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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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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神会宽恕你的。”
几束烛光自黑暗处点亮,蜡油如爬蛇蜿蜒直下,滴答滴答地,落入了托盘中。立于最高处的黑袍男人佝偻着腰,语气威严,难辨神色。自其双手展开处,黑压压的乌鸦沉默振翅,台下众人皆难掩惊叹。
“这是圣物,会为各位配上一只,还望你们好好保管。”
话音落下,众人震惊地发现乌鸦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目标明确地向着他们的肩头飞过来。扑棱棱的声音由远及近,仔细分辨之下却听到了难以形容的歌声,慢慢地,唱词由原先模糊,越发清晰,直到他们隐约觉得这歌声的源头是在脑中,却早已来不及了。
“啊!”
“什么东西?!快走开!”
随着一只乌鸦暴起,所以乌鸦都将它们的喙对准刚认的主人太阳穴上,残忍又迅速地将他们击倒,血液涌出。乌鸦们却没有就此罢休,反而不停地啄着大脑,那道伤口长着大嘴,随着混着白色的血迹流出来后,只留下黑洞洞的内陷。
黑袍男人满意地笑了,心情倍佳地哼了起来,“月亮消失了,黑夜将占据世界,乌鸦翻身当主人,乌拉拉,乌拉拉,圣父终将降临人间......”
寂静的教堂里,渐渐有了加入其中的声音,“嘎嘎”的乌鸦叫与低沉的男声结合在一起竟有种诡异的和谐感。白皙的食指在虚空一指,给它们下起了命令,“乖,去玩吧。”
只见那些乌鸦又按照刚才的挑选顺序和人选,站立在那些倒下的人身上,双脚一蹬,小巧的黑脑袋钻进了它们啄出的黑洞中。没一会儿,那些乌鸦竟都不见了踪影,而那些人晃悠悠地站起了,动作僵硬的像是刚投胎成人,幸好,他们有黑袍男人。
不知道他又甩了什么东西,那些“人”口中发出喟叹,脑袋上的伤口消失不见,四肢也服帖的随着呼吸而动,口中的话语慢慢变得清晰,咿咿呀呀地如刚出生的婴儿们学说话,随胸膛的起伏,地面被一阵阵声音震开,自下而上的,万物如同被俘获,渐渐合成一个带着尊重的称呼,“父亲”
初原声音顿了顿,“这就是民间有关‘圣父’传说的记载。”
“不是,这是什么神话故事?又是神,又是乌鸦的,它们居然还占据了人的身体。”覃松眠有些头疼地掐了掐紧皱的眉心,“如果是真的,那这可就难办了。”
自打他们将搜寻的目光扩大后,倒是真的有所发现。最近H市有一波外国人在此集聚,可偏偏这个时间这里并没有什么活动,有些热心大爷大妈便将这个消息报了过来。这个事怎么看怎么有事,可他们没什么好理由去查询。
行动越发小心,摸到了他们有可能聚集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教堂,那里早就被废弃了,市政府计划要将那里拆除,周围的群众也早就被安全地劝离了那里。
而根据齐源线人的描述,这个李小明很有可能就在其中。抱着宁可错过不能放过的心思,警方他们准备率先出动,不过,覃松眠临行前还是来了一趟医院。
她的心总是有些不安,而且她也猜出了当时初原未尽的话语,这个李小明和他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初原,你怎么认识李小明的?”
初原目光沉沉,落在窗户上,看到了自己眼中的逃避,“我如果说,他其实是我的客人,你信吗?”
