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大型情敌相见现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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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冲过街角时，发出了怪异的嘶吼。
陈意川被这阵风吓清醒了，也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是，林乔要送自己这个醉鬼回家。
由于步伐不稳，他的半边身子还依在林律师的臂弯里。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有时陈意川正好与路人的眼神撞上，又慌张地躲开。
太丢脸了。
“林律……我感觉好多了，我自己走吧。”
“别逞强了。车马上就到，我们在这里等着吧。”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好多了”，陈意川努力站直身子，想与他分开一些距离。
但林乔大概是误会了他的踉踉跄跄，反倒将他搂得更紧。
正琢磨着怎么挣脱，口袋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
此时接到盛柏原的电话，他是有些心虚的。
“喂，哦……我刚才没看手机。现在已经出酒店了，在路边等车呢……什么你已经来接我了！”
陈意川几乎是从林乔身边跳开的。
律师的手还保持着刚才搭在他肩上的姿势，因他突然的举动而惊讶。
什么人会让陈意川如此慌张？
林乔敏锐地感知到了答案，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而陈意川还在磕磕巴巴向电话那头说明自己的位置，忽然发现盛柏原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喂？你还在听吗？”
“转身。”
嗓音里的冷冽，从手机听筒传来，冻住他混沌的思路。
陈意川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僵硬地转过了身，又是以什么表情，来面对不远处那个瞧不出喜怒的人。
但他发现，盛柏原视线的焦点不在自己身上，而在他旁边的林乔的脸上。
林乔呢，也不肯示弱地迎上他的目光。
空气明明冷得能呵出白雾，在他们之间却围出了块焦灼的三角区……
盛柏原知道林乔这号人物，还是在去年，他们一起看流星雨的时候。
那天的约会确实让他心情不错——
如果后来他没在陈意川手机里发现林律师特意发过来的流星雨照片。
一个男人给另一个男人，发了张星空图，能说明什么？
陈意川说，那是朋友之间对美好生活的分享。
“他怎么不放朋友圈和大家一起‘分享美好生活’呢？今天看星星，明天看夕阳，后天看小猫小狗——依我看，他是看上你了！”
“反正我和他是清白的，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陈意川承认，这话有故意引他吃醋的成分在，但他吃醋的结果，是自己也酸了——
第二天，他是扶着腰去上班的。
本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情敌相见的大场面，居然在今天给碰上了。
陈意川无奈地想。
盛柏原已朝这里走了过来，他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
“林律师，幸会。”
不等他说完，盛柏原已向身边人伸出了手。
他果然猜到了。
陈意川暗暗抹了把冷汗。
再看林乔，同样是皮笑肉不笑，“幸会。你是意川的朋友吧？”
“对。”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是小川的男朋友。”
重音加在“小川”和“男朋友”上。
面对他直白的身份表露，林乔只淡淡回击两个字:“现任。”
“不好意思，前任也是我。”
“是吗？我见过很多夫妇离婚又复合，但因为当初的矛盾，最终还是没走下去——你们挺不容易啊。”
“林律接触到的当然是有问题的婚姻，能过好日子的，怎么会来找你？”
好一个唇枪舌剑。
好一个明争暗斗。
陈意川却只想找个地道钻进去。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这俩已经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里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有没有人管管自己这个醉鬼啊！
他一把将他们还握着的手掰开，“有完没完啊！不回去了？”
面前两人默不作声，只是仍旧盯着对方。
陈意川先把林乔推走，“不说车快到了吗？打双闪那辆是不是？”
“好像是……”
“那就别让人司机等了！”
酒劲还没过的他，这时候力气倒是大得吓人。他一把拉开车门，将林乔塞了进去，对着还发懵的人说道，“别忘了把我和新郎新娘的合照发过来！再见！”
处理完一个，还有另一个。
陈意川转身指向盛柏原，“你。”
“我怎么啦？”
某人满脸写着“我不服”三个字，冷哼道。
