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学生特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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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与——！”
苏燕推开门，怒气冲冲地闯进教室。
这会儿是自习课，其他人都在复习备考，门在这时突然被推开，众人吓了一个激灵。
夏舟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小燕子那么生气的样子就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他朝左边使了几个眼色，但淮与反馈给她的就是，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她只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柔声问：“老师，怎么了？”
“没事，你在班上管好纪律。”然后苏燕转过头，一副你完蛋了的样子指着淮与，“你给我出来，还有你同桌。”
淮与不明所以，但还是没有多话，放下手里的笔，拉了拉谌述的袖口。
“走吧。”
眼看淮与朝自己走来，苏燕退出门外给他们让了个道。
谌述最后出来的时候带上了门，隔开了热空气对教室的侵袭。
赵瑞泽盯了半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转身问夏舟霖：“班长，发生了什么这是？小燕子这么生气。”
“我也不知道，你得问淮与。”夏舟霖摆摆手。
赵瑞泽思考了一下，绕过课桌，偷偷靠在门口，想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
“诶诶诶，我也要听。”段家乐也凑过来，趴在墙边。
有一个人出头，其他人也好奇地纷纷围了上来。
“我靠，别挤啊。”赵瑞泽身后的人都往前凑。
“诶，赵瑞泽你把门打开一点，这样听不见啊。”一个同学怂恿。
赵瑞泽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被发现就完了。”
那同学又用激将法：“你胆也太小了。”
“我去，你胆大你来。”赵瑞泽说。
“我来就我来…”
赵瑞泽听到这话往后给他让了个位置，那同学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门开了一条小缝。
“你们小声点…”眼看后面的同学又激动的往前挤，那个同学做噤声动作。
走廊上栏杆处泛着薄薄的白光，夏叶在穿堂风里懒懒翻转，苏燕用力地将教案扔在窗旁的台子上，蝉鸣漏进了半声又散进风里。
“淮与，我说会让谌述监督你，然后你就拉着人家一起不听讲是吧。”苏燕有些哭笑不得。
“没。”
苏燕道：“没？！物理老师又告状告到我这来了！”
谌述这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侧过头看向不以为然的淮与又和苏燕解释。
“抱歉老师，下次不会了。”道歉完了他又解释，“不是他要拉着我，是我觉得老师进度有点慢。”
进度慢？
彳亍。
这是第二个和他说课堂进度慢的，第一个是常年稳居年一的淮与，而谌述只是刚转来，不知根不知底的学生。
苏燕沉思，正思考要怎么说，教室的门突然被撞开，绕着门轴转了半圈后，撞上墙壁，留下一块磕过的痕迹。
一个同学率先扑了出来，后面又跌出叠罗汉的几人。
赵瑞泽吓了一跳，庆幸自己刚刚往后撤了几步，抬起脚就往座位上跑。
其他人反应过来后也跟着踉跄地站起身，赶快逃离案发现场，只留下几个叠罗汉还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重点班改杂技班了？”苏燕拿起教案，敲了敲窗台。
“快起来呀，还趴着干嘛！”位列中间的男生开口。
“我也想啊，上面压着呢。”
