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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真诚地道歉后，我赖在他家小住一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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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在教务处被一通批评之后，他一反常态，向几个主任保证，他一定立马去找刘予诚心道歉并得到原谅。
刚走到医务室门口，就撞见刘予和医生在畅聊，高兴把脚往后缩了缩，打算改天再找他算账。
常乐家。
餐桌上难得摆上了五双碗筷，常乐安静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刚送到嘴边，他爸就一把夺过他的碗，重重砸在桌上，米饭溅到常乐手背上。
“吃吃吃，你还有脸吃？！”男人额角青筋暴起，手指几乎戳到常乐鼻尖，“我花钱供你上学是让你去丢人现眼的？作弊？！你知不知道今天教务处主任看我的眼神？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常乐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泛红的手背。
常大炮在桌下小声地叫了两声，却被常乐的爸爸猛踢了一脚。它委屈地夹着尾巴躲到常乐身后，轻轻地舔了舔常乐被烫伤的手背。
“装什么哑巴！”他妈妈尖利的声音响起，“平时不是挺能耐吗？年级第一？呵，原来是靠这种下作手段。”
“哥哥没有……”常喜抱着小碗，怯生生地开口。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他妈妈一把拽起常喜，“走，回屋写作业去！”
常乐奶奶实在看不下去，放下筷子：“你们别这样，乐乐他……”
“妈！”他爸猛地拍桌，“就是你一直惯着他，才让他变成现在这样！作弊！撒谎！虚荣！”他的唾沫星子飞溅到剩菜里，“早知道生出这么个玩意儿，当初就该——”
他的话还没说完，常乐就站起身大步走进房间。
“滚！一点认错的态度都没有！难道还是我错了？！”
房门轻轻关上，将那些尖锐的声音隔在门外。常乐坐在床边，从书包里摸出那张被揉皱的数学试卷，边角还留着鞋印，是他爸当着他面踩的。
客厅里，奶奶叹了口气：“孩子脸都肿了，你下手也太重了……”
“活该！”
靠在窗边，能隐隐听见邻居家的孩子在笑，自行车铃叮叮当当掠过巷子。他摸了下火辣辣的左脸，听见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
一家三口连夜走了。
常乐奶奶收拾好桌上的残局，这才来敲常乐的门。
常乐借着一门之隔，小声地说：“奶奶，我没事，您早点睡吧。”
常乐奶奶知道他心里难受，常乐这孩子总是习惯自我消化情绪，每次一挨骂他就喜欢把自己关起来，等到第二日就恢复如常。但他奶奶知道，他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即使是她也没法弥补。
她只盼着时间能过快点，再快一点，快到常乐能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那一天。
高兴家。
“妈妈，行李从外婆那拿回来了吗？”
高兴一进家门就风风火火地冲进厨房，差点撞翻许雅芝女士刚摆弄好的花。
许女士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玫瑰枝，故作伤心地捂着胸口：“哎，有了朋友就忘了娘，这一晚上真的不陪妈妈了？”她夸张地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果然是儿大不中留啊……”
“妈妈～”高兴拖着长音，配合地做了个单膝跪地的姿势，“儿臣这是去给朋友赔罪啊！您就准了吧！”
许雅芝“噗嗤”笑出声，戳了戳儿子的脑门：“行了，常乐的行李在玄关。”她转身系上围裙，“等着，我给你们炖莲藕排骨汤。”
厨房很快飘出浓郁的香气。
高兴扒着门框，看着许女士利落地将藕块下锅：“妈妈，我可太爱你了！”
“打住。”许雅芝搅动着汤勺，感觉到高兴凑过来了，她转身就用勺子指着高兴，“这事就是你有错在先，要是这次还哄不好人家，你也不用回来了。”
“妈！”高兴拉起行李箱，“我、我是去道歉！又不是……”
许女士笑着往保温桶里装汤：“去吧，替妈妈问常乐好，有机会一定邀请他来咱家里玩昂。”
夜色中，高兴抱着保温桶坐在车后座。陈叔透过后视镜，看见高兴正对着手机上的照片练习道歉词。
陈叔的车开到转角巷口时，高兴开口道：“就在这停吧。”
走近常乐家，高兴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整栋房子黑漆漆的，只有一楼常乐房间的窗缝里漏出一线微光。
“常乐！”高兴轻轻敲了敲窗玻璃，声音压得极低，“是我！”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着99+的未读消息。高兴又发了条：“常乐大人，你就理理我吧。”后面跟着三个小狗作揖的表情包。
窗帘纹丝不动。
