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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夹杂的冷漠柔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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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值日轮到谢鸣和张念两个人，下午放学之际，人都跑没影了，教室里空落落的，张念跟个疯子一样拿着扫帚在教室里上蹿下跳：“哈哈哈～放学咯！”
谢鸣在讲台上手擦黑板，带着耳机安安静静，跟旁边的他形成一个天差地别。
过会儿张念跟个阿飘似的悄咪咪跑到谢鸣背后，准备想吓一吓他，结果人家毫无预兆地转过身，谢鸣摘下耳机，面无表情：“干嘛？”
张念眼珠子左看右看，转移话题：“哎？谢鸣，纸条看见了没？”
谢鸣微微皱眉，后摇头表示没有看见。
“啊？”
“那零食呢？好吃吧？我家里自做的小特产。”张念洋洋得意。谢鸣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反复擦黑板。张念又难以置信一小下：“也没吃？”
谢鸣收拾好讲台，随口来了句：“不好吃。” 眼看他要抬着脏水往外走，张念一个快马步飞向他的座位，低头一看，零食没了。
“这家伙！” 张念跑向门口，对着谢鸣背影大声喊：“这不吃得干干净净么？！” 远处幽幽传来他的声音：“饿了。”
夕阳将天际染成橘红色，余晖洒在蜿蜒的小路上，为一切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而晚间的末班车早已不见了踪影。张念和谢鸣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脚步声轻缓，混着偶尔传来的蝉鸣。
谢鸣戴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侧脸被夕阳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张念看着谢鸣专注听歌的模样，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掏出那副被他不小心损坏的白色有线耳机。耳机的线扭曲缠绕，其中一个耳塞已经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
张念盯着这副耳机，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默默将它塞回口袋，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谢鸣，你怎么不喜欢说话啊？”张念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好奇。他侧头看向身旁的谢鸣，眼神里满是探寻。
谢鸣闻言，微微偏过头，摘下一只耳机，目光落在远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习惯了。”简单的三个字，却像是把自己藏进了厚厚的壳里。
“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啊？”
“嗯。”
“太好了，以后回家路上终于有个伴儿咯！”张念敞开双手呼喊着。
“你一个人住？” 谢鸣侧过头瞟一眼。
“嗯，我阿妈没时间，就给我在县城里租了个房子，不过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张念突然停下脚步“哦对了，我家里还有特产，想吃吗我周日晚上带来！”
“不想。”
张念张着下巴看向谢鸣“你想～”
“不想。”
“今儿不是吃完了么？！”
谢鸣听完便没有在说话，缓缓带上耳机走快起来。张念追上去，正面蛐蛐正主：“你就是口是心非！我就带！就带！”
两人就这么一静一闹地在路上......
突然前方的小池塘传来“噗嗤噗嗤”的声响。两人脚步一顿，目光同时投向那里。
张念眯起眼睛，定睛一看，水面上挣扎扑腾的东西让他心里猛地一紧——那不就是那天谢鸣喂养的那只流浪猫吗？！小猫浑身湿透，爪子胡乱挥舞，每一次挣扎都溅起细碎的水花，发出微弱又急促的叫声，“瞄呜.......”。
“谢鸣！是那只猫！”张念惊呼一声，率先冲了出去，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身后的谢鸣快步上去。
他跑到池塘边，毫不犹豫地蹲下身，伸手去够在水中挣扎的小猫。小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紧紧抱住张念的手臂，溅了他一身水。
张念小心翼翼地将小猫抱上岸，小猫浑身颤抖着，蜷缩在他怀里，张念轻轻抚摸着小猫湿漉漉的毛发。
谢鸣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盖在猫身上，声音轻声道：“没事了，别怕。” 面目上看不出来，实际话里话外彰显出紧张的样子。
谢鸣转头看张念湿透的衣服，以及脸上的水渍，掏出纸巾关心道：“你擦擦吧，谢了。”
张念此时觉得自己像一个英勇无畏的英雄，一只手摆着，嘴角翘上天：“害～不得事，关爱小动物，本英雄有责！”
谢鸣：......
