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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22章 ...

  •   闻诺平日谦谦有礼,和气好相与,但从骨子里是说一不二无所畏惧的人,见府里小厮围上来,他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闻诺看起来文弱,手上的功夫可一点不含糊,本就怒气冲冲,下手也就毫不留情,直踹得小厮嗷嗷惨叫。

      李清凭冷眼旁观,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挥挥手,退下仆众,由着闻诺寻找,心里发着狠,他堂堂荣安王,生来尊贵无匹,就算真把沈微澜作践死了又如何,一个护卫而已,他还需向一个外人遮遮掩掩!可笑!

      “今日觉得如何?”齐良轻声问,见沈微澜眉梢眼角带着病弱外,并无其他情绪,心下稍稍松了口气,将刚熬好的汤药端到他跟前,“药温正好,沈大哥,你喝药吧。”

      “今天好多了。”沈微澜接过药,平静地看着碗里的汤汁打着小旋儿晃了晃,一口饮下,连神情都不曾变过,他把碗递给齐良。

      齐良将药碗放回桌上,又反身回来,站定了看着沈微澜:“沈大哥,伸手。”

      “什么?”

      “伸手。”齐良又说了一遍。

      沈微澜不禁笑起来:“做什么?”说着,伸手一只手来。

      齐良拳握的手掌放在他掌心,一松,便多了一个小东西,沈微澜看时,不觉恍然,轻飘飘道:“是糖啊。”

      齐良催促道:“药苦,吃块糖吧。”

      沈微澜点点头:“是挺苦的。”他剥开油纸,端看了一会,有些怔神,他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时候没再吃过甜的了。

      齐良又催道:“吃啊,沈大哥,你看什么呢?”

      沈微澜只点头正要吃时,外面传来闻诺近乎咆哮的喊声。

      “沈微澜!沈微澜!”

      齐良快步走到门前正与推门进来的闻诺四目相对,齐良连忙执礼道:“闻公子来了。”

      沈微澜将脸上所有情绪收敛,如往常一样平静,他看着闻诺,打了声招呼:“闻公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沈微澜?”闻诺瞪大了眼睛,一步一步走到榻前,不可置信地重复问,“你是沈微澜?”

      沈微澜轻轻笑了一声:“这才几日不见,闻公子便不认得在下了。”

      “沈微澜!”闻诺喝道,眼眶都红了,声音哽了哽,“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闻诺说不下去了,浑身惊得直抖。

      那时的沈微澜长身玉立,明朗俊逸,即使不苟言笑,但整个人英气勃发,说起话来老成持重磁性低沉,是一个多么俊郎的男人,可眼下这个,满身病气,精神散漫,便是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这怎能是同一个人!

      沈微澜沉默着,不知从何说起,好像不管从哪个地方说起都不太合适,他声音低低的,无悲亦无喜:“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惜世事难料。”

      “是不是他?”闻诺眼睛里全是冷意,“是他逼你了?是不是?”

      沈微澜不发一言。

      “人你也见到了,挺好……”李清凭没心没肺的笑了一嗓子。

      闻诺早已火冒三丈,冲了几步,跳起来一拳捶上李清凭的左脸,咬牙问:“挺好?李清凭,他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挺好?”

      李清凭平白挨了一拳,火气也拱了上来,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一片腥气:“闻诺!”

      闻诺还想动手,沈微澜只得出声劝:“闻公子,别打了,在下如今这副模样,与殿下并无关系。”

      闻诺怔了一下,李清凭趁机还了一拳,恨声道:“咱俩扯平了,你要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

      闻诺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两步迈回沈微澜面前,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沈微澜叹了口气:“那日听闻陛下驾崩噩耗,牵动旧疾复发,才导致真气逆脉,武功尽废。与殿下,并无关系,是我自己大意了。”

      “你怎么这么倒霉。”闻诺忧愁的叹气,抬头便见李清凭那张欠揍的脸,忍不住呸道,“还碰上这么个烂人!”

      李清凭今日吃足了闻诺的气,气得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闻诺,若不是看在你我往日的交情上,你今日……”

      闻诺冷声打断:“今日怎么着?也像设计聆安一样,让我生不如死是吗?你可真是好手段,那样一个善良的可怜人,竟折在你手里。”

      “若不是他,我怎会对沈微澜……”李清凭一想起此事,便郁结一口气。

      可闻诺不给他半点狡辩的机会:“你觊觎沈微澜多久了?你拍拍你的良心问问,就算没有聆安那盏茶,你真的不会动沈微澜吗?”

      李清凭挺直了胸膛,一脸严肃:“我不会动他。”

      “你放屁!”闻诺连脏话都带了出来,“你与沈微澜不止一次了吧,你若真对他没什么,就不会一次一次逼迫他!”

