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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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门，先看到的是老板桌边的一张转椅，背对着门口，左上不知为何摆着一顶小丑假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中年发福的老板正盯着那顶假发，面色很难形容，有点像便秘。至于传闻中的老小，似乎并不在场。他突然想起来，老幺现在应该是大四上，大学生该找实习的时间。
他心里有了个猜想，但他不太想接受。
看他进来了，老板缓了表情，和蔼地起身冲他摆手，“小梁，来来来，我早听说分公司有个特别能干的经理，清雅也老夸你……”
老板的态度让梁奉直愈发警惕，他自觉没牛到能让大老板像圣诞老爷爷一样爱他，对他来说，这个角色通常代表着催命的黑白无常，而且是不是有点太平易近人了？梁奉直工作多年，只相信一条真理:狐狸改不了偷鸡，老板剥削第一。
但他的准备显然还是做少了。
“我打算，让小济当你的助理。”
“什么？”梁奉直的笑容僵了一下，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但好在有人比他更急。
椅子上的假发下突然钻出来个人形，酿跄了一下才站稳，转过来一看，是个年轻男生。二十上下，头发染得像七彩跳跳糖，乱七八糟的饰品从头挂到脚脖子，纤细的腰上配了条意义不明的银链，很抓眼。
整体看着像小丑，但轮廓清晰五官精致的脸力挽狂澜，成功把他的气质从幽默感扭转成了成时尚混搭感。
这大概就是明济了，明家的老幺，二老板的弟弟，找实习的大学生，不被需要的助理。长得挺俊秀，显而易见，是个很有个性的小孩。梁奉直有那么点微妙的遗憾，为自己的偶像。
明济的眼睛刚睁开一半，明显是刚睡醒，此刻打着哈欠看向他。
梁奉直坦然接受观察，然后眼睁睁看着那张白皙脸庞上的表情表情从好奇，到错愕，再到愤怒，脸色像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最后手指愤然指向他，纤细的指尖恨不得戳到他胸口上：“他———？让我给这种老骗、狐狸当助理？开什么玩笑！我不干！”
音量挺大，让在场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嗯？”梁奉直自认他是个和善的人，和周围人的关系不说其乐融融，至少也算融洽，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指着鼻子骂老狐狸，并且是被一个毫无印象的小孩——而且他其实是想骂老骗子吧。
明建国一巴掌拍在明济肩膀上，“怎么说话呢，这是你的上司！你再这样我告你姐了啊。还有，我早说了，趁早跟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断了！”
巴掌铮铮有声，听得梁奉直都感觉自己肩膀一痛。明济倒是有骨气，咬着牙吼回去：“你少评价我的朋友！”
父子的争斗与他无关，但是话题被一巴掌打偏，眼见着这个活就要不明不白按在他手里，老狐狸微微一笑，名副其实地一句话把两人的注意力拉回来：“没关系，小孩子嘛。”毫不意外换来明济狠狠的一剜，形状漂亮的眼睛瞪得像炸毛的猫，随时准备给他一下。
小猫好玩，带孩子可不好玩。
他记得没错，明济现在是大四，来这里只是为了混个实习证明，好顺利拿到毕业证，拿完毕业证谁都管不着他了。
明家想让他踏踏实实做点正经事，收了他的所有车和资产，只留了一套房子和一辆奔驰，连着明济全身上下仅剩的几千现金，前天晚上就打包送过来了。
明济闹着要跟朋友做什么策划，拖到今天才来。
好消息是，梁奉直今天仍然是守法的好公民，坏消息是，大老板指名要他带孩子。
其实排个助理岗，倒也合适。从学历要求上看，明济的大学普普通通，不好不坏的一本，但是在瑞典交换过一段时间，海外见闻多，家庭条件也好，面对客户天然不会怯场。从以权谋私的角度看，助理这个位置，忙不忙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又能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免得他到处去惹祸，从刚刚简短的一番交流里，他已经听出来这不是个听家长话的乖乖小孩。
