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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午夜秘档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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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本渔港的夜晚比莫曼想象的要安静。
窗外偶尔传来渔船缆绳拍打桅杆的声响，和远处海浪的低吟。
他坐在床边，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将他的五官切割成明暗分明的几何图形。
父亲留下的U盘插在接口处，已经三个小时了。
莫曼反复观看那段残缺的视频，试图从父亲憔悴的面容和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拼凑出更多信息。
"...北极星项目比你想象的更危险。不要尝试独自调查，尤其要小心任何自称认识我的人..."
视频每次都在这里中断。
莫曼咬住下唇，将进度条拖回开头。这是他第七次观看，注意力不再放在父亲的话语上，而是仔细观察背景细节。
父亲的办公室，书架上的矿物标本，墙上的冰岛地图——这些都是他熟悉的。
但这次，他注意到视频第23秒时，画面左侧出现了一叠文件，最上面那张似乎有个红色印章。
莫曼暂停视频，放大画面。
像素太模糊，只能辨认出印章的一部分——一个星形图案，和信封上火漆印的北极星徽记相似。
他打开图像处理软件，调整对比度和锐度，试图让文字更清晰。
经过一系列处理，几个字母逐渐显现："...ARMY CO..."。
"军方合作？"莫曼喃喃自语，心跳加速。父亲的研究怎么会和军方有关？
他继续检查视频其他部分。在父亲提到"卡特拉火山"时，画面背景出现了一本摊开的日志，上面似乎有手绘的冰川剖面图。
莫曼再次放大，这次他看到了更奇怪的东西——冰川下方画着类似建筑结构的线条，旁边标注着"设施A-7"和"禁止进入"的字样。
这太荒谬了。冰川下怎么可能有人工设施？除非...
莫曼猛然想起埃里克森说过的话："你父亲发现了卡特拉火山下的异常岩浆活动模式..."如果那不是自然现象呢？
他打开搜索引擎，输入"卡特拉火山军事项目冷战"，结果寥寥无几。
但当他加上"冰岛"关键词后，一条维基百科条目跳了出来："冰岛在美国与苏联冷战期间的战略地位"。
文章提到，由于冰岛位于北大西洋关键位置，美军在凯夫拉维克建立了空军基地，并秘密进行了一系列地质和气候武器研究。
最让莫曼震惊的是文末的注释："据解密文件显示，代号'北极星'的项目旨在探索利用地热能源作为武器的可能性，1968年被联合国禁止后转入地下研究。"
莫曼的手指开始发抖。
父亲参与的是这种项目？不可能，他一辈子都在倡导和平利用地热能源，怎么会...
他突然想起什么，重新打开视频文件属性。
创建日期显示为2013年11月15日——父亲去世前三个月。
但奇怪的是，文件大小明显超过视频实际长度应有的容量。这意味着...
"有隐藏内容。"莫曼脱口而出。
他下载了一个视频分析软件，运行深层扫描。
果然，在视频可见部分之后，还有大约五分钟的内容被某种方式隐藏或加密了。
莫曼尝试了几种常见的恢复方法，都没能成功。
"操！"他一拳砸在床垫上。
窗外一道车灯扫过，引擎声由远及近。
莫曼迅速关闭电脑，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窗帘一角。
一辆黑色路虎停在旅馆停车场，司丞从驾驶座走出来，但不是独自一人——副驾驶下来一个穿深色风衣的男子，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握手告别。
莫曼眯起眼睛，那个陌生人看起来不像游客，更不像当地渔民。
挺拔的站姿，利落的动作，还有那种警觉的观察四周的方式...简直像是军人或特工。
司丞怎么会认识这种人？
风衣男子驾车离开后，司丞站在原地没动，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即使隔着窗户，莫曼也能看出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通话很简短，结束后司丞抬头，目光直直望向莫曼的窗口。
莫曼赶紧后退，心跳如雷。
他不确定司丞是否看到了自己，但那种被锁定的感觉让他脊背发凉。
几分钟后，走廊传来脚步声，停在他门前。
莫曼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桌沿。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刚好三下。
"莫曼？还没睡吧？"司丞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听起来与平常无异。
莫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U盘和笔记本塞到枕头下，整理了一下表情才去开门。
司丞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休闲的T恤和牛仔裤，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
他手里拿着两罐啤酒，嘴角挂着惯常的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
"睡不着，想聊聊吗？"
莫曼侧身让他进来，仔细观察他的举止，没有任何异常，甚至完全看不出刚才那个严肃交谈的司丞的影子。
"今天拍的照片我整理了一下。"司丞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打开啤酒递给莫曼，"有几张特别棒，可以放在你的书里。"
莫曼接过啤酒但没有喝："谢谢，不过我的书主要是文字..."