谢鸣接过他怀里的橘猫，并从口袋里拿出一颗香肠。
“你随身携带啊。”
人没说话，他也只能默认了。
张念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觉得，或许谢鸣沉默的外表下，藏着一片柔软又温暖的天地，就像这夕阳下的小池塘，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藏生机与温柔 。而那副损坏的耳机，似乎也不再那么重要了。但是他保证，会给他修好。
暮色像被揉碎的蓝紫色绸缎，张念的运动鞋碾过路边的梧桐叶，沙沙声在寂静的街道格外清晰。他低头数着地砖缝里长出的青苔，直到十字路口的路灯在鞋尖投下光斑。
“那我走这边了。”他朝抱着橘猫的谢鸣挥了挥手，转身拐进巷子时，余光瞥见一抹深色衣角。
潮湿的石板路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不是自己拖沓的步伐，倒像是帆布鞋踩在砖面上的节奏。张念猛地回头，看见谢鸣怀里的橘猫正眯着眼冲他晃尾巴，校服之下的少年站在路灯阴影里，睫毛上凝着层薄薄的雾霭。
“你......”张念话没说完就被巷口的风呛住。九十年代的气息扑面而来，斑驳的水泥墙上贴着褪色的广告，"牡丹牌缝纫机"的字样被爬山虎啃去大半。锈迹斑斑的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拉着，几件褪色的汗衫在风里晃荡，像垂暮老人微微颤抖的手。
青石板路蜿蜒着通向一栋三层小楼，外墙上的石灰早已剥落，露出红砖的底色。谢鸣抬脚迈上台阶，鞋子叩击铁栏杆的声响惊醒了二楼窗台的画眉鸟。他打开二楼右侧的铁门时，钥匙串上的铃铛清脆地响了两声，怀里的橘猫突然挣脱，顺着楼梯扶手滑到一楼。
“咪咪！”张念下意识伸手接住，却发现自己站在贴着"101"门牌的木门前。门板上歪歪扭扭地刻着几道身高线，最上面的一道还涂着褪色的红油漆。他转头看向二楼，谢鸣倚在铁艺栏杆上低头看他，玻璃窗透出暖黄的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垂到他脚边。
家里的电话机响起，“喂？”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是我，外婆哎！”
张念一下委屈巴巴：“外婆～我想你了！”
“哈哈，外婆前几天来过你阿妈给你租的房子，顺便带了点桂花糕，你小子不在，放厨房了。”
张念一听“桂花糕”三个字，身体一怔，瞬间有了精神，快马加鞭窜向厨房，找了一圈，发现挂在门后。
“我找到了外婆！”
“家里还有，想吃了就给外婆打电话昂。”
张念嘴角上扬“好，外婆！”
晚间路灯照射之下，屏幕震动声突兀响起时，他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验证消息栏躺着“谢鸣”两个字，头像是一团模糊的墨色。
“加好友成功！”
张念立刻点开对方的□□空间，灰色的页面像一本未拆封的书。直到下拉到最新动态，才出现一张傍晚的照片：绯红的夕阳将云层烧成琥珀色，远处高楼的轮廓镀着金边，右下角孤零零地缀着定位“梧桐树巷”。他反复放大图片，试图从模糊的背景里找出什么，却只看到自己落在谢鸣身后半步远的影子。
“明天带猫来找你，同桌。”编辑框里的光标不停闪烁，张念咬着嘴唇删了又改，最终按下发送键。
窗外的路灯渐次熄灭，手机屏幕始终漆黑一片。橘猫不知何时跳上窗台，毛茸茸的尾巴扫过他发烫的脸颊，他把手机倒扣在枕下，听着楼上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在凌晨三点沉入梦境。
......
晨光爬上窗帘时，张念迷迷糊糊摸到手机。对话框依旧安静，谢鸣的头像暗着，像深潭里一块沉默的石头。他盯着那张夕阳照，突然发现云层缝隙里透出的光晕，竟与谢鸣转身时睫毛上的雾气重叠成同一抹温柔的弧度。
早上空气犹新，张念无聊在家门口打了几分钟跆拳，累了就去喝口水，每打一下就看一下谢鸣紧闭的房门，嘴里嘀咕：“几点了，这人还睡懒觉呢？”
张念躺回藤椅子上，橘猫顺势跳上来叫了几声，一脸乖巧的表情。“我没香肠，找你大哥哥去！” 他嘴上这么说，实际都快给猫薅死了。太阳刺眼，张念用猫的身体盖在自己脸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水珠顺着绿萝垂落时，刚好掉在了他的下巴周围。突如其来的凉意让他猛地坐起，指尖还沾着草叶碎屑。仰头望去，二楼铁栏杆后闪过灰色背心，他立刻跳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
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吱呀声响，二楼走廊尽头的门虚掩着。张念刚抬手敲门，谢鸣裹着毛巾擦头发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后。少年发梢还滴着水，脖颈处的水珠顺着锁骨滑进衣领。
张念局促地搓了搓衣角，目光掠过墙角的旧书架上整齐排列的黑胶唱片，还有窗台上错落有致的陶制花盆。"你家里......有人吗？"话出口才觉得唐突，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就我。”谢鸣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声音像清晨的风般清冽。他弯腰给绿萝松了松土，叶片上的水珠突然又滴落几滴。
“也是一个人住？”张念探着大大的脑袋。
谢轻微点点头，随后开口：“找我什么事。”
张念后退半步，脱口而出："咪咪饿了！我翻遍厨房都没找到适合它吃的......"其实橘猫此刻正蜷在他脚边打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扫过他的鞋。不等谢鸣回应，他已经转身冲下楼，怀里抱着猫。
再回来时，手里还攥上了外婆送来的桂花糕。谢鸣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嘴角似乎勾起极浅的弧度。阳光穿透他半干的黑发，在身后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晕，而张念抱着猫站在明暗交界处，突然觉得这个清晨的露水，都不及此刻心跳声来得清晰。
“给你，我家里做的！”张念将桂花糕递出去，谢鸣盯着掌心那枚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糕点边缘还沾着星星点点的糖霜，甜香混着淡淡的桂花香直往鼻尖钻。
他捏着油纸的手指微微发颤，张念塞糕点时那股不容拒绝的力道仿佛还留在皮肤上。
"我外婆做的，给你带两块。"张念倚在门框上，晨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将他的影子投在谢鸣身上，像层毛茸茸的光晕。
谢鸣喉结动了动，桂花糕的重量压得掌心发烫。自从奶奶去世后，他已经很久没收到过这样带着温度的东西了。"可是......"他声音暗暗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油纸边缘，"吃了就没了。"
张念突然笑出声，伸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傻不傻？我家灶上还蒸着一屉呢！"他弯腰凑近，谢鸣能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细碎阴影，"我外婆说了，新鲜的桂花糕必须马上吃，不然质感变差。"
他抬头望向张念，"你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谢鸣盯着门边那道裂痕，"对我这么好？"
张念摸着猫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歪头笑道："大概因为，我家的桂花糕，就该分给最配吃它的人啊。"
谢鸣：……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作响，谢鸣望着掌心残留的糖霜，视线停留许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