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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检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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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陈托意家。
“学习成绩比不过你，喝酒还比不过吗？喝！”
曲凝从冰箱里搬出来一打啤酒，放到客厅桌旁。陈托意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家里只他一个人，曲凝偶尔入住，久而久之也习惯了，已经能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另一个家。
陈托意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把酒放到冰箱里的，取出几瓶放在桌上问：“这是要干什么？”
“比酒量啊，”曲凝把啤酒拿在手里，做出要和人碰杯的姿势，“感情深，一口闷！”
“你哪里学来的？”陈托意笑了笑，“醉了我可不扛你回家啊。”
曲凝瞪大眼睛：“大晚上的你居然还要我回家吗？”他原先坐在地板上，现在一骨碌爬起来，把手里的啤酒往陈托意嘴里灌，“你醉了我就把你家的房产证拿出来改成我的名字。”
陈托意作势推拒两下，最后还是喝了。曲凝瞧着他：“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托意不喜欢烟酒之类的物品，自然兴趣缺缺，“比水难喝。”
“话不能这么说吧，”曲凝将手里的啤酒一饮而尽，“我怎么感觉挺好喝的。”
他没继续在意酒的好喝与否，他找陈托意不想讨论这个。曲凝拉陈托意坐在沙发上，问：“要不要和我比？”
悬挂在客厅顶部的水晶灯散出光芒，散在他红润而含着水光的嘴唇上。陈托意没忍住伸手擦了一下他嘴唇：“比什么？”
“比酒量啊，”曲凝往后稍稍躲了一下他的动作，没有成功，“谁赢了就能向对方提出任何要求，怎么样？”
陈托意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任何要求？”
“对啊，任何，”曲凝点头，随便把罐子放在桌上，认真道，“输的人不能后悔。”
陈托意说看着他：“输了你不要后悔。”
“好有自信，”曲凝夸张地往后仰，被他的夸口震惊。他的酒量在朋友之间算好的，之前也和别人比过，屡战屡胜，不知道因此收了多少小弟。
陈托意酒量意外地不错，喝了不知多少瓶酒头脑还很清醒，只是浑身一股酒味。他用手扇了扇风，看旁边喝得不省人事的那个人，问：“曲凝，你还好吗？”
问醉酒的人当然不会得到什么好回答，但曲凝平常就是个坦荡直白的人，喝完酒后更是诚实：“不好，我喝醉了。”
陈托意听到他的话微微笑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酒醉的人，感觉很是新奇，何况这个人还是曲凝：“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曲凝摇头，想站起来但站不稳，幸亏陈托意拉了他一把，“我就是头晕，想吐。”
“想吐到厕所去，”陈托意皱眉，没有继续笑曲凝说话说得牛头不对马嘴，“不要硬撑。”
“我没、没有硬撑，”实在站不稳的曲凝放弃了，往后扑到他怀里，断断续续说，“我......我想睡觉。”
“那我们回房间。”
“不要，我不想睡觉了，我想，”曲凝想一出是一出，“我想说话。”
“好，那你说。”陈托意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只是喝醉了胡乱说话放心下来，“我听你说。”
“可是我不想告诉你，”曲凝为难地皱着眉头，被名为烦恼的丝线搅得头疼，“这件事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说过，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陈托意压低声音，“曲凝，不要骗我。”
他的语气温柔，放低了的音调多出几分委屈意味，好像有人多么对不起他；手在曲凝背后一下一下地安抚着，顺毛一样把对方心里的疙瘩抚平了。没人能抵抗精心而蓄意的伪装，曲凝在酒精麻痹中渐渐失去了判断力：“我一直瞒着你，陈托意，我怕你不高兴。”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但我就是不敢说。”
“我好像喜欢，喜欢上了......”
