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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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龙胸骨的位置不断滴落漆黑的血水，那些腐化的怪物凑拢过来，接触血水的瞬间变成不会动弹的尸骸。
它在搭建亡灵的骨堆，苍白和血腥之塔，那将是你的宫殿。
你并不会受到腐血的影响，但莫名胆寒。
单方面的契约总会存在漏洞，所有的魔法都存在一定的运转规则。它既然赋予了平等的权能，你也拥有了能制约巨龙的能力。
你转身欲走，黑色的雾气像锁链般禁锢住你的脚踝。
“放开我。”
骸龙自然不想使自己选中的王妃动怒，乖顺地跟随着你，你去哪它跟到哪，就差没贴着你的背脊走路。
你猛然顿住，它的鼻梁差点没撞在你身上。
当你回头怒瞪着它，你竟然从它空洞的眼眶里看出了一丝委屈的情绪。
你沉默了一会，试探道。
“放开。”
“我不会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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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惑魔法本质上是操控精神的次级魔法，会使中咒者对特定对象产生依恋和好感。
像巨龙这类能免疫中阶以下全魔法的超常规生物，仿佛在坚硬的表皮上用水枪呲了一下，几乎构不成任何影响，更别提它是龙语魔法的始祖。
你不会妄想操控一头极度危险的龙。
但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你能对它造成某种牵制……
骸龙似乎对你的存在拥有未知的兴趣。
它用鼻子轻顶你手上的刻印，将缭绕的黑雾收了回去。
“汝喜欢什么？内心渴望着什么？”
无论是广阔的疆土，还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甚至是远在天边神明居住的瑰丽宫殿，它都能为你掠夺而来，倾数献到你的脚边。
“吾会帮你悉数实现。”
你思考了一会，冷冷地嘲讽道。
“我……想要你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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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的心脏是它唯一的弱势之处，成为亡灵的它，虽然不足以致命，但能造成重伤。
但这头骸龙意外地狡猾。
它贴着你的耳畔低声发出低吟，似乎在轻笑。
“那恐怕很难，吾的王妃。”
“在吾的肉身消逝的时候，心脏就不存在于此处了。”
这头性格恶劣的龙，早就把心脏藏了起来。
你失去了制约这头骸龙、并切实将它杀死的手段。
想要自己的心脏，在它眼中，简直是龙族最高的爱情表现。
它相当之欢欣雀跃。
沉睡了数千年的时光再度苏醒，便能遇上对自己投以如此深切爱意的人类。
这位弱小又倔强的人族，还会用奇妙的魔法。
仅仅是精神干扰系的低级魔法，它的意识竟然能混乱数十秒，甚至主动帮一个濒死的人类恢复了伤势。
上千年前，魔法还未发展到这种水平。
又或者，这个人类是特殊的。
它曾经游历过人类的诸国，知晓人族是腼腆又温婉的种族，对爱意的表述非常含蓄。
它相当有自信，你一定是将爱意羞于启齿。
“若是汝不喜欢这个称谓，也可以换别的。”
它在这方面相当之宽容大度。
巨龙歪了歪头，想象到圣洁无垢的洁白曳地裙装，映衬着你那如同鎏金般璀璨的金发，露出柔韧流畅的腰线，一定很合适。
“汝喜欢爱妻这个称呼？还是吾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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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握着圣剑的那只手在发抖，遏制住屠龙的冲动。
冷气直直灌入你的后脊，虽然不知道这头龙脑袋里在想象什么，但你直觉告诉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定睛看向这头骸龙，目光如炬。
“我应该、已经明确地提出过拒绝了。”
你本就决定豁出性命死斗，如果这头骸龙不解除伴侣契约，你不介意拼死让它失去舌头和双眼。
骸龙喷了个清脆的鼻息，全然没把你的威胁放在心上。
“呵……”
“竟然明目张胆地拒绝吾，汝想必是害羞了吧。”
你：？
骸龙信誓旦旦，骄傲地挺起胸膛，骨骼内部结构仍然是一片诡异的黑雾。
“不必担忧，吾对人类的婚礼仪式颇有经验。”
它的传说由吟游诗人代代传颂，王国最年迈的记录者听见它的名字都会颤抖地伏倒在地，本不应该由它亲自开口。
既然是可爱的妻子的要求，它破例准许了。
“吾曾经一度游历过人类的诸国，掠走过十三位公主。”