但是合适不代表他想做，青春期小孩的保姆可不好当，虽然小孩长得挺好看。
而且，大老板到底怎么一下子就选中自己了？他自认为自己在分公司的鱼塘里融入得很好，贯彻着再苦不能苦自己的原则，多年来保持着中等偏上的业绩，怎么看也不太突出。
不过目前看来，至少明济很是不满意，还要闹上一闹，正巧他也不想接这活，乐得换人。
他退出一定的安全距离，确保闹起来不会误伤到他，摆好架势，正准备见识见识明济的力气和手段，那头明建国不知何时接起了电话：“喂？什么？好好好，我现在过去，马上到。”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明建国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有多缠人，根本不打算多留，捞起外套就走：“你们先培养培养感情，我有点事，就先走了。小梁啊，小济就拜托给你了，啊。”边交代边开溜，快得梁奉直来不及推脱。
他眉头一抽，现在的局面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最好的情况，当然是让明济自己走人，这样他落不到什么责任，但是如果不走……他眸光闪烁，感觉太阳穴又在隐隐作痛。难办？难办也得办。
他在这头想了半晌退路，一抬头发现明济还站在原地，面色不忿地盯着他，仔细看又能看出点紧张。
还是个小孩……他释然一笑，算是看明白了，这就一心思简单的小少爷，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那就很好办了，逆着他的意思来，恶心他就行了。
“小济，我带你去熟悉一下工作环境和内容吧。”
少爷的反抗比他想象得还要干脆，直接拿他当空气，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他愣了一下，乘胜追击跟出去：“还回来实习吗少爷？少爷？”
少爷明显不耐烦地加速了，越走越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转角。
主人公走了，接下来就只需要跟老板一次性说明，把自己摘出去就行。
正想着，少爷又噔噔噔跑回来了，举着手机，面色紧张地往他这边来。
梁奉直眼皮一抽，熟悉的痉挛感又来了。
“我就在公司呢，我旁边就是梁经理，不信我让他跟你说啊。”话音刚落，梁奉直手里就被塞进一部微热的手机，而后被不容拒绝地拉着手放到耳边，电话那头掐好点一样，悠悠传来一道熟悉的柔和女声，经过电流传递而略微失真：“喂，梁经理吗？”
“……明总，是我。”二老板，你可算来信了。
电话没开免提，听不到那头说了什么，明济有点忐忑地看着通话中的老狐狸，感觉他的脸色变得有点严肃，后知后觉地担心起自己的实习证明。
老狐狸却在这时看了他一眼，然后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对着电话应声，“知道了明总。”
手机还回去了，少爷也一改三分钟前的傲气样，眼神巴巴地跟着他转，“我二姐说什么了？我的实习证明怎么搞啊？是不是说给我换个岗？”梁奉直看得好笑，故意逗他，“你姐说年终奖给我翻十倍，让你好好当我的助理，不听话就抽你。”
“你放屁！”少爷果然一蹦三尺高，脸蛋涨得像红河豚，“我姐才不会让你抽我，你个骗子！”
梁奉直仍旧是笑吟吟的模样，也不生气，也不反驳，像看小孩子闹脾气。
明济看明白他的表情，忍不住一梗，咬着牙强行平静下来，告诉自己不能再在他面前丢一次脸，“……不是要带我去工位吗？走啊！”
他一路上憋着气跟在后面，想好了一万种挑刺的办法。没想到老狐狸只负责把他带到工位上，介绍工作的，是助理处的另一个姐姐，他不好意思对着无辜的人发火，只能老老实实听完全程，低头在备忘录里一条条记注意事项。
梁奉直抱着胳膊在旁边看，不合时宜地想起以前养的大黄，对着自己就龇牙咧嘴，一出门就缩成鹌鹑，忍不住浅笑，少爷像背后长了眼睛，一个眼刀就甩过来了，下一秒又忙不迭低头记笔记，深怕漏了哪点，看得他忍俊不禁。
想起明清雅在电话那头的预告，他又不由得叹口气，暴雨要来了，难怪要给小动物提前找好临时监护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