覃松眠嘴唇颤抖了一瞬,她看不见那人的眼睛,可毕竟是认识多年的朋友,她不可能看不出初原的悲伤,她开始想自己是不是错了。
“你当初在‘一剑叶’碰到我的时候,心里是有点鄙视我的吧。”初原低下了头,他避开了来自多年前自己的目光,“我能看出来,在那儿的第一课就是教我们怎么当个人精,看透别人的心思。”
“我...抱歉。”
仿佛是看出了覃松眠心中浓浓的愧疚,初原笑着摇了摇头,说实在话,曾经别说是别人,他自己都看不上自己。“我之前撒谎了,那个禽兽不是光要把妹妹送人,还有我。”
初二分明是没有人性,他的眼中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商人挑剔地打量商品的想法。当初,初原苦苦哀求他不要将妹妹送人,初二他威胁着让他去给自己赚钱,初原以为只要上完课后、假期去打工,总能救出妹妹。可事实却是,在他期末考试的当天,一睁眼就被陌生男人给压在床上了。
比起之后进入“一剑叶”,那没日没夜、不知来者何人的境遇让他麻木,这次更像是一场噩梦,击碎了他全部的自尊和妄想。
那个男人告诉他,他的名字叫“李小明”。那双深色偏棕的眸子如琥珀,他的语气不紧不慢,仿佛在逗小孩,而被他制住手的初原却忍不住颤抖,看着瘦弱的男人身上满是肌肉,力气异于常人,自己在男人面前就像个小鸡仔。
“你叫初原是吧?名字很好听。”
闲聊一般,李小明却早已摸遍了他全身,似乎是很满意他瑟缩的表现,男人竟温柔地俯下身子手指在唇瓣初挑逗着,初原当时并不能看出来他究竟心里在想什么,误以为他是个温柔的好人,只不过是有异于常人的喜好罢了。
初原咽了咽口水,紧张地捏住了男人的衣角,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脸上挤出了一抹笑,“小明哥,放了我吧。初二是欠你钱了吧?我这就去打工,我一定分文不差的还给你。”
李小明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肩膀抖得厉害,“哈哈哈,欠钱?真行啊。”
初原听出来了男人话里的意思,初二居然不是欠钱,那是为什么?他怎么惹到别人的?!焦急如初原眼神不安地乱转,不自觉开始咬起来自己的手指,却一时忽视了还在自己唇瓣上的那抹温热。
“啪”地一声脆响,初原猛地被打得偏过了头,耳畔嗡嗡作响,男人又将他的下巴掰住,恶狠狠道,“给你脸了?还敢咬我!”
初原很想为自己辩解,想说自己只是牙齿碰到了他的手指,况且自己也是不小心,可还没等他张口,男人利落地就将他身上的衣服撕了个精光,将他扯到了地下,按到了尖刺上,他如暴君掌管生杀大权,冷漠又戏谑地看着初原的眼泪,充耳不闻求饶声,任由他哭闹,下手重的却像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送。
“他是将我推向深渊的人之一,我一辈子都很难忘记他。”初原闭了闭眼,他每次说起往事时,总是不可避免的发抖,他还是那个懦弱的人,说脏话释放不友好信号都掩饰不了这个事实,生理反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其实是个什么废物。
覃松眠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初原并没有说得很清楚,可就是这两句话,轻飘飘的却像是承载了初原的恨,让人喘不过来气。
“我们替你抓,初原,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逃离了。”初原窝在温暖的怀里,酸涩的心被挤出了汁水,干涩的眼睛被捂住,其实他已经不在乎当初的自己有没有逃离,他只是缺少一个拥抱而已。
“我...早就没事了。”
“反正现在的我已经习惯了,我也该习惯了的。”
门外的齐源搓了搓衣角,又将门掩上,口袋里还有那天被捻破的烟草味道,难闻得很。手指摸索了半天,却只能掏出个硬成铁球的卫生纸,他烦躁地将它扔进垃圾桶里,“艹!”
一转头,就看到红着眼的初原和覃松眠,吓得他立刻站好,继续大声吼道,“没进去!”
