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双间谍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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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漆黑的冰岛东部公路上疾驰，仪表盘发出的微光映在司丞的侧脸上。
莫曼蜷缩在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座椅上的一个小裂缝。
车内的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两人隔开。
"我们要去哪里？"莫曼第三次问道，声音比他自己预想的还要嘶哑。
"安全的地方。"司丞的回答同样机械，目光不断扫视后视镜。
莫曼望向窗外。月光下的熔岩荒原如同外星景观，扭曲的岩石投下诡异的阴影。
他应该害怕——被一个承认监视自己的男人绑架在异国的荒野中。但奇怪的是，他心中更多的是被欺骗的刺痛，而非恐惧。
"至少告诉我，那个视频里的男孩是不是你。"
司丞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是。"
"所以你认识我父亲。"
"不完全是。"司丞的声音低沉，"那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他。当时我以为是随父亲参加普通商务活动。"
莫曼注意到他提到"父亲"时语气的微妙变化，像是这个词本身带着某种毒性。"你父亲...是晟通集团的司明城？"
"嗯。"司丞的回应短促得像是一记耳光。“不是和你说了，我不是简单的有钱而已吗？”
车窗外，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抹微光。
不是极光，而是人造光源——一个小型渔村。
司丞却突然转向，驶上一条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土路，远离那片灯光。
"不去那里？"莫曼忍不住问。
"太显眼。"司丞简短回答，"我们需要隐蔽的地方。"
车子颠簸着前行，最终停在一栋废弃的渔屋前。
木屋破败不堪，但结构还算完整。
司丞熄火，转向莫曼："听着，我知道你现在恨我，也不相信我。但请记住一点——如果我想害你或拿走那些资料，早就可以动手了。"
莫曼咬住下唇，可恨的是，这话有道理——司丞有无数次机会可以翻他的行李或电脑。
"那为什么现在才..."
"因为他们找到你了。"司丞推开车门，"北极星的人，现在，你是想继续审问我，还是先找个不冻死的地方？"
渔屋内部比外观好一些，至少屋顶没有大洞。
司丞从后备箱拿出睡袋和应急灯，熟练地布置出一个临时栖身处。
莫曼站在门口，观察着这个突然变得陌生的男人。
司丞的每个动作都精准高效，没有丝毫富二代的骄矜——这显然不是他第一次在野外生存。
"你到底是谁？"莫曼轻声问。
司丞的动作停顿了一秒："复杂的问题。"
"简单回答就行。"
"表面上是晟通集团太子爷，实际上..."司丞转身面对莫曼，应急灯的光从他下巴往上打，在眼窝处投下深深的阴影，"我是潜入北极星项目的卧底，为了查清你父亲的死因。"
莫曼的心脏漏跳一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司丞从钱包深处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莫曼。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男人站在冰川前，一个明显是莫曼的父亲莫立群，另一个则是年轻版的司明城。
但最让莫曼震惊的是，两人中间站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女子——那是他失踪多年的母亲。
"这是...？"
"1999年，北极星项目启动时拍的。"司丞的声音异常平静，"你父亲和我父亲是大学同学，后来共同参与了这个项目。最初它确实是纯科研性质的，研究地热能源。"
莫曼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照片上母亲的脸。她在2000年突然失踪，官方说法是登山事故，但尸体从未找到。
"发生了什么？"
"项目被军方接管，转向武器研究。"司丞拿出手机，调出一张扫描的文件照片，"你父亲发现后试图举报，被灭口。你母亲也是。我父亲...选择了合作。"
莫曼的膝盖突然发软，他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二十年的谜团在这一刻被残忍地揭开——父母都是被谋杀，而非意外。
"你怎么知道这些？"
"三年前，我在父亲书房发现了一个加密硬盘。"司丞收起照片，"里面有北极星的完整档案，包括...你父亲被害的录像。"
莫曼的胃部一阵绞痛："录像？"
"我删了它，你不该看到那个。"司丞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温柔，"但从那时起，我开始暗中调查。两个月前，我得知你要来冰岛，就安排了'偶遇'。"
"为了什么？赎罪？"莫曼的声音里带着刺。
