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我愿做奔向你九十九步的那个人 ...
-
乘电梯上顶层的路上，王佳琪一直低着头。
“怎么了？”林语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小声问道。
王佳琪咬了咬嘴唇：“我是不是不该来……看着高兴给常乐过生日，多尴尬啊。”
林语捏了捏她的手：“高兴喜欢常乐，但常乐这边还没表态呢。说不定你还有机会。到时候你趁他为情所伤的时候出现，治愈他，温暖他，让他离不开你。”她顿了顿，换去声情并茂的演绎，“但如果今天确定了，你也能彻底放下，免得天天东想西想。”
王佳琪勉强点点头，应该是被说服了。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
众人走出电梯，全都呆住了——整个顶层是个巨大的玻璃穹顶花园，星光透过玻璃洒落，整座城市的喧嚣被一览无余。每张餐桌上都摆着水晶杯和银质餐具，穿着正装的小提琴手在角落里演奏。
“卧槽……”季簿祝脱口而出，被闻人宗政狠狠掐了一把，他又卧槽了一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高兴站在最中央的餐桌旁，桌上摆着一个三层蛋糕。他正焦急地看表，直到电梯再次打开。
常乐穿着基础款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出现在门口，看到这场面明显愣了一下。
“抱歉，路上堵车。”他快步朝餐桌走。
高兴立刻跑过去，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今天我叔叔说餐厅就剩这里了……”
常乐点点头，被高兴拉着入座，后者也紧挨着常乐坐下，手臂不经意地碰着对方。
常乐能感觉到杨钰和贾西贝一直在往这边看，可他一朝那方看去，她们就收回了视线。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低声问高兴：“她们为什么老看我？”
高兴的目光将常乐整个人都扫了一遍，肯定道：“因为你帅啊。”
常乐：“……”
这时小提琴手换了曲子，是一首温柔的生日歌。
所有人会意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常乐，生日快乐！”
酒足饭饱后，服务员撤走餐盘，众人纷纷从包里掏出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常乐坐在主位，怀里还抱着高兴硬塞给他的毛绒熊玩偶，此刻手忙脚乱地接礼物。
“这是我和贾西贝合送的！”杨钰推来个扁扁的盒子，常乐道了谢还没把礼物放下，林语送的钢笔就放在他的臂弯处，王佳琪见状，也头也不抬地将要送的笔记本放到常乐怀里。
“到我了到我了！”季簿祝从桌底掏出个篮球大的盒子，“接住！”
趁着盒子在空中的间隙，常乐放下怀里的一堆礼物，伸手慌忙去接，掀开盖子后愣住，里面堆满五颜六色的防噪耳塞。
林语双手抱在胸前吐槽：“你送这什么破玩意？”
“自从他演过小王子后，天天被女生堵教室门口表白，不需要耳塞吗？”季簿祝理直气壮，众人笑成一团。常乐捏着个粉色耳塞，也笑了。
他擅长处理问题，面对这种温馨场面，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对。
常乐正低头整理礼物，就见高兴抱着个打洞的纸箱冲过来，“闭眼。”他气喘吁吁地命令。
常乐配合地刚闭上眼，就感觉毛茸茸的触感蹭过手背。睁开眼，一只缅因猫幼崽正用蓝眼睛看着他，粉嫩肉垫按在他虎口处。
“Surprise！”高兴的好大一张帅脸比猫还先出现在常乐眼前。
高兴不像常乐，他属于淡颜系的一挂。他的五官柔和没有攻击性，小v脸，给人一种细水浅流的感觉。小时候他被许雅芝带出去就经常被误认为是女孩子，直到现在，也能说是雌雄莫辨的好看。
“谢——”常乐话音未落，高兴伸手抹了把桌上的奶油，反手蹭到他脸上。
“哇哦！”众人起哄，杨钰已经敏锐地举起手机录像。
常乐温柔地放下小猫，拿起蛋糕上的草莓就往高兴脸上按，奶油大战一触即发。
王佳琪举着沾满奶油的手看着高兴犹豫半晌，最终只轻轻抹在林语脸上。
季簿祝被闻人宗政糊了满脸奶油，正跳脚大叫：“我这发型弄了半小时！”
混乱中杨钰拉着闺蜜和林语、王佳琪，说：“洗脸去！”
四人走进洗手间，身后传来季簿祝的怪叫：“遭了，尿急！”
此刻偌大的空中花园仅剩高兴和常乐。
高兴耗尽了十多年来所有的勇气，终于开口：“常乐，我喜……”
他拿着纸巾想要在常乐粘上奶油的嘴角擦拭，后者往后退了退，高兴没再说下去，指尖悬在了半空。
而常乐接下来的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他的胸腔。