"对了，明天我们怎么安排？继续往东走？"司丞喝了一口啤酒，语气随意，"听说东部峡湾很漂亮。"
莫曼盯着他的眼睛："你刚才去哪了？"
司丞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笑道："酒吧啊，不是跟你说过了？"
"哪个酒吧？赫本这么小，酒吧不超过三家。"
"港口边那个...叫什么来着？有蓝色招牌的。"司丞的眼神飘向窗外，"怎么了，突然查岗？"
莫曼没有揭穿他的谎言，赫本的酒吧没有一家是蓝色招牌。
他假装接受这个解释，转而问道："你对北极星项目了解多少？"
啤酒罐在司丞手中发出一声轻响。他的表情没变，但指节明显绷紧了："什么项目？"
"我父亲资料里提到的，埃里克森也说过这个词。"莫曼故意说得很模糊，观察司丞的反应。
"哦，那个啊。"司丞放松下来，"不就是你父亲参与的火山研究吗？冰岛很多科研项目都用星座命名。"
太流畅了，莫曼想。就像准备好的台词。
"是吗？我还以为你知道更多。"莫曼假装失望，"毕竟你好像对科学很感兴趣。"
司丞笑了笑："我只是个喜欢拍照的富二代，记得吗？"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不早了，明天还得赶路，你确定要去东部？"
"其实我想再去一次维克。"莫曼决定试探一下，"有些问题要问埃里克森。"
司丞的表情瞬间变得警惕："什么问题？"
"关于我父亲研究的一些细节。"莫曼故意轻描淡写，"怎么，你不想回去？"
"不，当然不是。"司丞已经恢复了常态，"只是觉得东部更值得一看…不过随你便，反正是你的旅程。"
他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道："对了，明天早上我要出去拍日出，不用等我吃早饭。"
门关上后，莫曼立刻锁好，重新拿出电脑。
司丞的反应证实了他的怀疑——北极星项目绝非普通的科研项目，而司丞显然知道更多。
他再次尝试恢复视频的隐藏部分，这次换了一种更专业的软件。
进度条缓慢前进，莫曼的耐心逐渐耗尽。正当他准备放弃时，软件突然弹出一个提示："发现隐藏数据流，是否恢复？"
莫曼立刻点击确认。
几分钟后，一个加密的附加文件出现在桌面上。
这次密码不是"AuroraEye"了，他试了几次都失败。最后，他输入父亲常说的另一句话："TruthUnderIce"（冰下真相）。
文件打开了。
是一段续接原视频的影像，画质更差，像是匆忙中拍摄的。
父亲的脸看起来更加憔悴，背景也不是办公室，而是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记录下这个发现。"父亲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急促，"北极星项目表面是研究地热能源，实际上是在开发地质武器。
他们发现卡特拉火山下的岩浆房可以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共振诱发喷发..."
画面晃动了几下，父亲调整了摄像机角度："1999年我们偶然发现了这个秘密设施，当时以为只是废弃的军事基地。但去年我重回冰岛，发现它仍在运作..."
视频中传来远处的机械声，父亲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更靠近镜头低声说："最可怕的是，他们已经开始在别处复制这个系统，包括腾冲火山群。曼曼，如果我遭遇不测，记住这不是意外。把这份资料交给——"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话，画面剧烈晃动。
父亲快速将一个小物件塞进书本夹层，然后视频突然中断。
莫曼呆坐在床上，双手发抖。
父亲是被谋杀的？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心脏。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视频最后几秒的画面——当父亲匆忙藏东西时，镜头扫过房间一角，那里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男孩的侧脸清晰可见。
尽管年幼，但那高挺的鼻梁和独特的眼角弧度，莫曼绝不会认错。
是十岁左右的司丞。
莫曼关上电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司丞认识他父亲？还是说...整个冰岛之行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他必须找到父亲藏起来的那样东西，视频中提到"书本夹层"，父亲在办公室和家里都有大量专业书籍，会是哪一本？
突然，他想起父亲寄给自己的最后一本书——《冰岛地质奇观》，当时还奇怪为什么寄这么基础的科普读物。
那本书现在在哪里？莫曼迅速在脑海中检索，搬家时...好像捐掉了？不，等等——
行李箱侧袋！莫曼扑向自己的行李，疯狂翻找。
在护照和零钱下面，他摸到了那本薄薄的平装书。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完全不记得带上了这本书。
书很普通，封面是冰岛地图，内页有大量彩色照片。
莫曼快速翻阅，没发现任何笔记或标记。
他检查书脊和封底，也没有异常。最后，他小心地撕开扉页——仍然什么都没有……
"夹层...夹层..."莫曼喃喃自语，突然灵光一闪。
他打开手机闪光灯，从侧面照射书页。果然，在最后几页之间，纸张厚度略有不同。
用刀片小心划开，一个微型存储卡掉了出来。
莫曼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这张小卡片。他插入电脑，里面只有一个加密的PDF文件。
这次的密码他试了三次才成功——他儿时养的金鱼的名字"泡泡"。
文件打开了，是一份扫描的手写笔记，日期标注为父亲去世前一周。
内容更加技术性，满是莫曼看不懂的术语和公式，但有几段文字让他血液凝固：
"...证实北极星已进入第三阶段测试。晟通集团在腾冲的地热电站实为共振装置伪装...司家的小儿子被安排参与项目，可能不知情..."