“喜欢上了的一个男生。”
“……”陈托意没说话，曲凝侧着耳朵听了半天发现身边人没发出声音，问，“陈托意，你会不会生气啊？”
“没有生气。”
“你不生气就好，”曲凝说，“不然我怎么问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啊？”
陈托意刚褪去的火气卷土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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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为止，陈托意不愿再回想那晚的失控，压下思绪回旁边男生的话：“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曲凝就着月色看了会儿对方的脸色，“我第六感向来很准的，就是那天晚上准没错。”
“……”陈托意随便编了个理由，“你那天喝醉吐我一身，我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起那晚。”
“这样吗？”曲凝听完不好意思起来。他一直都知道陈托意有洁癖，肯照顾他一个没洗澡的醉鬼已经完全是看在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了，他却还吐了对方一身。
实在是不好意思。
咳嗽几声后，曲凝朝陈托意道歉：“欸，那个，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自己酒量那么差，拖着你喝酒就算了，还害你照顾我。”
他用手指挠了挠脸，局促不安的样子：“这样吧，我明天请你吃饭怎么样？”
陈托意忽然感到后悔，应该换个托词的，否则曲凝也不会露出这副模样，他本意并不是想让曲凝朝他道歉。可是想到曲凝要请他吃饭，他那点后悔和心虚就烟消云散了：“是去外面吃吗？”
“不吧，”曲凝低头仔细回想了一下外边哪家餐馆好吃，“我和你在一起那么久哪里没一起去过，你都尝过那些味道了。”
他抬起头，眼神发亮：“而且那多没诚意啊，我亲自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嗯，”陈托意点头，“我觉得可以。”
“好，”曲凝高兴地应下来，心说又一件事情解决了。他和陈托意在一起长大，对方和他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就算闹脾气也不超过一周，这次却延续了一个月，实在不应该。
抬头看了眼陈托意，见他什么反应也没有，曲凝忍不住用手肘捅了下对方：“你就没点表示吗？”
陈托意不解：“什么表示？”
曲凝伸手比划：“就是……很高兴呀，一蹦三尺高，或者迫不及待抱我满怀。你知道吗，电视剧里的人特别高兴时都这样演。”
“我很少看电视剧，”陈托意回答，似乎是觉得他的形容太浮夸，露出戏谑的表情，“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曲凝当然知道。陈托意在他爸妈眼里就是最好最稳重的，两人经常叫曲凝多跟他学学。但曲凝想，为什么不是陈托意多跟他学学呢，成天憋着不会出毛病吗？
他冲对方抬抬下巴：“陈托意，给你个放纵的机会。”
“好吧，”陈托意无奈地说，伸出手来把曲凝搂在怀里，脸贴在对方肩膀上说话，“曲凝，我真的特别高兴。”
曲凝根本意识不到他们两个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高兴地反抱回去，声音闷在对方领子里：“不用谢，这是爸爸的爱。”
白光照到他们两个身上，威严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我靠！”曲宁抱着的手瞬间松开，往白光处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曲凝极好的视力把年级主任那张严肃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心跳漏了半拍：“主任，你怎么在这？”
年级主任拿着电筒，白光在两人脸上反复跳跃，照出两人的身影：“是你们？”
“啊，”曲凝含糊地应了一声，“主任晚上好！”
“谁跟你晚上好，”年级主任挥挥电筒，问，“你们两个，大晚上在小树林里干嘛呢。”
曲凝反客为主：“主任您大晚上又在小树林里干嘛呢。”
他问得太自然，主任下意识回答道：“我来这里抓情侣啊……”看清楚陈托意脸上的笑意，他猛地停下来，呵斥道：“我问你呢，你少扯别的！”
“不干嘛呀，”曲凝随口说，“我们就是谈天说地畅谈人生理想。”
“真的？”主任狐疑地看着他俩。
陈托意出了名的成绩好，而曲凝是出了名的惹事精，在年级里都挺有知名度，主任自然知道他们关系好。但是月黑风高在小树林里搂搂抱抱，他还是有点疑惑：“你们不是在谈情说爱？”
曲凝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拼命咳嗽：“我们两个？”
他用手指了指陈托意，又指了指自己：“我们两个看起来就是铁哥们。”
“你都说是看起来了，”主任哼了一声，“我还看到你们抱一起不成体统呢！不管怎样你们都翘了晚自习，跟我回办公室检讨！”
“……”站在旁边一直没出声的陈托意这时开口了，“主任，我们没事，只是学累了出来散散心，没有没有别的意思。”
他接着说下去，声音里的真诚恳切令人不忍责备：“真的很对不起，我们两个就今晚这事写份检讨明天交给您，可以吗？”
主任看着两人，确实是脸都冻红了。十月份天气渐渐转凉，秋风刮起来毫不留情，许多人都在外头套了件薄外套，但曲凝和陈托意只穿着短袖，漏在外面的胳膊起了层明显的鸡皮疙瘩。
再加上陈托意态度良好，主任也愿意放他们一马：“行，一千字，前因后果都要交代清楚，明天一早就放到我办公室。”又点点两人：“多穿件衣服啊你们，别要风度不要温度。下次不许再翘晚自习出来聊天了，高中每时每刻都很重要。”
陈托意应声：“嗯。”
看起来特乖巧纯良。
曲凝心说陈托意真是天生的演技派，不去娱乐圈才真可惜。可惜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说说，现在他也只能跟着低头：“嗯。”
主任大手一挥，放他们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