"部分是。"司丞坦然道，"主要是因为我需要你父亲的研究资料。这些年北极星项目已经在中国腾冲和日本九州秘密建立了新基地，只有你父亲的研究能证明它们的危险性。"
莫曼突然想起父亲笔记中的那句话："'他们已经开始在别处复制这个系统，包括中国的腾冲火山群'"。这一切荒谬得像是间谍小说，但照片和视频不会说谎。
"那个存储卡..."他下意识摸向鞋垫。
"我知道在你那里。"司丞笑了笑，"我不急。等你信任我了再说。"
屋外突然传来引擎声，两人同时僵住。司丞迅速熄灭应急灯，示意莫曼趴下。
透过破败的木板缝隙，莫曼看到两辆黑色SUV停在他们的路虎旁边，几个黑影手持电筒四处搜索。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莫曼低声问。
司丞没有回答，而是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军用匕首，塞到莫曼手中："会用吗？"
莫曼摇头，手心渗出冷汗。
"基本自卫术，看好。"司丞快速演示了几个动作，"刺、划、挡。别犹豫，这些人不会对你客气。"
莫曼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喊声："车是热的！他们就在附近！"
司丞的表情变得决绝："后门出去，沿着海岸线跑，大约两公里有个渔村，找叫'老奥拉夫'的人，说'北极星永远闪耀'。"
"那你呢？"
"我引开他们。"司丞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检查弹匣，"别担心，我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富二代。"
这种时候还能开玩笑，莫曼不知该佩服还是恼火。
但没时间争论了，脚步声已经接近门口。
"走！"司丞推了他一把。
莫曼猫着腰溜向后门，却在最后一刻转身："一起走。"
司丞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某种莫曼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但已经太迟了——门被踹开，刺眼的手电光射入屋内。
"不许动！"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
司丞猛地扑倒莫曼，同时开枪击灭了两盏手电，黑暗中响起一阵混乱的射击声，木屑飞溅。
莫曼感到司丞拽着他的手臂向后门冲去，但一个黑影拦住了去路。
司丞毫不犹豫地开枪，那人应声倒地，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他们冲出后门，冰冷的雨水立刻浇在脸上，背后枪声再起，司丞闷哼一声，右臂猛地一抖。
"你中弹了！"莫曼惊呼。
"擦伤而已。"司丞道，"跑！"
他们在岩石和灌木间跌跌撞撞地奔跑，子弹在周围激起碎石和水花。
莫曼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他不敢停下。
不知跑了多久，司丞突然将他拉入一个岩石缝隙。
"听着，"司丞的呼吸粗重，右臂的伤口在月光下泛着暗光，"他们人太多，我们得分头行动。"
"不——"
"不是商量，是计划。"司丞撕下衬衫一角草草包扎伤口，"我去引开他们，你去渔村找奥拉夫。他是我们的人。"
"我们？"
"北极星内部的反抗组织。"司丞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你父亲创立的。"
莫曼张口想说什么，但司丞突然捂住他的嘴。
不远处，脚步声和电筒光再次逼近。司丞贴近莫曼耳边，呼吸灼热："存储卡在左鞋垫，我知道。把它交给奥拉夫，他会知道怎么做。"
莫曼瞪大眼睛——司丞一直知道，却从未试图拿走它。
"为什么帮我？"他低声问。
司丞没有立即回答。
在阴影中，他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最终，他只是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塞到莫曼手里："给你母亲看这个，她会信任你。"
脚步声更近了。司丞突然将莫曼推向相反方向："跑！别回头！"
莫曼本能地服从，在岩石和雨幕的掩护下狂奔，背后传来司丞故意弄出的响声，然后是喊叫声和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追兵全被他引开了。
渔村比莫曼想象的更近。
一排简陋的木屋围绕着小码头，几艘渔船在浪中摇晃。他浑身湿透，颤抖着敲响最末尾那间亮着灯的房子。
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浑浊的蓝眼睛打量着他："谁？"
"老...老奥拉夫？"莫曼牙齿打颤，"北极星永远闪耀。"
门猛地打开，一个白发老人将他拽入屋内，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莫曼几乎瘫倒在地。
"他们找到我们了..."老人用流利的英语说道，随即注意到莫曼独自一人，"司丞呢？"
"引开追兵...他受伤了..."莫曼艰难地呼吸着，从鞋垫里取出存储卡，"他说...给你这个..."
老人接过存储卡，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还有别人知道你来这里吗？"
莫曼摇头，突然想起什么，掏出司丞给的吊坠："还有这个...他说给我母亲看..."