晟通集团？司家？这不就是司丞的家族企业吗？
莫曼感到一阵恶心。
所以司丞接近他是为了...什么？监视他？获取父亲的研究资料？还是说...
走廊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停在了隔壁司丞的房间。
莫曼下意识屏住呼吸，听到开门又关上的声音，然后是模糊的说话声——司丞又在打电话。
莫曼轻轻贴到墙上，试图听清内容。墙壁太厚，只能捕捉到零星几个词："...莫曼...资料...确保他...明天..."
他必须离开。
现在。
莫曼迅速收拾行李，将存储卡藏进鞋垫夹层，U盘则挂在项链上藏在衣领内。
他留了张字条说突然接到编辑电话要赶回雷克雅未克，然后轻手轻脚地打开窗户——幸运的是，他住在一楼。
夜间的赫本冷得刺骨，莫曼裹紧外套，快步走向渔港，那里应该有夜间巴士或出租车...
"这么晚了，作家先生要去哪？"
莫曼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司丞靠在一盏路灯下，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脸上带着莫曼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
"我...编辑急要修改稿。"莫曼努力保持声音平稳，"不想打扰你休息。"
"是吗？"司丞向前走了一步，月光在他的轮廓上镀了一层银边，"那为什么走窗户？"
莫曼后退着："我...习惯夜跑。"
"在零下五度穿着牛仔裤和帆布鞋？"司丞又逼近一步，"莫曼，别侮辱我的智商。"
港口的路灯突然闪烁了几下，远处传来渔船引擎的轰鸣。
莫曼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跑，但司丞的动作更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放开我！"莫曼挣扎着，"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和北极星项目！我父亲——"
"闭嘴！"司丞厉声喝道，同时环顾四周，"你想让所有人都听见吗？"
他强硬地将莫曼拽向停车场，塞进路虎后座。
莫曼刚要呼救，司丞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你父亲是被谋杀的。现在，如果你想活命，就安静地跟我走。"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莫曼的反抗。
他僵在后座上，看着司丞发动车子，驶出赫本，沿着海岸公路向东疾驰。
"你要带我去哪？"半小时后，莫曼终于开口。
"安全的地方。"司丞的声音异常紧绷，"有人在跟踪你，从雷克雅未克就开始了。"
"谁？"
"北极星的人。"司丞瞥了眼后视镜，"也是杀你父亲的凶手。"
莫曼冷笑："而你跟他们没关系？视频里我看到你了，小时候的你！在我父亲最后那段录像里！"
司丞的手在方向盘上收紧："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父亲。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我父亲的公司参与了什么。"
"那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别告诉我真是巧合！"
车子猛然刹住，停在路边。司丞转身面对莫曼，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可怕："三年前我偶然发现公司文件，开始调查北极星项目。两个月前我得知莫立群的儿子——也就是你——要来冰岛，就安排了那次'偶遇'。"
"所以一切都是计划好的？"莫曼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比愤怒更强烈的是被背叛的刺痛，"你接近我只是为了...什么？资料？"
"一开始是。"司丞坦率得残忍，"但后来..."
他的手机突然响起。司丞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他们找到旅馆了。坐稳！"
路虎猛地加速，冲进黑暗，莫曼紧抓座椅，心中翻腾着无数疑问和愤怒，但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暂时相信这个骗子、间谍、陌生人——这个他差点就要爱上的人…
车子驶向东方，远处，一道极光悄然划过夜空，像一柄绿色的利剑刺穿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