“常乐……”高兴扒着窗台，鼻尖几乎贴在冰凉的护栏上，“我真的知道错啦。”
这时，雨突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噼啪作响。常乐家的屋檐很窄，高兴缩在窗台下，很快被斜飞的雨丝淋得透湿。
他下意识护住胸前的保温桶和口袋里的鸡蛋。鸡蛋是他趁许女士在做莲藕排骨汤时自己煮的，拿来给常乐的脸消肿。
他的白衬衫紧贴着胸膛，勾勒出匀称的轮廓，水珠沿着脖颈滑落，消失在锁骨凹陷处。黑发湿漉漉地黏在额前，有几缕甚至垂到了眉骨，衬得肤色愈发冷白。高兴被许女士养的很好，十七岁了也像小孩。他在窗前傻乐，因为常乐房间的灯终于大亮了。
紧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常乐站在门口，暖黄的灯光从他身后漫出来。他穿着单薄的睡衣，左脸的指印已经消了些，但嘴角的伤痕还很明显。
“你……”他的声音有些哑。
“给！”高兴献宝似的举起保温桶，水珠从发梢甩到常乐脸上，“莲藕排骨汤！我妈妈炖的！还有这个。”他从湿透的口袋里摸出两颗完好无损的鸡蛋，得意地晃了晃，“敷脸特管用！”
常乐的目光从他滴水的衣角移到冻得发红的指尖，喉结动了动但没再说话。他侧身让出一条路，高兴就像归家的小狗般轻车熟路地进了他的房间。
高兴站在常乐房间里，水流从他的下颌滴落，顺着喉结滚下去，他却只是随手将头发向后一捋，露出完整的眉眼。潮湿的水汽萦绕着他，明明狼狈，却因那副坦然的神态透出几分不羁。
常乐甩了条干毛巾给他，正好落到高兴头上。他指着房间左侧，递给高兴一套睡衣，让高兴去洗澡。后者没反驳，乖乖照做。
高兴从浴室出来时将头发裹成了戴耳环的少女中的造型，身上套着常乐的睡衣。袖子短了一截，露出他结实的手腕。他站在常乐面前，深吸一口气，突然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常乐，对不起！”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罕见的认真，“我不该乱点鸳鸯谱，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不该考年级第三，不该让刘予帮我传纸条，不该擅自找老师要了你的家庭地址，不该没通知你就到了你家，不该在你睡觉时吵醒你，不该让你正伤心时还得搭理我……”
常乐坐在床边，垂眸听着。
窗外的雨声变小了，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常乐的手机还亮着，但被他藏于身后。
手机上显示的是他与高兴的聊天记录。
整个页面都是白色对话框：有一天鸭鸭陪着朋友去逛街，街上很拥挤，鸭鸭慌乱中握住了一只手，结果不是他的男朋友。于是鸭鸭忙说了一句：“握错了鸭，握错了鸭。”
……
高兴见常乐没动静，眼看就要跑到窗边：“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从这跳下去。”
“汤要凉了。”常乐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暖光下，他嘴角的伤似乎没那么明显了。
高兴愣住，随即眼睛瞬间亮起来，险些没把整个房间都照亮：“你原谅我了？”
常乐没回答，只是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排骨炖得酥烂，莲藕切成匀称的块。他舀了一勺，缓缓咽下后，说道：“你等会去隔壁空房睡。”
高兴一个飞扑抱住他的腰：“不要！你屋床这么大！”他想了想，补充道，“难不成你还害羞？都是大男孩，再说了，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常乐瞥了眼奶奶紧闭的房门，最终妥协地掀开被子一角。高兴立刻泥鳅似的钻进去，还不忘把两人手机都充上电。
午夜，常乐听着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摸出手机。他这人很奇怪，只要睡着了被吵醒就很难再睡着了。屏幕亮起的瞬间，通知栏突然弹出十几条未读消息。
【高兴】：（小狗转圈.jpg）
【高兴】：你睡了吗？
【高兴】：我睡不着。
【高兴】：你闻闻我头发是不是还有排骨味？
【高兴】：对方向你分享一条视频。
【高兴】：对方向你分享一条视频。
……
常乐皱眉转头，高兴明明在身边睡得四仰八叉。他正要锁屏，突然感到热气喷在耳畔。
“哇！这个视频好搞笑！”高兴不知何时醒了，下巴搁在他肩上，“你居然不分享给我！”
他伸手就要抢手机，常乐下意识一躲，两人重心不稳，“咚”地一起栽到床下。高兴下意识护住常乐考年级第一的脑袋，刚落地他顾不上爬起来，就戳开屏幕，指尖在分享键上狠狠一点。
视频立刻发到了班级群。
凌晨1:23，《如何用挖掘机炒饭》的教学视频赫然出现在【高二（1）班学习交流群】
常乐僵住了。
高兴迅速撤回，但已经有人秒回。
【季簿祝】：？
【王佳琪】：常乐？？？
【林语】：你被高兴上身了？
月光透过纱帘，照见常乐扒拉开整个人扑到他身上的高兴。屋外传来奶奶的咳嗽声，两人同时屏住呼吸。
半分钟后，班级群弹出新消息。
【高兴】：发起了语音通话（已取消）
【高兴】：哈哈哈哈哈，我又手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