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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酒店大厅里,陈林已经等候多时,一见曲明霄走出电梯,立刻迎上去,“曲总,资料都准备好了。”
      曲明霄面色冰冷,“嗯,车上看,现在去荷风巷115号。”
      此时天刚蒙蒙亮,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街上冷冷清清,鲜有人影,一辆黑色汽车朝着西二环的荷风巷疾驰而去。
      曲明霄一上车,便开始看资料,陈林偷偷观察曲明霄的神情,只见他越翻脸色越沉,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陈林轻声道:“曲总,给您准备了早餐。”
      曲明霄头也没抬,冷淡地回了句:“不用。”
      感受到曲明霄糟糕的心情,陈林愈发小心,之后车上的人一路无言,大概过了十五分钟,车子稳稳停在了荷风巷那座破旧的二层小楼前。

      他们到的时候,那扇破门恰好打开。
      沈临溪头发乱蓬蓬的像个鸟窝,嘴里打着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只是右脚的裤腿被挽了起来。
      沈临溪推着车子从屋内出来。由于门口是斜坡,三轮车在下坡时产生了惯性,沈临溪使劲儿往后拉着车把,仰着身子,双脚稳稳地抵住地面,生怕三轮车一个失控冲出来。
      曲明霄看了一眼手机,刚好六点,没想到沈临溪这么早就要“出工”。
      沈临溪一心顾着三轮车,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曲明霄。他将三轮车停在门口后,转身去关门。就在这时,屋内又传出女人的骂声:“今天多捡点瓶子回来,不捡满别回来,什么时候捡满什么时候回来!”
      沈临溪紧紧抿着嘴唇,头垂得更低,一声不吭。
      女人没听到他的回应,更怒了,声音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吼道:“你死了?!听到没有!”
      沈临溪站在门口不吭声,也不动。

      女人气急,直接将沈临溪拉进屋,又想打他。
      曲明霄脸色更冷,看了一眼保镖,保镖们几个箭步冲到女人身后,抓住女人的胳膊。
      女人看到眼前的人瞬间傻了眼,这两个人一身黑衣,面容凶狠,身材魁梧,像电影里收高利贷的打手。
      她警惕地盯着这两人,颤抖地问:“你们……你们是谁?!”看见身后的曲明霄后,说:“又是你?!”
      曲明霄眉眼凌厉,大步走进屋,直接来到沈临溪身旁,伸手就要拽他走。
      沈临溪缩着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屋内一下子闯进这么多人,难道真的是自己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李大力还不滚出来,有人抢你儿子了……”
      曲明霄满脸不耐,朝保镖递了个眼色,保镖会意,赶忙伸手捂住女人的嘴。
      女人的叫声被堵在喉咙里,只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二楼匆忙跑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看到眼前的场面,一时不敢上前。
      曲明霄这才转身,看向那个被吓傻的男人,说了句:“李大力,我们又见面了。”
      叫李大力的男人猛地一哆嗦,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沈临溪趁着混乱,又钻进了自己的帐篷里。

      曲明霄神色平静道:“自然是以前的旧相识。”
      李大力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你,赶紧滚出去。”
      “哦?”曲明霄朝身后的陈林伸手,陈林立刻领会,递上一沓资料。曲明霄手臂一挥,“啪”的一声将资料重重甩在桌子上,冷冷开口:“那你看看这人,认不认识?”
      李大力的眼珠子在曲明霄和资料之间来回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打开那个档案袋。
      结果,档案袋里全是同一个男生,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出入高档餐餐厅、酒吧、夜店吃喝玩乐、左搂右抱的照片。
      一旁的女人瞥见这些照片,激动地“呜呜呜”叫,身体拼命扭动,却被保镖牢牢地压制着动弹不得。
      李大力拿着照片的手直哆嗦,声音发颤:“这些照片是哪儿来的?”
      曲明霄神色冷峻,道:“自然是找人拍的。”
      李大力身体打颤,脸色惨白:“你想做什么?”
      曲明霄坐在凳子上,陈林站在曲明霄身后,旁边的保镖一左一右,牢牢押着情绪激动的女人。
      曲明霄看向帐篷,言简意赅:“我要带走沈临溪。”
      “不可能!”李大力想都没想脱口而出,结果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神色慌张,连忙改口,“这里没有沈临溪,他是李沅,你认错人了。”
      曲明霄抬眼,目光如寒刀直直刺向男人:“是吗?如果帐篷里的是李沅?那照片上的是谁?”