而在最下面的那个艰难的喘着气：“我靠，你们快起来呀，我感觉我不行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搞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班上的人还在看热闹。
苏燕怒瞪着地上的同学，正要发作。
“起来。”淮与走上前，拉起最上面的同学的手。
那个同学借力“哎哟”几声才终于从最上面下来，紧接着下面的同学都被淮与，谌述两人拉起来。
谌述弯腰捡起滚到淮与脚边的黑笔，抬头时撞见对方低头咬住下唇，睫毛在阳光里抖得像被风掀起的试卷角。
“笑什么。”
淮与抬眸：“我没笑。”
谌述无所谓的耸耸肩，又，点点头。
苏燕看到那几个因为偷听摔倒的同学就来气：“今天你们几个人多写一套真题。”然后朝教室里的方槿说，“待会去我办公室，从套卷里面拿一套之前的题。”
“嗯好。”方槿点点头。
“不要啊，老师我错了。”其中一个同学立马求饶。
苏燕却完全不给他机会：“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
班上的同学小声笑着，下一秒苏燕的声音又出来了：“你没有什么好笑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人，这次没抓到算你们好运，再有这种事情发生，我肯定严惩！”
被刚刚发生的意外打断后，苏燕心里的怒气消下去了一大半，低头短暂沉默了一会儿，转而朝站在一旁的两人说道。
“你们先进去吧。”
淮与垂下眸子抿了抿唇角，道：“我以后会好好听课的。”转身踏过门槛时又说，“麻烦您了。”见谌述还愣在原地，伸手去拉他的袖口。
“抱歉，老师。”谌述微微弯腰道歉，然后跟着进去了。
——
下课后，方槿去办公室拿了几张套卷回来，一一发到那些被罚的学生手上。
夏舟霖站在淮与旁不满地拧着眉质问：“淮与，你做什么惹小燕子生气了。”
淮与道：“物理课没听讲。”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拉着同桌不听讲。”
“什么？！”夏舟霖两手拍在桌上，又看向淮与旁的谌述。
“我说将军怎么喊你们两个上去答题。”黄传睿一副我都知道了的表情。
赵瑞泽道：“淮神怎么还教坏主席呢。”
听到这话，淮与白了他一眼说：“我没有。”
“还没有！小燕子都因为这事儿说你几次了，你这一次竟然还拉着谌述一起。”
淮与没有反驳，低着头接受来自班长的谴责，谌述却想出声辩解。
“是我觉得老师进度慢，才跟着他一起写课外的。”
话毕，几人你看我，我看你，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谌哥，你知道上一个说这话的是谁吗？”陈杰幽幽出声。
“淮与？”
陈杰点点头：“没错，本来是唯一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你。”
“嗯。”
赵瑞泽见谌述还是没看清眼下的状况，又解释：“但淮神是年级第一，你……”
谌述明白了，淡淡回：“我刚转来说这样的话会被人…”
“不不不！！！！我们班是非常友善，有爱心的大家庭，只是别说给老师听，太猖狂了！”赵瑞泽连忙摆手。
“晚了。”
“嗯？”几人不明白。
“我已经说了。”
——
办公室里。
“小苏啊，你评评理！我在上面辛辛苦苦讲，淮与那孩子在下面自己写练习。”物理老师站在苏燕办公桌旁，激动得把一手背打在另一手心上。
“熊老师，我懂您。”苏燕出声安慰。
“你不懂。”
“我懂，您先冷静下来。”苏燕抬手打断，指着熊雄手里的杯子，“这样，您先喝水。”
熊雄大喘一口气，焦躁地拧开杯盖，灌了一口水，还是不依不饶。
“小苏，这你不管管？”
苏燕安抚：“管！当然管。”
熊雄一头雾水，那你倒是管啊。但见苏燕不焦不燥的，他倒也冷静下来了。
苏燕这才又开口：“熊老师，我是这么想的。”苏燕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花名册，指着一个名字说，“您看，淮与在上次联考是第一名，物理差三分满分。”
“这个我知道。”
苏燕点点头又翻了一页：“这是高一淮与每次考试的排名及分数。”
