餐垫上。
曲明霄拿起筷子，向沈临溪展示：“看着，像这样拿。”
沈临溪认真看着曲明霄的动作，学着曲明霄的样子拿筷子，可那筷子在他手中却极不听话，要么两根筷子分得太开，要么就是紧紧并在一起，怎么也做不到像曲明霄那样控制自如。
曲明霄探过身去，握住沈临溪的手，教他：“放松些，别太用力，像这样，”继而松开沈临溪的手，夹起一根笋吃进嘴里。
沈临溪小心地伸出筷子，朝另一个盘的红烧肉够去。因为是第一次，他的手很抖，就在快碰到那块肉的时候，手指一松，筷子又滑落了。
沈临溪突然来了脾气，“腾”地站起来，气鼓鼓地甩开椅子，三两步冲到沙发上，将头埋进去。
不吃了！
这也不让，那也不让的，他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再受这份气。
曲明霄不知道沈临溪哪儿来的脾气，皱着眉，冷声甩下一句“不吃就饿着”，便抄起筷子自顾自吃起来。
平日里，曲明霄吃饭从不出声，此刻故意把动作放重，咬得瓷碗叮当响：“这红烧肉色泽红亮，一口下去满嘴流油——”又舀起一勺排骨汤细细品味，“啧啧，这汤浓得挂勺，香而不腻，可惜有人没这口福。”
沈临溪听到曲明霄嘴巴“啧啧”响，听起来很好吃的样子，便偷摸地回头看了一下，结果看到那肥厚的红烧肉，还有曲明霄得意的样子，更气。
沈临溪的脸越埋越深，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饭菜的香气勾得他直咽口水，可刚发过脾气的倔强让他死死蜷着不动，最后干脆捂住耳朵，闷声呜咽：“……坏人……大坏蛋……”
突然，沈临溪的手腕被人扣住，曲明霄强行拉开他的手，瞥见那双泛红的眼睛，心软下来，转身端来一碗红烧肉拌饭递过去：“哭什么？不用筷子，拿勺子总行吧？来，张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