      照片上的人,就是沈临溪口中的李沅,是李大力的儿子。
      八年前沈氏破产,沈氏夫妻双双自杀,原本沈临溪该去国外留学,却被李沅顶替了名额。李沅用了沈临溪的名字和教育基金,摇身一变,成了沈氏独子,而真正的沈临溪,却被他们留在家里当李沅,每天上街捡垃圾。
      作恶的人,正是眼前人,曾经的沈家司机——李大力,操纵、偷换了沈临溪的人生。
      李大力八年前专门负责接送沈临溪上下学,曲明霄坐过沈临溪几次车,对李大力有印象。所以,昨天曲明霄一眼便认出了他,只是没想到,这个看似老实巴交的司机,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恶事。

      李大力有气无力道:“不认识。”
      曲明霄站起身,身体前倾,尽显凌厉之气,“那就好办了,我要找人杀了他。”
      听到这话,李大力一哆嗦,手中的照片散了一地,“为……为什么?”
      “沈临溪欠我一条命,你说为什么?”曲明霄不紧不慢道,抬腿就要走。
      一旁的女人“呜呜呜”地挣扎得更厉害,曲明霄示意保镖放开女人的嘴。女人喘着粗气,冲着帐篷声嘶力竭地大喊:“他是沈临溪,帐篷里的那个是沈临溪。”
      “你闭嘴!”李大力冲着女人吼道。
      女人哪肯罢休,继续尖叫:“李大力,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儿子死吗?你为沈家卖命三年,又照顾这个傻子八年,现在还要把自己儿子的命搭上吗……” 女人以为曲明霄是沈临溪的债主。

      “照顾?!”曲明霄硬生生打断女人的话,“你们没脸没皮地偷走沈临溪的人生,将他困在家里,还有脸说是在照顾他?这样的照顾,你们等着天打雷劈吧。”说着,他的手重重叩了一下桌子,吓得男人和女人浑身一颤。
      陈林站在曲明霄身后,从未见过曲明霄如此生气,平日里工作时的曲总已经足够冷漠,他以为那便是曲明霄情绪的极限了,可今天才发现,真正愤怒的曲明霄竟然这样令人胆寒。
      李大力无力地反驳道:“不是,不是这样的……”
      曲明霄眼神冷得能冻死人,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瞧不上沈临溪,即便他变成傻子,依旧把他囚在身边。”他微微一顿,语气愈发森冷,“因为你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只有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全。”
      李大力越听越惊恐,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八年来,他们小心翼翼将这个秘密埋在心底,从未有人对此怀疑过。可现在,这个男人却一五一十地将隐藏多年的秘密捅出来。
      “你胡说!”李大力底气不足地反驳。
      “是你们把沈临溪逼疯的。”曲明霄声音低沉,字字都要给他们定罪。
      “不是,不是的,是他自己疯的……”李大力仍在挣扎,声音极度恐慌。
      曲明霄俯身,一字一句地问李大力,“那你告诉我,他自己是怎么疯的?”

      男人见形势不对,也不敢隐瞒,低下头,慢吞吞地讲起来。
      原来当年沈安礼跳楼后,沈临溪的母亲也跟着自杀,而且是当着沈临溪的面,一刀捅进自己的肚子里,被沈临溪看得清清楚楚。当时整个沈家像天塌了一样,沈临溪承受不住打击,发起高烧,昏迷了一周。等他再次醒来后就变傻了,医生说,是因为过度刺激。
      “那三年,沈临溪对我一直不错,我不忍心看他就这么毁了,所以把他接回家,想着好好照顾他。刚开始,我还带他四处看病,盼着他哪天能好起来,前前后后花了不少钱,可沈临溪的病情丝毫不见好,偏偏我又丢了工作,一家人过得紧紧巴巴……后来,沈安礼的律师找上门说,沈安礼给沈临溪留了一大笔教育基金。可看到沈临溪已经傻了,我……我一时动了歪念,就让自己的儿子出了国,把沈临溪留在家里。”
      曲明霄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泛起暗涌,指节轻叩桌面,声响在寂静中被放大,尾音拖得绵长又危险。
      男人说到这里,身子不由地矮了半截,连吞咽口水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我发誓,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沈临溪。那三年,沈临溪对我好得没话说,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只是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我……”
      曲明霄听着他半真半假地话,起身踱步到发抖的男人面前,周身好似带着一层冰碴儿,再次强调:“我要带走沈临溪。”
      “我不同意!”男人下意识喊道。
      曲明霄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你同意。”
      这时,一直被保镖压制着的女人突然挣开:“300万!你拿300万把他带走!”
      曲明霄看着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女人,像听到天大的笑话:“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拐卖妇女、儿童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特别严重的,可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沈临溪现在的智商等同于儿童,你们的情节特别严重!”
      女人听到这话傻了眼,结结巴巴地辩解:“我们……我们没拐卖他,我们这八年一直养着他,没让他磕着碰着,总该有点辛苦费吧。而且他每天吃那么多……”
      曲明霄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瞬间心虚闭上嘴。此刻桌子上摆的不过是稀粥和咸菜,这八年来,沈临溪的饮食用度,恐怕连十万块都不到。
      曲明霄冷冷道:“你一分钱都别想要。”