但陈意川把人拉走的时候，他并未甩开他的手。
“回去再和你算账！”
“走错了——车子在这边！”
他无奈地又把醉醺醺的人拉过来。
回去的路上，车内异常安静。
盛柏原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林乔和陈意川搂搂抱抱的那一幕，连舒缓的音乐都嫌吵，赌气给关掉了。
正心烦意乱时，悄悄瞥了眼陈意川，那人盯着手机屏幕一动不动，坐化了似的。
“喝了多少酒？”
“半瓶红的。”
“难受吗？”
“嗯，想吐。”
“忍忍，马上到了。”
盛柏原催了催油门，超过了前方车辆。
他继续说道:“喝这么多，看来气氛很好。”忽然语气一紧，“该不会是因为林乔才喝多的吧？”
陈意川不曾回答。
盛柏原悄悄观察着他的反应。
手机屏幕冷蓝色的光，映亮他侧脸的俊朗轮廓。那双眼却遮在额前碎发的阴影下，令人猜不透其中情绪。
一粒亮亮的东西，“啪嗒”砸在他手中的屏幕上。
“哎你哭什么？我也只是随便问问……”
盛柏原手忙脚乱地将纸巾递给他。
陈意川的眼泪，却越擦越多。
他只好先靠边停了车。
自己心里都堵得慌，还得轻声细语哄着另一个醉酒后情绪上头的人:“是因为我和林乔的事吗？”
陈意川抽了下鼻子，摇头道:“不是……”
他将手机举到他面前。
这是他和新人的合照。
新娘站在正中，一手挽着自己的表弟，一手牵着丈夫，笑得甜蜜又灿烂。
但盛柏原的注意力，全然被站在右边的陈意川吸引。
裁剪得体的西装勾勒出颀长身形，而背景花墙将人整个笼罩在香槟色的香甜气氛里，冲淡了黑色礼服的肃穆感。
那张年轻俊秀的脸上，蒙了层近乎神圣的光彩。盛柏原说不出自己与照片中的人对视时，心里泛起的究竟是怎样细碎的情感。
他微微一怔，擦去他脸上未干的泪痕，“所以你这是……喜悦的泪水？”
陈意川眨巴了几下眼睛，眸光被洗得清澈。
盛柏原克制住想吻他的冲动，指尖轻轻划过他唇角，“那……你想结婚吗？”
“不想。”
拒绝得很干脆。
盛柏原额角的筋跳了跳。
这怎么和剧本里写的不太一样？
陈意川却很认真地说着理由:“我姐从小胆子就大，我没有她那么勇敢。”
“结婚是什么要命的事吗？”
“当然啦！你知不知道法院每天要处理多少起鸡飞狗跳的离婚案件？”陈意川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反驳，“当初爱得死去活来，最后老死不相往来，还不如不结婚！”
“一本结婚证可没有这么大的威力，那是因为人不对。”
“如果是对的人，就更没必要结婚了，感情又不是靠婚姻法来保鲜的，何必多此一举？”
“你……”
盛柏原很佩服他在喝醉的情况下，还能逻辑清晰地反驳自己，但又觉得和醉鬼争论没什么意思，遂一时语塞。
酒后吐真言，说不定他早已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遍。
盛柏原不是没有计划过，以后和他去国外领证。
之前陈意川表现出对父母催婚的反感，作为他未公开的伴侣，盛柏原还有些沾沾自喜。
没想到这小子压根不打算给自己一个名分！
“知道了，你不想和我结婚。”
寒心。
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他把视线重新聚焦到车窗前，面无表情地发动汽车，驶过静谧的街道。
“你好像不开心。”
陈意川拿指尖勾了勾他的手背，痒痒的。
他继续专心开车，不想理这个不负责任的坏男人。
似乎察觉到车里的不悦情绪在变浓，陈意川有些着急地按住他的手，“可是我爱你，本来就是我的主观意识，不依赖任何法律强制执行——”
车子猛然急刹，让他上身不受控制地向前冲，又重重摔回座椅中。
一条手臂拦在身前，好像是为了防止他因惯性而受伤所做出的应急动作。
“怎么了！”
陈意川惊恐地向车前张望。
周围暂时没有其他车辆，只有人行道上稀稀拉拉几条影子。
难道是什么小猫小狗突然飞奔过马路？
身前的手臂将他牢牢抵在座位上。
“我听见了。”
盛柏原的声音有些沙哑。
“听见什么……”
经过刚才这么一吓，陈意川水灵灵地断了片，与他面面相觑好半天，愣是想不起刚才有什么怪异的声音。
四目相对的安静片刻内，彼此的呼吸均匀交错，汇成缓缓流动的河。
从他眸中，他看见自己的神情，近乎痴迷……
月光在窗外冷冷成霜。
陈意川的注意力逐渐分散，酒精的作用再次支配了理智。
他伸出手，想触摸对方的脸，“你好帅啊。”
手掌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抓住。
没能得逞的他拧眉抱怨道:“真小气，摸摸都不行。”
盛柏原看着他脸颊上未散的红晕，意识到这人的脑回路已经和之前的话题失联了。
算了。
反正他听见了。
他说的那个“爱”。
不是一场婚礼，一对钻戒，一部《婚姻法》。
盛柏原突然发现，自己对爱的定义，是他。
“陈意川。”他忽然很认真地唤他的名字，“你赢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听见自己赢了的陈意川，突然绽出灿烂的笑，“奖品呢？”
“闭眼。”
“我觉得你会偷亲我。”
“……那你给不给亲？”
“好吧……”
“闭眼。”
“等一下！”
“又怎么了？”
“我有点……想吐！”
……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大型情敌相见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