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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心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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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气氛凝固般沉默，二人在车上没说一句话。
在餐馆时，陆沉瞟他一眼：“到了，下。”
江加良抱着书包乖乖下车，沈文砚已经在里面坐着等他们了。
沈文砚换了一身休闲的白T恤，勾勒出圆润高耸一览无余的孕肚，他轻轻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叠，手指托在孕肚下方。
看见他们到了，沈文砚一勾手：“这里。”
江加良乏生生地进来，在沈文砚身边坐下，陆沉进来坐到了江加良旁边，两位老师将江加良包夹。
菜很快就上好了，沈文砚筷子叩击盘子：“吃菜。”
江加良连忙夹了好多菜，匆匆塞进自己嘴里，陆沉厉声一敲饭碗：“吃饭。”
江加良又慌张地往自己的嘴里刨饭，沈文砚一皱眉头：“慢点。”
等饭菜吃得差不多了，陆沉看向江加良的目光变得严肃起来：“自己跟沈老师解释。”
陆沉侧过身子撑着头，监视着江加良说话。
江加良的眼睛左右乱瞟：“就是……陆老师和沈老师的初赛报告都要最近交，我之前打游戏都没做，想着来不及了，于是挑了一个先做。”
陆沉目光锐利地审视江加良：“那你为什么挑我的？沈老师的初赛截止时间不是比我的早吗？”
江加良低下了头，眼神一点也不敢看：“因为……陆老师更凶，哦不对，严格。不做的话，后果比沈老师的更严重。”
“沈老师的话，比较温柔，我觉得他会原谅我的。”
沈文砚看着缩成一坨的江加良，心情复杂，他停下筷子：“你这是觉得，我是软柿子吗？江加良。”
江加良不敢抬头，沈文砚压上他的肩：“是不是任何一个温柔一点的老师，你都觉得不尊重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会追究。”
陆沉望着难得对江加良私下那么严厉的沈文砚一声冷笑：“这就是在你‘溺爱’下长大的天才啊！沈文砚，从上课玩手机，不交课堂作业到现在满口谎言，造假报告。”
陆沉挑眉：“沈老师，满意了吗？”
沈文砚琥珀色的眼眸镀上了一层冰霜，他冷静地看了陆沉一眼，没理他，语气冷漠：“江加良，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聪明？一下子敷衍了两个老师。”
江加良不说话，他一动也不敢动。
“说话。”
沈文砚轻压了一下江加良的肩，江加良支支吾吾：“我只是……不想被惩罚，不想被任何老师惩罚……”
沈文砚不解：“我没有给你惩罚。”
江加良突然点头：“对！所以我才没做你的呀，沈老师，我肯定得优先做有惩罚的呀！我又不傻！”
“既然沈老师的任务做不做，多久做都没有惩罚，我肯定会选择更轻松的那个！这很正常吧！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江加良爆发性地一口气说完，整个人直打颤。
陆沉搭上江加良的肩，俯身压迫他：“不要得寸进尺，江加良，你知道遇到沈文砚这样的老师有多幸运吗！”
沈文砚听完，久久不说话。孕肚很快地上下起伏，呼吸却被控制得平静。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确实是我对你太好了，江加良，你变成这样我难辞其咎。”
“你以为我是不知道惩罚，威胁，恐吓很好用吗？我学生时期就是这么过来的，我知道它好用，但学生不喜欢，所以我把惩罚换成了奖励。”
“但江加良，你以后没有了，我会采用更适合你的教学态度。看来你很喜欢惩罚，那好，我会跟陆老师专门学习怎么用惩罚去规范你。”
陆沉摇摇呆坐的江加良：“很厉害呀，自己把自己的幸福学校生活扼杀了。”
江加良被两位老师钳固住，不敢动弹，他一直沉默，突然抬起了头，对上了沈文砚悲伤的目光：
“能不能别啊……沈老师……”
“不要！”
江加良突然抽泣了起来，15岁就上大学的天才少年，被一路保护着只用学习，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
沈文砚感受着自己搭在江加良肩上的手浮浮沉沉，他睫毛微颤，眼神看不见一点希望般冷漠：
“你可以哭，但哭没用。”
陆沉看到这一幕更加恼怒：“呵，当初玩游戏面对这么温柔耐心的老师都一个字不动报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沈老师也很想哭啊！”
