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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好消息:还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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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沉寂片刻。
然后,陈意川听见自己破罐子破摔的声音:“承认又怎么样?喜欢也不必非得在一起吧!”
对面人一挑眉,抱臂而立,“你自己听听,这是什么渣男发言。”
“不是我故意吊着你……我们性格不合的,不然以前为什么会分手?如果重来一遍,还是这样的结局,倒不如不开始。”
他仿佛已经预料到了他们的未来。
不想看着花一点一点枯萎。
所以不种花。
为了避免结束,而拒绝开始。
盛柏原望着眼前的人,眸色晦暗。
这样的想法,倒还真符合他规规矩矩的性格。
而那个人,还作出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恳切地劝道:“爱是克制。”
“呵,那你爱得比我多。”
他压抑住心中的不悦,向他逼近。
话里有话。
陈意川下意识地将手护在身前,“干什么?你不要乱来,我生病了……”
他的眼眸还是水汪汪的,瞪着人看时,那潭春水便生出了涟漪。
只有盛柏原知道,在某些时刻,那里还会掀起怎样的惊涛,卷着他破碎的思绪,拍打在自己身上。
想被淹没。
想深深地溺在他眼里心里。
看看那片波澜褪尽后的湖底,究竟有没有自己的影子。
而已经吃了好几次亏,早就对他有所防备的陈意川,在他吻上来前,精准捂住了对方的嘴,“这里不行!会被对面邻居看到的!”
“你想去哪儿?”
尾音闷闷的。
温热气流喷洒在掌心,令人不由地想缩回手。
但手腕却被人制住。
盛柏原轻轻啄过他命运的纹理,漆黑的双眸始终紧紧盯着他。
想去哪儿?
究竟是谁想啊?
他明明什么也没想!
但陈意川知道,如果自己真这么回答,那人肯定会固执地留在原地,把他亲得腿脚发软。
光天化日。
他不想被对面楼的住户拍下来传网上。
于是他的嘴唇翕动,声音微不可闻:
“卧室……”
身体的热度,在直线回升。
后背重重抵上卧室的门时,他不禁在心里抱怨对方的粗暴举动。
并非敢怒不敢言。
而是他的嘴,压根没空说话。
发过烧的脑袋本来就昏昏沉沉,盛柏原偏偏还在他口腔里乱搅,搅得他不知天地为何物。
更记不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到了床上。
他又是什么时候,压在自己身上。
陈意川按住他的手,紧急制止道:“不行……我们前几次都没有任何安全措施……”
“这次有了。”
“诶?”
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盒陌生又新奇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放的?不对——你竟然早就准备了这个……居心叵测啊!”
“是有备无患。”
盛柏原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将东西递至嘴边,用牙齿撕开包装,“会用吗?”
他长眉上扬,语气里莫名带几分挑衅。
很帅。
也很嚣张。
而对面不甘示弱,“当然……”
肯定词,却说得不怎么肯定。
“戴上。”
陈意川白了他一眼,慢吞吞接过东西。仔细研究后,捏着它小心翼翼地移动。
他能感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也随之渐渐逼近——
手被人握住。
“谁让你往自己身上戴?”
听得出,盛少爷很不满意。
他将他的手,带至另一侧,“这里。”
尽管铁路扩建工程已完备,但当列车长驱直入时,仍然引发了大地的震颤。
陈意川的脊背,霎时挺直了。
而那人的手掌,却安抚般顺着他后背节节分明的轨道,缓缓向上攀。
“你好烫。”
他在他耳边吐出气息。
火车汽笛轰鸣。
整个躯壳的山谷中,荡起绵延的回声。
颠簸之中,他下意识地揽紧他的肩。
两具身体贴合在一起,胸腔里有同样疾驰的心跳。
那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反驳——
爱不是克制。
爱是横冲直撞。
从他的原野,到他的山川,一往无前。
亦无路可退。
答应和盛柏原复合的那天,陈意川收到了一笔转账。
他欠他的钱,还清了。
但债主后知后觉:此事恐怕早有预谋。
他好像被耍了。
那人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扮可怜。从异国他乡千里迢迢赶来,身无分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然后得寸进尺登堂入室,死皮赖脸待在他家里不走,还在他父母面前刷了波好感。
现在,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空手套白狼。
扮猪吃老虎。
实在阴险!
