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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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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澜不自然地笑了笑:“柯大哥,你别问了,我有我的苦衷。”他不想谈论这件事,转移话题道,“你和白大哥还是不对付?”
“提他干什么,扫兴!”柯江月提起白弦语,脑瓜子一阵嗡嗡疼,“他呀,天天提剑追着我砍,烦死了。”
“师傅,你说得不对,要不是你把白伯伯种的兰花弄死了,他怎会追着咱们跑。”金团儿怨念很大。
“我哪儿知道那是兰花啊,长得跟韭菜似的,我还寻思剁剁给团儿烙饼吃呢。”柯江月委屈大叫,“谁知为了一株破草,追了我都快一年了。”
金团儿皱眉:“师傅,您可别乱说,好像什么事都是为了我似的,还不是你好奇,拔出来给它拔死了。”
“那个老小子,一个大老爷们,却爱养花,纯有病!”柯江月嫌弃的不行,呸了好几声,才解气,又笑岑岑的向李清凭道,“看着小兄弟你,我就想起当年,那年,我就跟你一般年纪,对了,小兄弟多大年龄了?”
李清凭道:“十八。”
“真巧,我当年就是这般年纪,在那个叫什么雪的酒楼里,遇上小澜了。”柯江月想起往事,满眼光彩,“小澜那时不得了哦,满身戾气,可吓人了,我还以为是个恶人,提剑我就砍,和他打了一架。”
“柯大哥,你又胡说!”沈微澜眼睛里亮闪闪的,语调甚是轻快,“明明是你和白大哥打赌赌输了,才过来招惹我,你以为当时我没听见。”
柯江月拿肩膀顶了沈微澜一下,怪叫道:“要不要记得这么清楚,反正打架,我输了。”
“对,你输了,白大哥也上来与我打。”沈微澜说到开心处,整个人都动了起来,那月光落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活泼了。
李清凭一旁看着,心里莫名悸动,这是他认识的沈微澜吗?浑身像放光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不也输了。”柯江月提起此事,痛快得很,“那个自诩天才的家伙,可算遇到对手了,让他平日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沈微澜笑得脸颊上现出一个酒窝来。
三人豪爽地喝了个痛快。
柯江月忽然拔剑,月光下,他站立在那里,火光映着他颀长身影,整个人傲然潇洒:“小澜,让我这做哥哥的看看,你的剑法退步了没有。”说着,向前疾冲□□步,回身向沈微澜刺去。
沈微澜应声而起,身影一掠而去,提剑便缠斗上去。
月光如银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眼神一汇,顿时剑影如织。
沈微澜身姿笔挺,面色冷峻,他手握寒剑,犹如蛟龙入云。柯江月气质洒脱,剑身如镜,恰似灵蛇探月。
空气中,只有铮铮剑鸣。
激烈而动人心魄。
李清凭看痴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微澜,他此时就像天上那轮皎皎圆月,璀璨夺目,令人怦然心动。
他好像,更心动了。
金团儿崇拜的看着月光下那惊鸿剑影:“好厉害,我师傅一直与我说,他有个小兄弟,剑法了得,无人能出其左右,我还不信,今日见了,果然,比我师傅强多了。”
李清凭痴痴的点点头:“很强。”
两人酣战了近一个时辰,皆是大汗淋漓,收剑回到火堆旁,一屁股坐下,躺在了地上。
两人都累得够呛,但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兴奋。
第二日清晨,李清凭睁眼时,天已经大亮,阳光明媚,空气中传来一股肉香。
沈微澜正在烤肉,见李清凭醒来,忙道:“殿下,你醒了,肉刚烤好,快来吃吧。”
沈微澜语调清朗,还带着昨日的兴奋,他自己都不知,此刻的他在李清凭眼里,是多么勾人。
柯江月坐在一旁,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
沈微澜将烤好的兔肉递给李清凭:“只打到了兔子,殿下凑合吃些吧。”
金团儿正抱着半拉兔腿,啃得满嘴油水。
沈微澜蹲身过去,用手擦了擦金团儿脸上的油水,怜爱的揉揉他的小脑袋:“团儿,你都吃成小花猫了。”
金团儿肉乎乎的小手举着兔腿递到沈微澜嘴边,嘴里含糊不清道:“沈呼呼,你次……”
沈微澜满目温柔,也不嫌弃金团儿啃得乱糟糟的兔腿,低头咬了一小口:“真香,团儿吃吧。”