      李清凭倏然静下来,是的,他觊觎沈微澜很久了,要不然也不会将他从府中暗卫调到跟前来当近身护卫,他从什么时候看上他的?

      是在一个夜晚,那夜月亮亮得出奇,照得夜空亮如白昼,他失眠辗转,推开窗子,在如银辉的月光下,他看到一个人,站在屋脊上,身姿挺秀如松,浑身透着一股潇洒不羁的英气,他看痴了,那道身影在脑海里挥也挥不去。

      他将管家唤来一问,才知那人名字叫沈微澜,只是将人提到跟前,却又变了一人,完全无法与脑海那道身影重合,直到春蒐那日,看他兜着满襟杏花,那颗沉寂的心,忽然便动了。

      春风得意楼里,沈微澜奉他青裳茶,这与撩拨他何异?谁知,沈微澜那个呆子,竟全然不知青裳茶的用意。

      他怎会不知沈微澜不愿,那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想着一次便放过他,谁知自己情难却。

      李清凭此刻清醒异常,语气坚决道:“我喜欢他,我想把他留在身边有错吗?”

      “你喜欢他?你喜欢他?李清凭!沈微澜眼瞎,你当我也眼瞎是不是?如果你喜欢他,他如今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闻诺听不得李清凭说这种蠢话,暴跳如雷的吼道,“你看看他,你睁开眼睛好好看他,他还有个人样吗?我只是三个月没见他,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你还说什么喜欢他!”

      闻诺冷静下来,冷冷丢了一句话:“你只是喜欢欺凌他的感觉,你不喜欢他,李清凭!”

      李清凭恨声恨气道:“你别觉得你很了解我。”

      闻诺与之对峙:“我比你自己还了解你,沈微澜如今废人一个,于你来说,丢一个废人如同丢一只野猫野狗,你把他的身契给我,我要带他走。”

      李清凭直接气笑了:“你算什么东西?就算哪天我真不要他了,也是我亲自把他丢出去,而不是让你带他走!”

      闻诺冷幽幽地看他:“我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肝的人,你连心肝都没有,怎么会对沈微澜有情?”他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李清凭,直把人盯得寒毛直竖,“你只有欲,一己私欲,为了满足你自己,你都能一本正经的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你可真了不起。”

      李清凭一向说不过闻诺,如今闻诺在气头上,他更是半分也辩驳不了,只坚决道:“沈微澜是我的人,你想带他走,不可能。”

      闻诺气得脸色铁青,他如何不知自己是无权带走沈微澜,只是看着沈微澜如今这副模样,内心锥痛得厉害,总想着尽力拉他一把,他把目光投向沈微澜。

      沈微澜就怔怔地坐在那里,垂着眸子看着掌心,掌心里是一颗剥了一半的糖,他就那么看着,一声不吭。

      闻诺放低了声音,缓了缓语气:“沈微澜,你说句话,只要你说想跟我走,我今天死也把你带出荣安王府!”

      沈微澜沉默了很久,忽然叹了口气:“闻公子,实在抱歉,我不能走。”

      闻诺恍惚了一下,而后愤怒地上前一把捏住他的脸别过来与他对视:“你说什么?”

      沈微澜看着闻诺眼中火星直跳,缓缓道:“我不能走。”他稍微挣了一下,“闻公子,你捏疼我了。”

      闻诺气得牙齿直颤,盯着沈微澜看了一眼,忽然打横直接将人抱了起来:“你为什么不走,难道看不出荣安王府是个腌臜地,今日,你必须跟我走!”

      李清凭还在因为沈微澜的选择沾沾自喜,陡然见闻诺不管不顾地抱起沈微澜,心底的怒气彻底压不下去,上去照着闻诺后颈就是一掌,闻诺抱着沈微澜倒了下去,砸在旁边的椅子上。

      沈微澜坐起身,忙去查看闻诺的状况,伸手晃了晃他,也不见人醒来。

      “你还挺关心他的。”李清凭带着怒气,从头至尾,沈微澜都把他晾在一边,被闻诺逼得哑口无言时,也不见他解释半句,结果闻诺一晕,他倒急得跟什么似的,“你们两个,不会背着我胡搞了吧?”

      “殿下!”沈微澜气得胸膛起伏不定,“殿下,饭可以乱吃,话还不是不要乱讲的好!”

      李清凭阴沉的看着沈微澜:“齐良,把闻诺送回去,日后他敢上门,就把他打出去!”

      齐良从角落里瑟缩着走过来,喊人将闻诺抬了出去,自备了马车送人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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