熊雄顺着苏燕手指看去，一整页都是淮与的成绩与排名，从高一开学考到现在最近的四联都有。
作为年级第一，淮与一直是学校的心肝，苏燕自然将他每次考试都看得尤为重要，整理考试结果是最基本的。
而淮与也没让苏燕失望过，一年以来，排名一栏淮与名字下面，永远是不变的阿拉伯数字一。
熊雄平时并没有怎么注意一班同学在年级总体的成绩，只知道淮与是年级第一，现在才通过苏燕看到了淮与其他科目的成绩。
“熊老师，您看，淮与从高一以来就没有掉出过第一的位置，这足以看出孩子是很努力的，并且每一科成绩都很均匀，物理成绩浮动也不大，也可以看出淮与对自己一直严格要求有自我规划。”
苏燕的话不假，淮与物理没有掉出过班上前三，但熊雄第一次直观看到淮与的成绩，还是愣了一下。
“这个我知道。”熊雄道。
苏燕慢慢地引入这次谈话的目的：“所以我想，上课干脆就让他自己规划。”看见熊雄忽然抬眸，苏燕立刻补充，“我保证他物理成绩不会掉出前三。”
——
“这次你一定要好好听课啊！”夏舟霖在物理课前叮嘱淮与。
淮与灌了一大口水下肚，闷闷地回她：“知道了。”
他拧上瓶盖，侧眼瞟向谌述，发现他在写课外的物理练习，欲言又止。
谌述填完最后一道题的答案，将资料收进抽屉里，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表。
熊雄咳了一声，缓缓走进教室，环视了一圈，发现淮与和谌述都没有闷头刷题，感觉有些欣慰。
“上课——”他将教案放在课桌上道。
——“老师好。”
“好，坐下吧。”熊雄挥挥手，想起什么话又说：“我说个事情，以后在我的课上，总分和物理单科成绩都在年级前三的，可以自己在台下自习。”
熊雄粉笔头掷进讲台粉笔盒的瞬间，全班翻书声停止了一瞬，有人钢笔帽滚到过道中央，却没人去捡，后排传来半声没压住的“卧槽”。
端端正正坐在台下的淮与也很疑惑，多次因为自己上课不听讲生气的物理老师，竟然允许肯“放人”。
熊雄蹙着眉：“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一个同学突然开口：“老师，您可千万不能放弃我们啊，我以后一定好好听课！！”说完还象征性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
“对啊，我月考一定考好点，您别生气了。”另一个同学说。
熊雄觉得莫名其妙，又紧皱着眉像看傻子一样说：“你们在这哭什么？自习的受众群体又不是你们。”
“啊？”抹眼泪的那个同学停住了动作，眨巴着眼望着熊雄。
“我说的是物理单科和总分都在年级前三的，我们班就一个，你们还排不上号呢。”熊雄感觉有些好笑。
这下同学们松了一口气，还有限制要求，那就不是不想教他们，而是针对在区间内的人。
那是谁，还能是谁。
所有人的目光又凝聚在淮与身上，物理第一，总分第一，完全符合。
淮与被看得身子发凉，看向熊雄诚恳的说：“老师我会好好听课的。”
熊雄叹了一口气，道：“没事，我相信你可以管好自己。”
——
熊雄当时才明白，苏燕找他谈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像以往一样向他保证，而是和他商量。
“他不跟着我的课堂节奏走？这怎么可以。”熊雄不同意让步。
苏燕也不着急，放缓语速道：“熊老师，您也知道淮与他父亲在学校给他安排了额外课程，他本身节奏和学校就不是一样的。”
熊雄还想说什么，但想开口时又觉得苏燕说的没有问题，也无从反驳。
“您放心，淮与的成绩不可能掉下来。”苏燕跟他打包票
熊雄明白，不仅是淮与对自我的约束力，使他站在今天的位置，还有他的父亲更不会允许他的儿子不在今天的位置。
他只好后退一步：“那淮与同桌那孩子呢。”
苏燕差点忘记还有谌述，想了想说：“那孩子刚转来我也不太清楚。这样，您设这个前提，比如只有排名在前几名才能自己安排课堂时间。”
“行！就听你的。”
——
一节课下来，淮与真的没有被点名警告过，虽然熊雄早就说过允许他自习，但他还是有些怔忡不已。
“淮与你和熊老师说什么了？他竟然允许你自习。”夏舟霖从一楼食堂回来，手里正拿着一根雪糕。
“不知道，我出去一下。”他想了想还是打算去办公室一趟，起身时朝夏舟霖说，“你少吃点冰的。”