柯江月连连冷哼:“一块饴糖就哄住你这小兔崽子了?我把你从小猫似的养这么大,也没见你有肉往我嘴里塞过。”
金团儿歪着小脑袋,细细一想,还真是,起身不甘不愿的蹭到柯江月面前:“喏,师傅,给你吃啊。”
柯江月看着兔腿,这狗啃的都比他啃的顺眼,立马嫌弃的“咦”了一声:“一口也吃不下,看得我想…呕…”
柯江月这声呕吐声,气得金团儿眼眶通红,瘪着嘴,眼泪汪汪的看向沈微澜,哭腔道:“沈叔叔,师傅欺负我,啊啊呜呜……”
沈微澜二话未说,取过金团儿手里的兔腿,直接塞进柯江月嘴里:“欺负孩子做什么?团儿一看就是好孩子,长大了你就等着享福吧。”他安抚的看向金团儿,“对吧,团儿。”
金团儿抹了把眼角泪花,重重点头:“当然,我可是好孩子。”
柯江月看看沈微澜,不吃估计会挨揍,再看看金团儿,估计得伤心死,讨好的笑了笑:“别说,我家团儿给的兔腿,就是香。”
李清凭坐在一旁,仿佛一个局外人,他们三个还真有点一家三口幸福天长地久的感觉,也不知怎么,却觉得心头堵堵的。
他又不好说什么,无味地吃了几口,草草了事。
又赶了一天路,才到了福良山。
别院在福良山的半山腰上,别院周围种了夜来香、七里香、香樟等树,枝繁叶茂地遮蔽下一片阴凉。
他们顺着石阶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到别院,上面梨木匾额上,笔锋锐利地刻了“纳荫纳福”四字,这是李清凭亲自题的字,因觉得避暑的避字不吉利,便用了纳荫纳福。
推开别院的门,入眼是一片碧绿浅湖,湖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周围的亭台楼阁,湖中心有一座精致的四角亭,周围满是翠色荷盖,粉色荷花。
中间是一条石桥,过了石桥是厅堂,李清凭引着人进了厅堂,去了左室喝茶休息。
李清凭习惯性的燃了一支香,舒舒服服地靠进近旁的椅内,懒洋洋道:“柯先生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鱼贯而入四个粉衣婢女,手里端着精致的点心盘子,置于桌上,后有婢女沏上清茶。
“团儿,过来坐着吃会儿点心吧。”李清凭向团儿招手,颇有种爱屋及乌的架势,奈何金团儿人小鬼大,只干巴巴地看着李清凭,愣是没动。
柯江月知道这养在皇城尊贵的人最是善变要脸,金团儿拂了他的面子,也是徒增尴尬,便悄悄推了金团儿一下,悄声道:“让你去就过去,别让人为难。”
金团儿不太愿意,柯江月暗中催了好几次,才不情不愿过去,他人小,够不到椅子,李清凭便伸手抱起他,将他放到椅子上,直接端了一盘点心塞到金团儿手里,笑眯眯道:“吃吧,有多少要多少。”
金团儿仰着稚嫩的小脸笑得干净可爱:“谢谢叔叔,你真好。”
金团儿一句话哄得李清凭眉开眼笑,又将另一盘的点心取了四五个放进他面前的盘子里。
柯江月目光微沉地看着眼前一切,慢慢靠近沈微澜,张了张嘴,见沈微澜微微摇头,便止住了。
李清凭如何不知他二人有诸多悄悄话要说,状若无意的向沈微澜道:“你与柯先生出去走走吧,我在这儿陪团儿好好吃会儿点心。”
金团儿吃得正欢,闻言有些急切,柯江月一个安抚的眼神扫过,金团儿又老实下来。
沈微澜恭顺道:“属下遵命。”说着,一把扯住柯江月的胳膊,大步走了出去。
碧水微波倒映着湖岸青草,枝繁叶茂的梧桐树遮蔽下一片阴凉。
“你这找的什么主子,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却阴恻恻的,看着就不像好人。”柯江月很是不解地看着沈微澜,语气严肃道,“以你的能力,何必屈居在此。”
沈微澜叹了口气:“柯大哥,有些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即使有天下无双的本事,可依旧受制于人,很多事,我无法与你明说,日后,我一定向你解释清楚。”
“你是受命于谁?”柯江月瞬也不瞬的盯着沈微澜,皱着眉头,后知后觉地伸指往上指了指,“是皇家?可你为什么在荣安王府当差?”
“我出身墨衣卫,一身本事皆受皇家教诲,受君恩,听君令,唯有如此,方能报答培育之恩。”沈微澜坚定道,“我不能违命!”
“你傻了?纵使他们培养了你,也是为了利用你,这么些年,你成为他们的刀,杀了多少人?害了多少命?”柯江月恨铁不成钢地点着沈微澜的脑袋,“就算报恩,也该报完了。该为自己盘算了。我看这皇家,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不适合你,江湖才是你的归宿。”
“柯大哥说的是,不过,我还不能走。”沈微澜一想到李清凭,恨不得现在就离开,但是,不能走,至少现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