“也受邀参加过她们的婚礼。”
你大脑中持久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仿佛有一万头独角兽在大草原上肆意狂奔绝尘而过。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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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童话绘本里沉迷抢公主的恶龙是真的啊。
你确实对龙与十三位公主的风流轶事有那么一点感兴趣，但现在明显不是个好的时机。
这头龙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
你捂着疼痛的脑袋，捏了捏眉心。
“不是……”
“你是雄性吧。”
虽然龙体腐蚀得只剩下一堆的骨头架子，但犄角是成年公龙的象征。
它高傲地昂起头，跳了一段诡异的求爱舞蹈，展示壮丽华美的龙角给伴侣欣赏。
你满脸冷漠，完全不懂龙族的审美。
“我也是……男性。”
你还从没被人如此热烈地求爱过，甚至求爱对象连人都不是。
骸龙眼睛里的冥火跳动，嗅了嗅你的气味加以确认。
性别在它们眼里看来根本不是隔阂，连生殖隔离都能轻易迈过。
“汝等人族可真是保守。”
“人族之间不可以和同性结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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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语塞。
用魔法打败魔法，骸龙一席话说到你哑口无言。
你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实现、但莫名能令人信服的主意。
反正横竖都是一刀，等救援部队过来，看见自己和一只骸龙黏在一起，要么骑兵们的生命安全遭受威胁，要么是你被当成异端直接上处刑架世界再见。
你轻咳一声，假装严肃。
“我要走了，你不要跟着我。”
巨龙不快地拍打着翅膀，黑雾迅速将你包裹，气压明显降低。
它将那修长的尾骨卷住了你的腿，示威性地露出獠牙。
“为什么？”
你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胡诌，本着和各大领主商务洽淡中画大饼的技能，开始下套。
“你不是要成为我的未婚夫吗？”
“我是高贵的纯血贵族，在婚礼前需要周全的事前准备。”
比如说婚礼现场的布置、礼服的定制、贺礼的清单、宾客列表还有诸多繁杂的项目等等……把骸龙愣是唬得一愣。
骸龙转念一想。
人族确实拥有群居的习性，在庆典的时候还喜欢集中到一块庆祝。
可能因为他们和龙族不同，种群的寿命很短，数量又很多吧。
骸龙表示宽容大度地点了点头。
你很满意。
“你在此处等着。”
“我以我们的契约起誓，一定会回来接你。”
龙族对时间毫无观念，这个「等一会」，可以是十年、也可以是一百年之后。
那个时候说不定你已经率先入土，这条难缠的龙根本找不到你的踪迹了。
你想了一会，又叮嘱了一句。
“稍后可能会有其他的人类进来，你绝对不能伤害他们分毫。”
“动物也少吃一点，不要走出这片迷雾。”
骸龙乖巧地点头。
它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哪里不对。
“可是……”
你抚摸着它水晶般的犄角，露出极其富有说服力的笑容。
“我们要举行举国上下……”
你纠正了一下说辞，义正辞严。
“不，乃至整个世界之中，最为盛大、光芒夺目的婚礼。”
它被你的承诺砸得天昏地转，尾巴甩动的速度加快，似乎很兴奋。
你信誓旦旦地画了一块巨大的饼。
“世界将成为我们的见证者。”
“那些弱小的种族们将一一跪在我们脚边献上花束，为了死亡的君主永临，为了伟大巨龙的复苏。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在此处安心地等待。”
言语是无形的束缚，你已经根据契约发誓，但是没界定兑现的时间。
你踮脚亲吻了一下那具苍白的龙骨，优雅地做了个欠身礼，一溜烟般离去。
骸龙惊呆。
在你走后，它小小声地自言自语，眼底满是小星星。
“哇，他好浪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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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想到自己真的能破天荒地逃掉，不由感谢自己在中二时期还是耳濡目染过一些‘我体内封印着漆黑的力量’诸如此类的羞耻语录。
人类可比巨龙阴险狡诈得多，你绝对不想再步入那片森林。
甚至还开始计算在森林外围铺设禁魔领域，备守相对应的攻城兵器和热武器，彻底限制那头骸龙的行动。
遗迹中的骸龙安静地睡回了那片雪地，它的身姿似乎融化于诡秘的雾气之中，利用镜面般折射光线的认知障碍魔法将那片凄惨的进食场掩盖起来。
