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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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哎，霆哥，有个可靠的消息，你想听吗？”乔娜特意凑到易霆的工位上。
易霆头都懒得抬：“好消息坏消息？”
“对我们来说不好不坏，对你来说可能是好消息。”乔娜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刘局住院了。”
“嘶……”易霆无语的瞥了她一眼，“你会聊天吗？领导住院，怎么对我来说就是‘好消息’了？”
“你就装吧，谁不知道整个琦玉公安局就你最烦他？他一不在，你现在心里指定乐开花了。”
“扯淡！我可没有嗷！你别瞎说！”易霆拿起手里的圆珠笔指着乔娜，他确实有点烦刘观涛的絮絮叨叨和抠门儿，但绝对不是个盼着领导生病住院的恶毒员工。
“霆哥霆哥！”这时，林眷也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刚才柏哥跟我说刘局生病了，好像是高血压引发的脑梗，都住进ICU了！”
“知道了，你小点声，这么激动干嘛？生怕别人不知道领导住院了？”易霆无语道。
“不是啊，这事大家都知道了，但我觉得霆哥你应该还不知道，毕竟你从来不关心领导，所以赶紧来告诉你一声。”
“尼玛……”易霆有点怀疑人生，他只是平日里不怎么好奇领导的事情，怎么就成不关心领导了？看来他有必要多方位探听探听自己在整个局里的口碑了。
不过刘观涛这场病生得确实挺突然的，毕竟前天晚上，易霆在私房菜馆还看见了他，不光看见他刘观涛本人，更看见了他儿子刘璟聿背着他老子在洗手间门口和自己的“小妈”沈嫣上演了一场激烈的“唇枪舌战”，这惊世骇俗的一幕令易霆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冲击，足足消化了两天都没缓过神来，他觉得自己现在有点不忍直视刘局和他儿子，结果这才过了两天，就得知刘观涛突然急症住院了？难不成……是被那俩人气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大敞着的门被敲了敲，罗琛探进头来，侧身让开之际，身后一位穿着得体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这人眼熟得要命，易霆怔了怔，随后立刻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他不就是跟在赵立秋身边的那位秘书吗？
“这位是「蒋宁」，蒋秘书，大家应该都不陌生了。”罗琛清了清嗓子，正式介绍道。
“蒋秘书好。”易霆率先反应过来，赶紧问好，其他人也纷纷云里雾里的跟着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蒋宁，今后还请多多关照了。”蒋宁的笑容不变，姿态谦和而亲切，似乎看穿了众人的疑惑，便主动开口解释道：“赵立秋同志，现已正式调任琦玉市公安局局长，主持全面工作，原局长刘观涛同志因身体原因，暂时停职休养，赵局长对市局工作非常重视，尤其关心刑侦支队的同志们，以及易霆同志领衔的EGS突击队！”
此话一出，易霆只在心中大大的震惊了一把，毕竟对他来说，谁当领导都无所谓，只要按时给他发工资就行，但林眷他们那几个年轻警察没什么心眼，惊讶的情绪溢于言表，脸上瞬间失去了表情管理，一个个瞠目结舌，谁都没想到刘观涛刚住院，新局长就直接顶上来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赵立秋！
“赵局长今天上午刚到任，正在熟悉情况，他本人现在正在扫黄组和张大东组长就一些近期的工作重点进行沟通，交代我先行一步到这里向大家问个好，他稍后会亲自到刑侦支队来，和大家见面，请大家稍安勿躁，按部就班的工作就好。”
蒋宁知会了几句后，便在罗琛的陪同下离开了办公室，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后，林眷第一个憋不住了，凑到易霆身边道：“霆哥，刘局怎么又生病了？这也太突然了吧？而且赵副厅居然成了咱们的局长，好不可思议啊，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儿吗？”易霆敲了一下林眷的脑袋：“还有，现在不是“赵副厅”了，要叫“赵局”，待会儿见了领导别喊错了。”