而自己,就这么被他套牢,并且拆吞入腹了。
醒悟得已太晚。
但还有人,被他看似无害的外表所蒙骗——
半个月前,陈意川的父母买了套新房,打算在那儿安度晚年。
这本来是个不错的考虑。
可房子的设计师,是盛柏原。
直觉告诉陈意川,让他们继续频繁地接触下去,自己和盛柏原的柜门,迟早会被踹开。
于是他试图劝说父母打消这个念头:
“妈,人家工作很忙的,客户都是些大老板,四层别墅带前后俩花园的那种。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就别挤占他的时间了!”
“小盛这么厉害啊!那他还主动说要帮我们设计新家,回头我们要再谢谢他!”
陈意川:“……”
劝不动。
完全劝不动。
只能警告另一个不靠谱的人:
“盛柏原,你在我爸妈面前别乱说!”
“乱说什么?”
正伏案工作的他,问得漫不经心。
台灯在桌面投下暖黄光晕,他垂首时额前碎发滑落,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
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铅笔沙沙游走,手腕内侧的青筋,随着书写动作,若隐若现……
陈意川看得有些出神,语气也弱了半截,“就是……我们的关系。”
铅笔被搁至纸上。
“我们什么关系?”
他微微侧身,撩眼看向他。神色在柔和之中,莫名带几分戏谑。
“朋友——对外一律宣称是这样。”
“哦。那对内呢?”
长臂一揽,就将面前人带入怀中。
陈意川顺势坐在他腿上,指尖抵住他前额,以免被偷袭。
看着对面一副“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无辜表情,他拧了拧眉,更加严肃地说:“别转移话题。我们的关系还见不了光——你父母也不想知道,儿子喜欢的,也是别人的儿子吧?”
“不想。”盛柏原摇头,继而补充道,“但如果是你,他们会接受的。”
“说得好听,你爸妈又不在国内。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你。”
“要试试吗?”
一点光泽,闪动在他眼中。
陈意川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
那个人总是用最温柔最轻松的语气,引诱他冒险。
第一次翘课看月亮,第一次偷回被没收的情书,第一次在人群中悄悄牵手,第一次在漆黑走廊里相拥着亲吻……
回回皆沉沦。
但这次,他要坚决抵制不良诱惑——
“我不敢!”
认怂认得理直气壮。
而他笑了,偏过头轻啄了一下他手腕的内侧,脉搏鼓动的位置,“那你可要把我藏好了。”
“都在我家藏了这么久了,还能藏哪儿去?”
陈意川垂眸,面无表情看着他将手掌按在自己胸口。
“这里。”
“太大了,装不下。”
脱口而出之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本来没什么。
坏就坏在,昨晚在床上,他也是这样求饶的。
陈意川不知道自己脑袋里哪根筋抽了,竟说出这种糟糕的台词。
而显然,对方已经误会了。
于是他一掌拍向憋笑的某人,“心脏看什么都脏!”
愤然欲离开,腰却被人箍紧。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
不提也罢。
重新坐在工位上的陈意川,面对着桌上厚厚一沓卷宗,却丝毫没有翻阅的心情。
自从病好以后,他发现自己的专注力大不如前,而且坐下没多久,就会觉得腰酸背痛。
思来想去,还是得怪盛柏原。
再这么被他霍霍下去,迟早得虚。
果然,爱情只会影响工作的速度。
他开始怀疑,与前男友复合,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陈意川,听说你被嫌疑人家属绑架了?”
隔壁部门的同事来交接文件,见到他,就跟见了什么珍稀物种似的。
闻言,陈意川无奈地笑。
今天早上每个遇到他的人,都得问这么一句。
而他都得和别人再解释一遍,自己很好,死不了。
但若换成别人,也许真得闹出人命来。
“小陈这次是替我挡了一劫。”
门外传来脚步声。
老检察官一身制服,出现在他们眼前。
陈意川站起身来迎接,“吴检,您不是还在住院吗?怎么提前过来了?”
“今天要开庭,我来看看案件情况,也是为了谢谢你——”她微笑着说,“本来接手这个案子的是我,被人报复的也该是我。”
“您别这么说,幸好他是冲着我来,不然恐怕真会闹出更大的事情。”
闻言,另一个同事问道:“对了小陈,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当时我被困在山上,有人路过,才救了我。”
“哎哟,那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嗯,我已经‘好好’谢过他了。”
陈意川的笑,略显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