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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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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的,根本不是什么烛龙闭目。”上官钺轻声低笑,“你买的是假药,不然,我如何能逃脱你那批死士的追杀,穆格,动动你的脑子吧。”
穆格浑身剧震。
“至于青丝缠魂……”上官钺松开手,任他瘫软在地,“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他转身朝沈珏伸出手,“解药。”
沈珏随即会意,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抛给他,上官钺接住药瓶,在穆格眼前晃了晃:“认识这个吗?枉药谷的枕冰眠雪,专克你的青丝缠魂。”
穆格面如死灰,嘶声道:“不可能……这毒明明无解!”
“弹丸之地,得了味不知名的毒便以为是天下奇毒,殊不知,在我千炩不过是无人问津的粗劣东西,根本上不得台面。”沈珏冷笑接话,走到上官钺身侧,伸手托着上官钺的腰,轻轻捏了一下。
上官钺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却仍挺直腰背:“放心,你不会死。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本将是如何踏平北狄王庭。”
沈珏只觉上官钺身子一软,向他靠了过来,心中不由着急。
“毒哑,断了他的四肢,将穆格王子送回北狄!”沈珏已是气极,他倒要看看,这样的穆格在北狄如何活下去。
穆格一听剧烈挣动起来,惊声怒吼:“你杀了我,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
“想死,没那么容易!”沈珏一挥手,暗一上前执行。
穆格惨叫声从背后传来,还在不可置信地厉声自问:“怎么会……怎么会……”
沈珏扶着上官钺踏出破庙,晨光熹微,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出一道交叠的影子。
沈珏轻叹了口气:“仲宁,终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上官钺靠在他肩上,虚弱地笑了笑:“彼此彼此。”
沈珏托着上官钺的腰将他送上马背。
晨光穿过林隙,恰有一缕金芒拂过上官钺的面庞,那张失了血色的脸在光中近乎透明,却仍绷着下颌线,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杆永不倒下的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闭眼。”沈珏用掌心替他挡住光线,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养伤。”
上官钺乖乖阖眼,唇角却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遵命,明王殿下。”
一回到松涛苑,便立即唤暗三前来诊脉。
暗三搭在上官钺手腕上按了又按,细问了好几遍穆格所说的症状,又问上官钺:“少将军近来可觉得头痛,少眠多梦?”
上官钺轻轻摇头。
沈珏在一旁急得直转圈,连忙问:“你不是说如万蚁噬脑?”
“假的。”
“那双目泣血?”
“我们近日起居都在一处,你见过我双目泣血?”
“你还练会了黑暗中取人性命!”
“闭着眼睛杀人,有手的都会,你不会?”
“我……”沈珏第一次哑口无言,“那你中毒也是假的?”
“中毒是真的,”上官钺轻叹了口气,“你怎么也糊涂了,没中毒我眼睛怎会瞎?”
“我这是关心则乱,”沈珏小声辩解,心还处在不可置信之中,可是那个穆格,真真假假的,该信的不该信的,都信了。
穆格果真是个没脑子的。
“仲宁,你不会也有事瞒着我吧?”沈珏一向都是玩鹰的人,此时却觉得遇到了对手。
“你若有,我便有,你若没有,我也没有。”除了穆格这个心头大患,上官钺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什么时候小羊羔变成小狼崽了?
沈珏皱着眉一脸苦大仇深,看了眼手边的药,脸更皱巴起来。
“孩子们都救出来了?记得给他们家人一些银两安抚,怪我连累了他们。”上官钺也是后怕,幸亏暗一他们赶到的及时,穆格还未对孩子们下手,若是孩子们因他伤了性命,他万死莫赎。
“暗三,仲宁到底中了几种毒,你有几分把握?”沈珏甚至开始怀疑暗三的医术。
上官钺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药味:“谁的药?是我的吗?”
暗三一边忙着给上官钺施针,一边还要应付两人的提问:“两种毒,爷的药。”
“两种,不是说是假的?”沈珏离得近,他听得一清二楚,上官钺说他没中烛龙闭目的毒。
上官钺也好奇:“明王殿下吃的什么药,治的什么病?”