“你完不成就拒绝！我们可以找其他同学，你占了另一个同学的竞赛位置，跟我们保证绝对可以，你知道吗，江加良，多少人眼馋你的待遇！”
换作以前，看见陆沉这么凶的对待学生，沈文砚会厉声阻止。但现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嘴唇没动，他默许这一幕的发生。
江加良一个人缩成小小的一个不断抖动，沈文砚不禁心中一颤。
他见不得小孩这样，他总觉得他们该无限被原谅。
陆沉心有灵犀地瞪了沈文砚一眼，沈文砚收回了怜悯的目光。
“再哭扣分，江加良，哭能解决什么问题？”
陆沉找江加良过来还要解决另一个问题：“你敢说谎，我的课上，你交手机。说，那份美名其曰是我的课题组的报告，谁写的？”
沈文砚抬眸望着此刻严肃认真的陆沉，
陆沉一直很靠谱，但沈文砚以前一直对他性格的印象仅仅只是幼稚冲动的院长儿子。
今天的所有安排，沈文砚不得不承认，陆沉安排得完美无暇。
无论是坚持他下车留在家里，还是当面审问江加良。
沈文砚看着陆沉斥问江加良，陆沉不卑不亢，每个问题都直击中心。
沈文砚轻轻抚上肚子，他突然觉得，孩子的性格像陆沉也好。
就像陆沉希望孩子拥有沈文砚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一样。
江加良唯唯诺诺：“是我写的，我用的AI。因为实在时间来不及了，而陆老师的报告必须要交，否则我再扣分及格就很难了。”
陆沉颇有深意地摇头：“不是。”
沈文砚拿过陆沉递过来了报告，仔细地看了看，陆沉声音一沉：“你觉得呢？沈文砚。”
沈文砚翻阅着这篇长篇大论的报告，不禁冷笑：“这比你这一年多来所有写过的报告字数加起来还多，江加良。”
“我要实话，江加良。”
沈文砚眼神冰冷，他死死盯着不敢对视的江加良。
“是我写的。”
江加良一口否认。
沈文砚锐利地抬眼：“什么AI，这么厉害？推荐一下。”
“就是我！”
江加良的话中带着泪，只是一直重复。
“江加良！”
沈文砚一声怒吼，“我告诉过你，不要撒谎，纯粹浪费时间！”
事情的进程，被江加良的不配合卡住了。
晚上的餐馆，其他桌都其乐融融，只有沈文砚这桌，气氛仿佛被冻住的伏特加——此刻冰冷，却即将爆发。
“真的就是我啊！”
江加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他左右望望似乎想逃，可左边坐着沈文砚，右边坐着陆沉，被堵得一条死路，
沈文砚神情复杂，江加良哭得像一只落水的小狗，上气不接下气。
“喂！沈文砚，别同情他！你这是在害他！”
沈文砚一怔，他懂陆沉的意思，
沈文砚垂下眼眸，继续逼问：“江加良，你已经失去在陆沉课上玩手机的权利，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要实话。”
“否则，你那迟交了三周的作业，我按迟交的时间，扣分。那节课你都站到后面去上。”
气氛剑拔弩张，沈文砚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他容忍了那么多次江加良，现在，这个备受他关爱的孩子在他面前撒泼打浑。
陆沉放下搭在江加良身上的手，绕过江加良轻拍沈文砚的背，
仿佛是在夸奖：你改变得真快。
江加良哭得趴在桌子上，惹得店老板都出来看看情况。
“说啊！说了放你回学校了。”
陆沉没耐心陪江加良耗了，江加良打死不说实话：“我他妈说了！就是我就是我！妈的，你们不信啊！”
这话一出，沈文砚和陆沉都沉默了。
陆沉火气立马上来：“江加良！你敢骂老师！？你造假报告不完成作业，我们都没骂你吧！？好好好，沈文砚，看看你教出来的得意门生是什么鬼样子！”
沈文砚叫来店员结账，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江加良和陆沉都得炸。
他打车送江加良回学校，让陆沉一个人先回去。
陆沉的眼中突然闪过很沉重的失落：“我以为你改变得很快呢，沈文砚，没想到，你还在溺爱。”
“那请问，我今天办这个饭局的意义在那儿呢？沈文砚，我不就想让你看清你一直惯着学生的后果吗！”
陆沉气鼓鼓地走了，沈文砚脸色沉重，他一言不发地领着江加良打车。
和陆沉想得不一样，在车上，沈文砚没和江加良说一句话。
没有什么比看着天才少年在自己的疼爱下坠落更能刺激一位老师的事了。
沈文砚的心比陆沉更痛。
沈文砚靠在窗边，看着后视镜中满脸泪水的江加良，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觉得陆沉的教学理念完全正确，但沈文砚觉得，确实有可取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