“我可能不习惯这些亲密的动作。”常乐垂着眼睫，用指节蹭掉袖口沾到的奶油渍，“觉得有点越界……和尴尬。”他的声音很小，却在高兴听来震耳欲聋，“或许我很少感受到爱，所以现在……不会去爱。”
高兴手里的纸巾被攥得皱成一团。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阵阵钝痛，那些呼之欲出的情感此刻正争前恐后翻涌着堵在喉头，叫他进不得也退不得。
“我情绪稳定，不作不闹，不提要求。”常乐继续说着，不快不慢，“但往深处了会发现……”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没有心。”
缅因猫在他怀里捣乱，常乐除了安抚便是纵容。
可当缅因猫真的脱离了他的控制，他没再看一眼，当作无事发生。
“对人有防备心，处不熟，捂不热，不会哄人，不会认错道歉，不爱表达，每天都过得差不多，没有经营一段感情的能力……。”常乐终于抬起眼，他的眼里流露出不常有的伤感，很深，似潮水般向高兴袭去，将他完全淹没。
高兴安静地听着他细数自己的缺点，想借此把高兴从身边推开。
此刻正是冬夜，常乐似乎意识到两人过于暧昧而选择不再看高兴。
霓虹灯晦暗的灯光在一呼一吸间变化，隐去了极易被察觉的慌张和爱意。
高兴伸手按住常乐的手腕，感受到掌心下脉搏的跳动。
常乐的手总是很凉，像他爱喝的冰镇汽水罐。他深吸一口气，把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左胸口。
“你感受到了吗？”他的声音有些发抖，听不出是激动还是无措。
常乐的指尖微微蜷缩，却没能抽回手。
“我愿做奔向你九十九步的那个人。”高兴向前倾身，鼻尖几乎要碰到常乐的，“最后一步……”他的呼吸拂过常乐微颤的睫毛，“是你在确定喜欢我后，迈向我的证明。”
高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过还好，上天眷顾，常乐没有离开。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季簿祝夸张的咳嗽声，他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来：“你们再不说完，我蹲厕所蹲得都要长痔疮了。”
杨钰差点忍不住给他一脚，被贾西贝拉住了。
季簿祝真是干啥干不行，煞风景第一名。
高兴噗嗤笑出声，鼻尖蹭到常乐的额发。缅因猫闻着桌转了一圈后蹲在他们脚边，喵了一声，尾巴尖轻轻勾住常乐的裤脚。
夜色渐深，街灯亮起。高兴看着众人陆续结伴离开，他一把拽住正要溜走的季簿祝。
“喂，”他朝闻人宗政的方向努了努嘴，“你去送送她。”
季簿祝顶着个清澈又愚蠢的眼神质问高兴：“凭什么是我？！”声音大得引得闻人宗政回头瞥了一眼。
高兴算是明白了，季簿祝没心眼，甚至缺心眼。
高兴笑着把他往前推：“人家一个女孩子晚上单独回家多不安全。”
说话之际，闻人宗政已经拦下了出租车，高兴趁机把季簿祝往前一搡：“快去吧你！”
季簿祝踉跄几步，差点撞上闻人宗政的后背，他尴尬地解释：“顺路顺路，一起。”
出租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柠檬香氛味道。
季簿祝紧贴着车门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闻人宗政报完地址后，两人之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八卦道：“小情侣吵架了？”
“谁跟他/她是情侣！”两人异口同声地反驳，然后又同时别过脸去。
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闻人宗政侧脸投下变幻的光影。季簿祝偷偷用余光瞄她，发现她今天难得散下了长发，发梢还沾着一点蛋糕奶油。
“你……”他伸手想要帮她，却在半路改成指向自己的头发，“那个……你这还有奶油。”
“哦。”闻人宗政利落地将发根的奶油用纸擦掉，看着季簿祝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冷不丁地补充了一句：“谢谢啊。”
季簿祝：“……”
人群散去后的空中花园格外安静，只剩下晚风拂过绿植发出的细微声响。
高兴和常乐并肩趴在玻璃栏杆上，脚下是整座城市流动的灯火。
高兴侧过头，目光描摹着常乐被霓虹染上色彩的侧脸。
“所以，”高兴凑近他，手肘故意碰了碰常乐，“你是我男朋友了吗？”
常乐的手指蓦地收紧，他避开高兴炽热的眼神：“……别在外面说啊。”
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高兴不再逗他，低头暗爽。
他从未如此感谢命运。
常乐出现在他命途中的方式，带着不容置疑的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