暗三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向沈珏:“爷,少将军的药在厨房,劳您大驾端来,耽误了时辰,药效不好。”
沈珏一听,立刻跳起来,小跑了两步又折回来,当着暗三的面在上官钺颊侧亲了一下,嘴上高声道:“谢将军赏,余下的我日后再讨。”
上官钺抬手挡了一下,扑了个空,此时脸红的要烧起来,只觉脑仁有些疼。
暗三默默将扎偏的银针抽出来,找准穴位重新扎进去,再神的神医,有这么闹腾的病人及家属也得身败名裂。
上官钺却有些郁闷,问暗三:“你家主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暗三忍不住嘴角直抽抽,这话问的,让他怎么答,难道要回,我家主子爷有断袖之癖,断袖对象正是少将军你,敢问少将军可有什么指教?
暗三正纠结,上官钺又回到了沈珏吃的药上:“他是生病了?”
“回少将军,爷身体素来弱,前儿在将军床边守了整夜,染了风寒,是以属下开了些药让爷吃着,只是爷嫌药苦不肯吃,所以劳动将军。”暗三睁着眼睛说瞎话,说谎都不带打腹稿的。
上官钺听暗三那句,爷身体素来弱,忍不住直磨牙,真不愧是主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是张嘴就来。
沈珏端着药碗回来时,正听见暗三那句“爷身体素来弱”,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趔趄。
他瞪了暗三一眼,却见暗三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药来了。”沈珏坐到榻边,舀了一勺汤药送到上官钺唇边,“趁热喝。”
上官钺皱了皱鼻子,偏头避开:“你先说说,自己喝的什么药?”
“不过是些滋补的汤药……”沈珏话音未落,暗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被口水呛着了。
上官钺冷笑一声:“暗三,你家主子这病,可有什么症状?”
暗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沈珏见状,索性将药碗往案几上一搁,俯身凑到上官钺耳边:“仲宁这般关心我,不如亲自来诊诊脉?”说着就要去捉他的手。
上官钺虽目不能视,却似有所感,手腕一翻便扣住了沈珏的脉门。
这一探不要紧,他眉头顿时拧成了结:“你也中毒,何时中的毒?”
沈珏见瞒不过,期期艾艾的道:“那日,那什么的时候。”
“哪日,干什么?”上官钺声音不由高了起来。
沈珏沉默片刻,终是开口:“那日我惹你生气,你咬了我好几口,我还了你好几口,喝了点你的血。”
“你,住口,别说了!”上官钺猛然意识到沈珏说的是哪日。
那日正是这个臭书生死皮赖脸的跟他共赴巫山,他一时气狠了,咬了好几口,没想到这臭书生记仇,反咬了他好几口,血滋滋往外冒。
暗三在一旁皱着眉,满不赞同。
沈珏给了暗三一个放心的眼神,他哪舍得招自己的心肝宝贝生气。
上官钺伸手按了按额角,冷静下来:“又胡说,那时我中毒已有月余,毒性虽已溶于血液,可就那点血,蚊子也药不死,何况是你。”
“仲宁,你的意思是我骗你,你还是念着我之前骗你的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事早过去了,你还耿耿于怀,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我刚刚才救了你的命,又这般疑我?”说着说着沈珏真动了气,眼眶不由红了。
暗三眼睛瞪的溜圆,演戏就演戏,竟还入了戏,这眼泪一落,石菩萨也得还俗。
可惜了,上官将军看不到。
“你有前车之鉴,我自然……”上官钺话未说完,只听暗三惊呼一声,“爷吐血了!”
上官钺大惊,连忙站起来,摸索着去扶沈珏,沈珏一把攥住伸过来的手,一张嘴又剧烈咳嗽起来,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自然是做不了假。
“我就说我中了毒,仲宁还不信我。”沈珏还念念不忘上官钺怀疑他的事,委屈的嗓音发颤。
“我信,没疑你。”上官钺扶着沈珏坐下,又问暗三,“如何,确是中毒了?厉不厉害?”
暗三按着沈珏的脉没言语,这脉搏生龙活虎,活个百八十岁毫无问题,瞧那气色,春光满面的,哪里是中毒,分明是怀春了。
暗三抿着唇不愿意开口。
沈珏虚弱的靠在上官钺怀里,撩起眼皮看了暗三一眼。
“怎的,伤的很厉害?”上官钺久听不到回答,心里只觉得不好。
暗三又默了片刻,才道:“少将军安心,爷只是最近过于忧虑所致,伤心过度,怒火攻心方才吐血。”
“那毒?”上官钺这回不信也信了,若以后再牵连沈珏跟他这般目不能视,把自己连皮带骨的卖给沈珏都不能换他余生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