林眷眯着眼睛揉了揉脑袋，嘟囔道：“我知道，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互联网的浪潮来得迅猛，此时一篇标题极具煽动性的长篇文章：《顶流的维权戏码：从原创卫士到舆论操盘手》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各大社交平台，一夜之间数据飙升，牢牢霸占热搜榜首。
文章内容条理清晰，论据看似翔实，字里行间却充满了引导性的暗示和春秋笔法，将近期深陷“剽窃风波”的顶流巨星穆胜宇，描绘成一个精心策划、利用舆论博取同情、实则道貌岸然的“诡谲操盘手”。
这篇文章像是一枚精准投放的炸弹，把本就处在窘境中举步维艰的穆胜宇炸得粉身碎骨，评论区里，凌菲团队中的多名大V博主粉丝正带着成千上万的水军们肆意狂欢，他们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立刻抓住这柄“尚方宝剑”，疯狂转发、买热搜、控评、引导水军，将#穆胜宇虚伪#、#穆胜宇炒作#等话题推了上去，无限放大，力度竟惊人的碾压了穆胜宇的团队！一时间，穆胜宇这边的粉丝群情激愤却一次又一次的在庞大的负面声浪中节节败退。
看来凌菲这次为了搞垮穆胜宇并蹭上这波流量，可谓是下了血本，江枳太清楚这一切藏匿在背后的套路，所以当初赵环宇拿着同样的新闻标题找到他时，直接被他断然拒绝，因为他深知如果自己真的写了这篇文章，便极有可能会毁掉穆胜宇这个人。
但赵环宇要做的事情，向来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文章江枳不写，自然有他人抢着接手，毕竟主角是顶流巨星穆胜宇，这么高的流量对于一个记者来说算是泼天的富贵也不为过，而这篇文章末尾那个署名的出现，虽是预料之内，但仍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了江枳的眼中——
「环宇追风黄薇薇」
果然是她，看到这个名字，江枳再也坐不住了，像一尊煞神似的直接杀到了「环宇追风」公司楼下，精准地堵住了那个自认为大获全胜而整个人尽显神采奕奕的“好徒弟”黄薇薇。
“师父？”黄薇薇踩着高跟鞋从出租车下来，看到江枳时愣了愣，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不过很快便被胜利的喜悦和倨傲给取代，她扬起下巴：“您怎么在这儿？您不是不在「环宇」干了吗？”
无暇理会黄薇薇显而易见的奚落和嘲讽的表情，江枳把手机怼到她面前，蹙眉道：“你写的？”
黄薇薇扫了眼屏幕，理了理职业套装的领口：“师父您年纪轻轻怎么就老眼昏花了？那上边的署名不是写得很清楚吗？您看不到？”
“看到了，但我还心存一丝侥幸，或许是赵环宇对你威逼利诱之类的……但现在看来，你确实是自愿接手了这项任务。”江枳压下心头的怒意，“当初赵环宇把它甩给我，我不惜和他彻底闹翻也要拒绝，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守住我们这行该有的底线，我们可以追逐流量，可以制造热度，甚至可以犀利批评！但我们不能为了这些就去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用笔当刀去伤害别人！黄薇薇，你这篇文章，字字句句都在往穆胜宇的心窝子里捅，你知不知道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会毁掉多少人的努力？”
“我说师父啊，您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黄薇薇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斥着不屑，“Mars可是天王巨星，站在聚光灯下，承受舆论压力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是他们的必修课，这点风波都扛不住，还当什么顶流？”
闻言，江枳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怯生生跟在自己身后拜师学习的女孩，此刻忽然觉得无比陌生，这张一直以来都充满朝气和理想的脸庞依旧青春靓丽，但此刻却写满了被流量逻辑彻底驯化的冷漠和功利，一股巨大的陌生感席卷着江枳，他几乎要认不出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了。