      曲明霄朝帐篷走去,身后的李大力和女人想阻止,却被保镖拦下,于是只能徒劳地挣扎、叫嚷。
      曲明霄走到帐篷前,先是俯身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柔和了一些,“沈临溪,开门。”
      帐篷内没动静,沈临溪没应他。
      曲明霄语气变得严肃,沉声道:“开门,不然进去抓你。”
      帐篷内依旧没动静,曲明霄终于失去耐心,伸手一把拽开拉链。
      只见沈临溪缩在角落里,身体紧紧缩成一团,眼睛瞪得滚圆,警惕地看着闯入他领地的曲明霄。
      “出来。”曲明霄尽量放缓语气,试图安抚沈临溪。但沈临溪只是惊恐地摇头,身体抖得厉害。
      曲明霄伸手就去抓沈临溪的胳膊,想要将他带出来。
      就在这时,远处的李大力突然扯着嗓子大喊:“李沅,跑!”
      沈临溪听到这声呼喊,就像得到了某种指令,立刻朝帐篷外冲去。然而,曲明霄反应更快,牢牢抓住沈临溪的胳膊,用力一拽,将他拽到身边。
      曲明霄不爽。自己叫沈临溪,沈临溪毫无反应;那个人贩子叫他,沈临溪就能听懂,不仅听懂了,还那么听话。
      沈临溪被拽出帐篷后,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挣扎,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尖叫:“啊、啊、啊、啊……”
      曲明霄皱着眉,紧紧抓着沈临溪,同时转头看向李大力,目光如霜,冷冷道:“想活命把嘴闭上!”
      那眼神和语气吓得李大力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曲明霄拎着沈临溪就往外走,沈临溪全身抗拒,向李大力求救。然而,李大力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沈临溪被带走。
      沈临溪害怕极了,但是又挣不脱曲明霄,最终还是被拎上车。
      曲明霄将沈临溪扔在后座,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回铂雅。”
      一上车,沈临溪迅速缩在窗边,身体紧紧贴着车门,尽可能地远离曲明霄。
      曲明霄目光沉沉地落在沈临溪身上。
      沈临溪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警惕地、不时地偷偷瞄一眼曲明霄,但每次目光交汇,又会像触电般迅速移开。
      车内一片死寂,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陈林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况,见曲明霄面色阴冷,沈临溪瑟缩一团,心中了然,加快了车速。
      车子抵达铂雅后,下车时,沈临溪再次抗拒起来,曲明霄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将他从车上带下来。

      曲明霄将沈临溪弄回家后,陈林便识趣地离开了。
      沈临溪刚进屋,立刻找到离门口最远的地方——阳台的一角,迅速蹿到那里,缩起身体,将自己藏进窗帘后面。
      他很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带到这里,这里很陌生,让他不安。
      还有眼前的男人是谁?为什么要抓自己?他要干什么?是要打自己吗?
      曲明霄折腾了一个早上,有些累了,随手脱下外套,扔到沙发上,然后慢慢朝沈临溪走过去。
      随着曲明霄一步步靠近,沈临溪愈发惊恐,身体像筛糠一般抖起来,拼命想要往后躲。可他身后是冰冷的墙,已然退无可退,只能看着曲明霄逐渐逼近。
      终于,曲明霄在沈临溪面前蹲下,与他视线平齐,轻声道:“沈临溪,欢迎回家。”
      沈临溪警惕地盯着曲明霄,嘴唇动了一下,尽管声音很小,但每个字都很清晰:“坏……人,坏人!”
      沈临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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