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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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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房”这两个字听得沈珏心头直颤,扭头看了眼上官钺,上官钺躺着一动不动的装睡,藏在发下的耳朵尖红的滴出血。
饶是沈珏厚脸皮,被暗三这么直白的点出来,也觉得羞耻,摸了摸鼻子装傻:“知道知道,这不盖被子呢么。”
暗三还是不动,忽然跪了下来:“爷,少将军是属下的病人。”
话外之音便是,就算是爷,作为病人家属也得听大夫的话。
沈珏第一次发现原来暗三这么倔,跟他家里养的那头驴似的,又倔又不会看人脸色。
“行行行,我这就走,不打扰你的病人。”沈珏伸手摸了摸上官钺的头发,指尖状似无意的碰了碰他的耳朵,“我还有事,去去就回。”
沈珏一走,上官钺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使劲揉了揉。
沈珏走到隔壁厢房,刚推门就见月光下立着一道影子,听到动静缓缓转过身来,沈珏抻了抻腰:“不睡觉,猫这儿干什么来了?”
“爷明知故问。”暗一声音稳重,目光追始终追随着那道修长的身影。
沈珏懒散地倚在软榻上,暗一跪地行礼:“属下拜见爷。”
沈珏不等暗一行完礼,便抬手示意起身,他实在不喜这些虚礼,暗一却坚持礼不可废,见面就跪,沈珏有时候都怕折寿。
“说说吧,何事唤我。”沈珏轻轻打了个哈欠,有下人端了茶水上来,搁下茶盏便悄然退下。
暗一目光沉静,双手呈上一封密信:“城中有变,有人掳走数名幼童,留书在此。”
沈珏放下茶盏,接过信展开看了一眼,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出几分肃杀之气。
“幼童为质,以少将军的慈悲心,明知是陷阱也会奋不顾身前往,卑鄙!”沈珏立时便想到,倘若他来迟那么一步,此刻上官钺恐怕早已单刀赴会枉送性命。
穆格的确非常了解上官钺的弱点,可惜,有他沈珏在,这些弱点也可变为甲胄。
“让他们便宜行事,一切以孩子安全为重,不可暴露身份,将穆格擒住后,再传信与我。”沈珏冷笑一声,真当千炩是他穆格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暗一领命退下。
沈珏推开房门,放慢脚步走到床边,脱了衣服爬上床,掀开被子准备钻进去,就听黑暗中传来清冷嗓音:“穆格不能死在千炩。”
沈珏动作一顿,掀开被子慢慢挪上床,侧身望着上官钺,笑道:“什么穆格,什么死不死的,仲宁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上官钺道:“穆格若是死了,刚熄的战火又起,北境百姓又要遭殃了。”
“北狄王子正在养伤呢。”沈珏戳了戳上官钺脸颊,嗓音带着蛊惑般的轻柔,“少将军睡糊涂了?”
静默片刻,上官钺忽然轻笑:“我真是睡糊涂了,你早点去歇息吧。”
“上哪儿去?”沈珏往上官钺身边贴了贴,眼睛盯着上官钺的脸,轻声打了个哈欠,“仲宁,我累了,睡觉。”
说完睁着眼睛侧头望着上官钺,见他迟疑,装着打起呼噜声,便见上官钺脸上露出几分不忍挣扎,最终叹了口气。
沈珏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在心里轻声喟叹,我的仲宁还是太心软,幸亏遇到的是我。
翌日,晨光微熹,沈珏悠悠转醒,身旁的上官钺早已没了踪影。
他猛地坐起身,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却见桌上摆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旁边压着一张字条,是上官钺的字迹,写的有些歪扭,只两个字:喝了。
沈珏端起药碗皱着眉把药一饮而尽,这暗三开的药还是一如既往的苦。他起身穿戴整齐,刚踏出房门,就见上官钺站在庭院里在打拳。
上官钺一身劲装,拳风凌厉,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晨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
沈珏倚在廊柱边,眯着眼欣赏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少将军好兴致,一大早就练功?”
上官钺收势,转身看向沈珏,嘴角微扬:“醒了?药喝了吗?”
沈珏故作委屈:“苦得很,少将军也不给颗糖。”
上官钺失笑,从袖中掏出一小包蜜饯丢给他:“赏你了。”这是暗三今早塞给他的,说他开的药苦,让他吃药的时候甜甜嘴。
沈珏接住,捻了一颗含在嘴里,甜味冲淡了药的苦涩,他走近上官钺,状似随意地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上官钺轻轻点头:“尚可。”
沈珏过来牵上官钺的手:“走吧,用完饭带你去见个人。”
“穆格。”上官钺语气肯定,嘴角忍不住上扬,“问出什么了?他为何会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深入千炩追杀我,难道只是私怨?”