“哎呀没事！你快回去吧。”
南华A栋教学楼是建校十周年时补建的L型砖混楼，高二教师办公室卡在竖折交汇处。灰白墙砖被爬山虎啃出蜿蜒裂痕的位置，正对着一号楼梯拐角，方便教师随时抓住逃课的学生。
从空中俯瞰这截短走廊，像钢笔写完L字后残留的墨渍，高三冲刺标语在拐角戛然而止，高二教师们的保温杯常年氤氲着枸杞茶的热气。
淮与停在第二间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进去了。
刚走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寒气直冲鼻腔，淮与不禁起了鸡皮疙瘩，转身带上门。
“嗯，我都知道了。”苏燕听到关门声，抬头看向淮与，“嗯？你怎么来了。”
从来不会主动过来找她，今天突然光临办公室，苏燕不免有些疑惑。
“我有事找您。”
苏燕自顾自的点点头说：“好。”又朝站在身旁的谌述道，“那你先回去吧，半月考我会回访的，在学校有什么不清楚的就过来问我。”
谌述道：“好的，谢谢老师，那我走了。”
“嗯。”
谌述收起苏燕发给他的一些资料，转身朝门外走去，离开时对上淮与的眼眸，又迅速移开了。
“哐”的一声，门被从外面带上，淮与就站在办公桌的屏风旁一声不吭。
苏燕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开口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淮与嘴角动了动，出口的话就变了样：“老师，你冷吗？”
“？”
苏燕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还是说：“还好，你有事吗？”
淮与没回答，走到立式空调旁，将温度和风速调整了一下，又走到苏燕旁。
“老师，你渴吗？”
“？”
“我不渴。”
淮与脑袋一转又想问：“老师，你…”
“停。”苏燕实在是坐不住了，抬起一只手阻止他再问下去，身子往椅子后一靠，蹙着眉不耐地问，“淮与，你到底要干嘛。”
“熊老师那个事。”
“怎么了。”
“麻烦老师了。”关于猜出是苏燕帮他和熊雄调解这件事，不然熊雄是不会后退让步的。
高一的时候熊雄也说过他几次，但由于他每次去补课，物理课基本都被冲掉了。但高二的课表上物理课基本都在早上或下午最后一节，他能按时到堂的物理课变多了，被批评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苏燕也不算太死板，虽然淮与总是在课上做课外的资料，但成绩理想，他也就不多说什么。
苏燕道：“现在知道麻烦我了？早干嘛去了？”
“抱歉。”
“行了，这个特权又不是只给你，年级前三都有。”苏燕翻开桌上刚给谌述看过的成绩表，朝淮与说，“对了，你有时间帮舟霖补习一下，她物理才六十多，再多考十分分就可以挤进年级前三了。”
“好。”
“还有谌述，他刚转来，在学习上和生活上多帮助一点。”苏燕又说，“我问过他了，你们俩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吗？哪有你开学说的那么不堪，要好好相处。”
“知道了。”
苏燕说他们俩关系好？
也行，至少不算差。
放学。
淮与准备简单收拾一下桌面，赵瑞泽拉着他聊天。
“淮神马上要考试了，我好慌啊——”
淮与喝了一口水，道：“别慌。”
“后天半月考，下下周月考，感觉天天都在考试。”
“哪有那么夸张。”
赵瑞泽突然拔高音调：“哪里夸张了！”他想了想说，“淮与，周末你给我补习吧。”
“嗯…”淮与将书本摆好，拿起手机看了看信息，“不行。”
“啊，为什么。”赵瑞泽找淮与补过好几次，这是头一回被拒绝。
淮与说：“我这周末有事，下周你再来。”
“——行，我都可以。”
淮与“嗯”了声，手在屏幕上点击两下，回复了刚收到的信息。
与谁：知道了。
淮与攥紧手机，胃部泛起酸胀——暴雨里淮宅的轮廓正在车窗外浮出。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学生特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