“穆胜宇不是你的大本命吗？”江枳深吸一口气，试图唤醒黄薇薇心底可能还残存的一点良知：“你说你的房间里贴满他的海报，你省吃俭用就为了买他的专辑、看他的演唱会，然后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亲手拿起笔去抹黑他、伤害他？你不再喜欢他了？”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我当然喜欢！”黄薇薇不仅不觉羞愧，反而理直气壮地抬眼道，“我用写他的文章赚来的钱，转头就去给他做应援，买他的代言和周边，刷他的数据！里外里，不都是他赚到了吗？而且师父啊，您也该反省反省是不是您自己太理想主义了吧？您看看现在的热度，全网都在讨论他哎！这都要归功于我给他创造了这么大的热度，黑红怎么了？黑红也是红！在这个时代，没有讨论度才是最大的失败！总比他被公司雪藏落得最后糊穿地心要强吧？他应该感激我才对。”
“你绝了……”听了黄薇薇这一番惊世骇俗的神发言，江枳悬着的心终于死了，用脚后跟想都知道，赵环宇的那套歪理显然已经彻底洗了这孩子本就不太灵光的大脑，江枳知道现在任何言语都已苍白无力，他疲惫地闭了闭眼：“这件事，你跟蓝小帅商量过吗？”
“蓝小帅蓝小帅！又是蓝小帅！你的眼里就只有蓝小帅！”这个名字直接引爆了黄薇薇的情绪，她面色不甘又愤懑，就连怨怼的声音都拔高了一分：“我做我想做的事，为什么要跟他商量？他算个什么东西？”
江枳被黄薇薇的骤然破防吓了一跳：“蓝小帅不是你男朋友吗？你们之前一起写文章之前不是都有商有量的吗？你这么激动干嘛？”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黄薇薇冷哼道，“你也看到了这篇文章的热度，远超过蓝小帅之前写过的任何一篇上过头条的文章，所以事实证明，我黄薇薇，就是比他强！是你没眼光！”
黄薇薇已经毫不掩饰表达出来的情绪和姿态被江枳尽收眼底，他太了解自己这两位徒弟的性格，黄薇薇变成今日这般他深感惋惜却并不意外，那是对他这位师父所积攒了太久的不满，此刻终于借着争吵彻底爆发，炽热而决绝。其实在黄薇薇的心里，她与江枳的师徒情分早就被这些猜忌和妒恨，以及扭曲的名利观给蛀空了。
此刻江枳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刺、面目全非的徒弟，知道任何挽回和劝诫都是徒劳，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你想干出一番事业，想证明自己，我理解。但作为你的师父……不，是曾经的师父，我还是想提醒你最后一句话，这句话，我曾经无数次对你和蓝小帅说过：要想成事，先得学会做人。黄薇薇，请你好好想想，你写下的每一个字，是否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好好想想，当初你选择拿起笔，走进这一行的初衷，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实在想不起来，就回忆回忆你第一次喊我‘师父’的时候，承诺过我什么？”
「“我黄薇薇，要变得像师父一样，做一个最优秀的记者，我要为正义发声！我要永远维护世界的和平！我一定可以的！黄薇薇是最棒的！”」
曾经那个懵懂却为了追逐梦想而意气风发的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豪言壮语一字一句钻入脑海，像是一记疼痛的巴掌重击在脸上，黄薇薇别过头，没接话，也不再正视江枳。
那段被剪断的过往，再也接不回去了。
“好自为之。”
说完，江枳深深地看了黄薇薇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失望、有痛心，但更多的是尘埃落定的释然和诀别。
黄薇薇呆呆地伫立在原地，望着昔日师父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她明白，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必称这个人为“师父”了。想到这里，黄薇薇突然感到鼻子一阵发酸，这明明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职务和肯定，她写的文章大爆，从她作为记者的角度来讲，是史无前例的巨大成就，从今往后赵环宇会重用她，她也会坐上江枳以前在公司里的位置，彻底将其取代，可她此刻却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了，她的嘴唇微微翕动，最终却缄口不言，唯有眼神愈发复杂而冷峻，片刻后，她转身疾步迈进那幢象征着流量与野心的写字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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