“这恐怕要少将军亲自去问了,昨晚暗一他们审了一晚上,什么招数都用了,一句话也不肯说,只要见你。”沈珏没想到穆格还是个有骨气的,暗一他们的刑罚一般人根本撑不过三回。
“若是个软骨头,也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上官钺虽看不上穆格有勇无谋,但也从不敢小觑穆格的孤胆英勇。
两人到达鱼儿岭,上官钺翻身下马,在沈珏的搀扶下,走进一座破庙。
他眼覆黑巾,虽目不能视,却身姿挺拔,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血腥味,对于久在战场的上官钺来说,这味道再熟悉不过。
“哈哈哈,上官钺,你果然瞎了!”粗狂的声音带着疯狂恨意。
昏暗的庙宇里,残缺的神像前,穆格瘫软在地上,衣衫褴褛,身上遍布伤痕,却依旧昂着头,目光如狼般凶狠,看向上官钺的眼神中带着复仇的快意。
他的身边躺满随他而来的死士,他曾许诺,若能活着回去,便放他们自由。
可惜他们都死了,自己可能也会死。
上官钺神色未变,只是微微侧首,仿佛在辨认声音的方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声音清冷如霜:“穆格,你费尽心机引我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个?”
穆格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旁的暗卫按住了肩膀。
他嘶哑地笑了两声:“我穆格乃是北狄第一勇士,却被你一个黄毛小子伤了眼睛,对我来说就是奇耻大辱,不报此仇,我还如何在北狄立足,更将与王位无缘,不如拼死一搏!”他独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哪怕死了又如何,能见你如此,我死也无憾了。”
沈珏闻言,眼中寒光乍现,不由冷笑:“微末伎俩,我千炩医者无数,这点毒伤不了将军分毫。”
“哈哈哈,伤不了分毫?伤不了分毫他为何瞎了眼,你问问他,夜可安眠?”穆格狂笑不止,浑身颤抖,他慢慢止了笑,开始细算日子,“你在边境中毒,在军中养了半月不见好才决定返朝养伤,中途遭追杀耽搁了半月有余,直到今日,算上赶路的时间,你中毒已有三月有余,没错吧?”
上官钺手心微微握紧,面上却很冷静:“你说的没错。”
“你中的毒名叫烛龙闭目,乃是从千炩黑市里交易得来,我知你会说,这药出自枉药谷,自有解法。”穆格说着低声闷笑,笑了片刻又继续道,“所以,我又加了一味不知名的毒,我给他起了个好听的名字,青丝缠魂,如发丝绞脑,怒则缠紧,劳则撕扯,心伤催命。”
“你毁我一目,我便毁你双目!”穆格说着咬牙切齿,北狄不需要身背耻辱的王子,也不会同情败于敌手却苟活的勇士。
上官钺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面上却依旧平静,他缓缓抬起手,覆上眼前黑巾,声音低沉:“倒是费心了。”
穆格见他这般反应,独眼中闪过一丝癫狂的快意:“怎么?堂堂少将军,也会害怕?”
沈珏眸色骤冷,待要上前,被上官钺一把拽住。
“怕?”上官钺轻笑出声,“本将只是觉得可笑。堂堂北狄王子,竟是这般下作之人,将你视为我的对手,的确是我眼瞎了。”他向前迈了一步,靴底碾过地上干涸的血迹,“你既知我中毒三月,可知这三月我是如何过来的?”
穆格脸色微变。
“第一月,毒发时如万蚁噬脑。”上官钺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他人之事,“第二月,每逢子时便双目泣血。”他又向前一步,“第三月……”
话音未落,上官钺突然暴起,身形如鬼魅般掠至穆格身前,一把掐住他的咽喉。黑巾飘落,露出一双沉静微闭的双目。
“第三月,本将已学会在黑暗中取人性命。”
穆格惊恐地瞪大独眼,喉间发出“咯咯”声响,他不敢相信,这个本该虚弱不堪的人,竟还有如此身手。
沈珏瞳孔微缩,急声道:“仲宁,不可动怒!”
上官钺手上力道却愈发加重,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以为这两味毒就能废了我?”他俯身在穆格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告诉你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