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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不堪重负的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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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诊来了一群实习生，让沈文砚带着他们拔牙。
拔牙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但患者普遍对实习生有抵触心理，认为自己就是“拿来练手的。”
今天来的王阿姨也一样。
“不要！我要主任给我拔！我交了一样的钱凭什么给他们练手？！”
学生在旁边吓得不敢动，听到动静，沈文砚走了过来。
“找我？”
王阿姨看清沈文砚身前的名片，“就要你，主任，我不放心那些娃娃给我弄啊，他万一，万一拔错了怎么办？”
沈文砚轻轻一笑，他能理解患者的担心。
但技术再高超的医生，都是从实习开始，都有第一次，
为了缓解患者的这种排斥心理，布鲁多斯医院专门为接受实习医生诊断的患者准备了一份小挂件。
有各位医生的Q版形象和一个医院的标志，小鲨鱼。
“别担心，我先看看你的情况。”
王阿姨的智齿算是最容易拔的类型了，或者说，它长得跟教科书上的智齿一样，
让主任来拔，简直是浪费医疗资源。
看着站在一旁局促的同学们，沈文砚试图劝解王阿姨：
“阿姨，你这颗牙齿放心吧，绝对不会拔错，长得很好，很显眼，可惜是个智齿。”
“我基本上是不负责拔牙的，手不一定有这些年轻人稳，放心，小问题，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他们。”
但王阿姨不屈不饶：“不行哦！你要是敢让实习生动我的牙齿我就告你们诈骗！”
唯唯诺诺的学生吓得不敢出声，正当沈文砚觉得没必要争吵想快速解决自己动手时，胃一抽一抽地疼得厉害。
他表情凝住了一瞬，马上被压了下去。想起今天走得急没吃早饭，本就柔弱的胃勾结孕反一起发作。
看样子，现在真的不适合他自己来了。
“诈骗？”沈文砚一声冷笑，“我们诈骗什么了？王阿姨，你挂的是普通门诊号，他们是普通门诊的医生，哪一个环节我们有隐瞒？”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换个同事来。”
老太太彻底急了：“不！我就要主任给我我拔，你要是不弄的话我等会儿就投诉你，你就等着吃官司吧……沈……沈主任！”
王阿姨眯着眼总算看清了名片上的姓。
沈文砚只觉得一阵发晕，胃扭曲般阵痛，像有人揉捏灌满胃酸没有屏障的胃一般难受。
但他依旧面无表情，说话听不出一丝情绪。
只是手无意识地撑住胃。
以往不吃早饭，他不这样。
怀孕加重了胃的负担。
如果说刚刚他还能理解患者的顾虑的，现在，完全是无理取闹了，
不要实习生，好；病情不危急挂普通话只有主任还威胁医生。
他不奉陪了：“王阿姨，你不满意可以退号。”
沈文砚撤下消毒围兜，示意她可以选择离开。
“好啊好啊，我就说医院没什么好的！还不如我老家的诊所，真是麻了个逼了我还专门跑过来看，就是想着拔牙不是个小事！”
“你们等着，我要把你们告上法庭！”
沈文砚撑着牙科椅，露出一个专业的微笑：“慢走不送，别再见了。“
王雅文慢慢挪动靠近，她看着沈医生被人刁难还只能陪笑，心理很不好受。
“老师，我们是不是拖后腿了？”
“不是。”
沈文砚的声音很坚定，但仔细听，能听出那坚定中的一丝颤抖。仿佛什么东西正在大肆汲取他的体力，
“真正拖后腿的另有其人。”
一语双关。
既可以说王阿姨对整个医学事业的影响，也可以说，胎儿对他的拖累。
或者他自己？
也许今天就该他妈地把早饭吃了。
可好巧不巧，这时陆沉来了。
他以为在说自己，一股脑的莫名其妙。
今天一早沈文砚就出去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相见，陆沉想了半天也没发觉自己哪儿惹到了他。
他找同学打探了一下情况，才了解实情。
越听越疑惑，等沈文砚出去上厕所时，陆沉跟了上去。
“为什么不自己做？”
闹到那种地步，还不如自己几分钟解决了。
“不想。”
沈文砚低着头，大步掠过陆沉。
谁知陆沉一把拉住他，
“你不是那种希望事情闹大的作风。”
“你又知道了？”
陆沉看着他平静的表情，望着目的地，知道这个男人正忍着孕早期的难受。
早上厨房没动，以沈文砚的性格，他应该不会买早餐吃。
尽管望向陆沉的眼眸漆黑透亮，不带任何动摇，但知道实情的陆沉还是读出了他转瞬即逝的痛苦。
他轻推了沈文砚一把，“快去。”
从厕所结结实实吐了回来，沈文砚整个人仿佛被掏空。
细密的冷汗布满他的额头，宣誓大获全胜。
比起以前的干呕，他今天连人带胃的都被排出。
本就空空如也的胃，再挤压下将盛满的胃酸一倾而下，脆弱的胃壁，食道和口腔被烫了个均匀。
胃疼反而因为排出过多胃酸而更加激烈了。像是有人拧着他的胃做成麻花一样翻江倒海。
沈文砚虚脱地扶着洗手池走出，碰上陆沉轻蔑的目光。
“还不吃早饭吗？沈医生。你以为你现在的身体情况很好吗？”
沈文砚漱完口，狠狠地将水撒向陆沉，但他没什么力，只有细细的水花在原地迸发。
“陆医生，我不知道你这么变态啊。”
他指陆沉跟踪他到厕所。
门诊部还在等他，沈文砚不多说就往回走。陆沉跟在他身后：
“还回去？你能做什么？你连牙都没把握拔。”
沈文砚觉得可笑，
“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
“滚。”
陆沉不屑，“我想做什么，需要你同意吗？”
二人还是在不爽的氛围中分开。
沈文砚有些站不稳，他随手撑着牙科椅，反而透出慵懒的气息。
没过一会儿，王阿姨又回来了。
说是智齿疼得厉害，挂了号缴了费不拔白不拔。
沈文砚撑起身，想说的话被才走进门诊的陆沉抢先：
“你好，王阿姨。先说好，这次拔牙由布鲁多斯大学口腔医学部实习生王雅文实操，主任医师沈文砚负责指导。”
“再完成治疗后，你可以到前台领取一个小挂件作为为医学人才培养助力的感谢。”
说完，陆沉一个抬手示意王雅文上。
王阿姨疼得哭天喊地，什么都好好好。沈文砚门诊见多了，只能忍反而不是大人而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王雅文对麻醉没把握，沈文砚替她打好麻药后继续指导，不得不再次感概，这真是长得好标准的教学智齿。
王雅文的操作都很规范，只是小女孩第一次给真人拔牙，难免有些紧张手抖。
“没事的，雅文，做得很好。”
察觉到这一点，沈文砚在指导之余不断安慰。
陆沉却嗤之以鼻。
他觉得沈文砚真的太惯着他的学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