随后屁颠屁颠,在两人看傻子的目光中,将遗落在地上的卫生纸球恶狠狠地再次投掷了一次,幸好,这次进去了。齐源兴奋地还想再吼一嗓子,他觉得自己真是病了。
“齐顾问。”身后传来初原的声音,齐源先是身子一抖,接着缓缓地扭头看过去,对上了那双戏谑的眼睛,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回了声,“呃呃...嗯”
初原笑盈盈地来到齐源的面前,捏住了他的下巴,调戏地拍了拍,二人距离拉近,即便是压低了声音,他仍然能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嗓音绕着气息,直往他耳朵里钻,“齐源,心疼吗?”
“什么?”齐源一愣。
“心疼我吗?”初原心不在焉地划向齐源的脖颈,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你刚才也听到了,所以,心疼我了吗?”
“我......”那看似柔弱的手指猛地扼住了他,齐源一下子喘不上来气,不可思议地看向初原。
“心疼了还要调查我吗?”初原露出了那双冰凉的眼睛,手上动作下了狠劲,语气全然没有刚才小意温柔的劲头,不等齐源说什么,步步紧逼,“齐源,怀疑我还要装喜欢我,你以为我很缺爱?”
“在‘一剑叶’,你装可怜,让我护着你一次又一次,你没有心吗?”
齐源一下子收了脸上的表情,反握住初原的手腕,冷漠道,“你是凶手,我这么做有错吗?”
“没有!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去调查覃松眠,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这分明就是不信任你的战友!”初原丝毫不落下风。
“哦?战友包括你吗?小单同志。”齐源呵呵地笑了起来,突然他停住了,斜眼看向了架在自己后脖子上的水果刀,耸了耸肩道,“眠姐,放心吧,这事只有我知道。说起来,我找得那个人还是不靠谱,不然你们也不会这么快就知道了,不是吗?”
“齐顾问,我希望你可以保守秘密,否则我不介意采取一些非常规措施。”覃松眠将刀抵深了几分,眼神又和初原的交汇在一处,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初原的脸上又绽开了笑容,用空着的那只手环绕住齐源的腰,亲密如情人,“齐顾问,你还是很对我胃口的,我不介意跟你做对野鸳鸯。”
齐源勾了勾初原的下巴,挣开了他的怀抱,礼貌地拒绝道,“不用了,我怕哪天就被你咬上一口。”
“不是因为我脏吗?”
齐源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露齿开心笑的初原,心里一疼,“脏的是他们,不是你。还有,你现在笑起来真的很丑。”
初原呆愣在原地看着那越走越远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僵硬的嘴角放了下来。覃松眠揽住他的肩膀,长叹了一声,“何必搞成这样,他应该是个好人。”
初原摇了摇头,他不觉得自己会想跟满嘴谎话的人关系更近一步,即便是知道齐源是个好人,他的心里始终还是有解不开的疙瘩。
“不是还要去抓李小明吗?”初原转头,看向了覃松眠,催促道,“别管我了,你快去吧。”
覃松眠皱了皱鼻子,她真的很担忧初原的状况,可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她没有办法再呆在这里了。
“好吧,那你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能带来好消息的。”
走廊很快恢复了安静,初原落寞地转身,脚步却在走到病房门前停住了,他眨了一下眼,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里的确放着一个小盒子,他转头看了看,清了清嗓子道,“请问...这是...”
却没想到这个盒子的口这么烂,手指一碰就开了,里面的东西顺势蹦在躲闪不及的初原脸上。
“这特么......糖?!”
放糖的人好像装了一块才发现这个盒子有多小,于是后面的糖拼命塞,硬生生将硬糖砸成碎片,软糖搓成球,奶糖叠成豆腐块。初原无语地扒拉了几下,强忍想揍人的心,却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一张纸条,也是难为它了。
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后面还标着可爱的笑脸。
“我知道你的实际生日是在6.1,虽然早就过了,但还是可以请你吃糖,小屁孩。不用谢我。”
初原咬着口中的软肉,憋不住地笑了一声,“什么东西,我才不谢你。”
话虽是这么说,初原仍然乖乖地将盒子拿起,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床头。
生日快乐,初原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