吊坠是个小小的银质指南针，背面刻着"M&M"字样。
老人的表情瞬间变了："天啊...他还留着这个..."他转向屋内，"玛利亚！快来！"
里屋的门开了，一个中年女子快步走出。
莫曼抬头，随即如遭雷击——那是他二十年未见的母亲，老了，头发灰白，但那双眼睛他绝不会认错。
"妈...妈？"他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女子的表情从惊讶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狂喜："曼曼？"
接下来的拥抱让莫曼彻底崩溃。他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二十年的思念、疑惑和愤怒全部倾泻而出。
母亲的手轻抚他的头发，熟悉的薰衣草香包围着他——还是同样的洗发水。
"我以为你...他们说你在登山时..."
"嘘，我知道，我知道..."母亲的声音颤抖着，"我们有很多要解释，但现在..."她突然注意到老人手中的存储卡，"天啊，他找到了？"
老奥拉夫点头："司丞带他来的，那孩子引开了追兵。"
"司丞..."母亲的表情复杂起来，"他还活着？谢天谢地..."
莫曼挣脱母亲的怀抱："等等...你们认识司丞？"
"当然。"母亲轻触他手中的吊坠，"这是他出生时你父亲送的礼物。M&M，莫家和司家。"
莫曼彻底糊涂了："什么...什么意思？"
母亲和老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许该从头说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三长两短。
老奥拉夫立刻拔出手枪，母亲则将莫曼护在身后。
"谁？"
"狐狸找北极星。"一个女声用英语回答。
老奥拉夫松了口气，打开门——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亚裔女子站在门口，肩上扛着个人——是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司丞。
"他伤得很重。"女子将司丞放在沙发上，"需要立即处理。"
莫曼冲上前，心脏几乎停跳。
司丞脸色惨白，除了手臂的枪伤，腹部还有一处更严重的刀伤，鲜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服。
"需要医院！"莫曼喊道。
"不行。"女子断然拒绝，"军方控制了附近所有医疗机构。"她熟练地检查伤口，"我是医生，可以处理。"
她转向莫曼，突然愣了一下："你是...莫立群的儿子？"
莫曼点头，看着这个陌生女子。她三十出头的样子，干练的短发，眼神锐利如鹰。
"我是林小雨，北极星项目的前研究员，现在...算是卧底。"她简短地自我介绍，同时已经开始处理司丞的伤口，"这小子总是这么不要命。"
"你认识他？"
"当然。"林小雨剪开司丞的血衣，"我是他进入北极星的引路人。也是他父亲的...老朋友。"
她语气中的某种东西让莫曼觉得这关系绝非简单的"朋友"。但此刻他更关心司丞的伤势。
"他会没事吗？"
"失血很多，但没伤到要害。"林小雨注射了一针抗生素，"这小子命硬得很。"
母亲拿来热水和干净布条，两人一起为司丞清理伤口。
莫曼站在一旁，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助和荒谬。
二十四小时前，他还以为司丞只是个偶遇的富二代；现在，他得知这是个身负秘密使命的卧底，与自己父母的死亡息息相关。
司丞在昏迷中皱眉，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
莫曼不由自主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惊讶于那冰冷的触感。
"坚持住..."他低声说，不确定司丞是否能听见。
老奥拉夫已经将存储卡插入电脑，正在快速浏览内容。
他突然倒吸一口气："老天...莫立群完成了它..."
"什么？"莫曼和林小雨同时问道。
"北极星系统的反向编码。"老人声音颤抖，"这能永久关闭所有共振装置。我们必须立即发送给其他成员。"
林小雨点头："我来处理，但首先..."她看向莫曼，"你需要知道全部真相。"
母亲握住莫曼的手："1999年，你父亲和我发现北极星被武器化后，决定破坏它。我们伪造了我的死亡，转入地下。司明城...嗯，就是司丞的父亲表面上配合军方，实际上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
"那司丞...?"
"他从小被父亲培养成接班人，但不知道真相。"林小雨接话，"三年前他发现硬盘后，司明城终于告诉他一切。从那以后，他一直在为摧毁北极星而工作。"
莫曼的大脑嗡嗡作响："所以他接近我真的是为了资料..."
"一开始是。"林小雨坦率地承认，"但后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莫曼紧握司丞的手，"他变得...投入。太投入了。这很危险。"
莫曼感到脸颊发热，但没有松开手。
太多信息需要消化，但此刻他只关心一件事——司丞能否活下来。
窗外，雨势渐小，一道极光悄然划过夜空。
在这偏远的冰岛渔村，一个延续二十年的阴谋正逐渐浮出水面，而他和司丞——两个被命运纠缠的年轻人，正站在风暴的中心。
司丞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微弱但确定地回握了莫曼。
那轻微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给了莫曼一种奇异的希望——无论前路多么黑暗，至少他们不再孤单。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间谍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