异常的落雪现象随着骸龙的消失而终止，最后一片雪花悠荡地飘落静谧的林海。
巨龙的时间非常漫长。
婚仪的刻印记录于灵魂之上，就像被首尾相连彼此吞噬的蛇，只要生命的光火不熄灭，感应恒定存在。
无论逃去哪里，它都能再度找到你。
正式进食前的余兴，当然是越多越好。
你以为能利用花言巧语能巧妙地诱骗一头巨龙的心。
殊不知，在劣根性这个层面上，巨龙也不遑多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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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用通讯卷轴简单地汇报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隐瞒了骸龙的部分，径直回了领地。
你本想确认一下雷德的状况，但没回到领地多久就倒下了。
天知道那天打扫府邸的女仆小姐看到满身是血的你受到了多大的惊吓。
宅邸的佣人们基本上是你亲自挑选的，口风很严实，你受伤的消息没有走漏出去。
你本就不是经常战斗的体格，重伤外加在雪地冻了那么久，衣服都湿透了。
公爵府上混乱成一片。
你本来打算去救人的，没想到最后得了重感冒的却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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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恐怕是你有史以来病得最为严重的一次。
连日的高热烧得你近乎无法从床上起来，身体连翻身都会感到剧痛，脑袋里昏昏沉沉，捕捉不到明确的画面。
你仿佛听到雷德难得一见情绪失控的声音。
“为什么少爷一直没办法醒过来？”
医师擦着满脸的虚汗，按平时药剂应该能起到作用。
“这可能并不单纯的是感冒的症状。”
“可能是身体虚弱加上外伤导致的魔力流失症状，这种情况异常罕见，一般只会源于损耗灵魂的咒术……”
魔力是生命的基础单位，基本上世界上所有生命体都依靠着魔力来繁衍生息。
某些特定的诅咒会扰乱魔力的流动，源源不断地抽离魔力和生命力，魔力损耗远超于恢复速度，情况严重可能会衰弱至死亡。
医师噤声，不敢妄下判断。
他知晓你是阿萨维里亚家族的末裔。
若是有人胆敢将獠牙伸向帝国的高阶贵族，恐怕将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的到来。
“目前诱因还不明确，现在只能观望，如果情况持续恶化恐怕……”
你不清楚医师和雷德又说了些什么，意识陷入一片昏黑。
干裂的嘴唇在空气中翕合了一下，灼烧般的炙痛感让你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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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意识清醒，你大概能知晓身体不适的原因。
魔力就像人类身上流动的血液，虽然人族相对于其他种族来说，体内蕴藏的魔力量较少，但或多或少都会携带一定量的魔力诞生。人类、动植物、矿物内蕴藏的魔力被统称之为自然魔力。
魔力需要通过精密的仪器检测，才能测试出契合的属性。
魔法师并不单纯只能使用一种属性的魔法，以伊尼斯为例，他所掌控的魔法就主要是光和冰属性。
基本上，魔法师们体内的魔力含量，要比普通人高上数个量级，但是相较于魔法生物又要整体低微地多。
另一方面，像亡灵以及魔族这种违背自然常理的禁忌存在，体内持有的则被称之为堕化魔力。
堕化魔力象征着死亡，是破坏性强且难以控制的元素集群，构造与自然魔力截然不同。
唯独被封印在深渊中的魔族具备强悍到超乎认知的□□，和堕化魔力共生的特殊生态使其种族嗜杀暴虐，吞噬其他生物的血肉将它们的魔力化为己用。
黑魔法师在长期的接触中，如果能承受神经和□□上的高压负荷，会逐步培养出对堕化魔力的耐性，不再是被魔力支配的容器，也能凭主观意识来驱使和操纵这股力量。
与骸龙的意外契约，导致你体内的魔力调整系统失衡。
虽然骸龙只逸散了极小一部分的魔力，但身体负伤且比平时更加虚弱的你更容易受到影响。
以输血来比喻，如果输入大量血型不相匹配的血液，可能会引发严重的溶血现象和排异反应。
暗魔力确实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术者的力量，但是□□会无法承受导致崩溃死亡。
要是按照寻常的人类，吸纳了部分堕化魔力，恐怕精神早就出现了问题。
拥有极强暗元素抗性的你，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Chapter.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