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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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加批改需要时间，所有人都对这场考试十分重视，除了江汜。
老师没有刻意重新排座位，大家都坐在各自的位置，南榆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后座头磕在课桌上的声音，清脆的一声，之后便没了声响，大概是睡着了。
休息的间隙，有大大咧咧的同学上去和老师搭话。
“杜老师，天气这么热，能不能开个空调？”
“本来学校是不许开的……”
没等老师说完，那位男同学等不及了，抢先答：“老师肯定会给我们开的，对吧？”
“真拿你们没办法，去开吧。”
讲台下一阵欢呼声，老师很享受学生们的簇拥，她轻而易举地获得了众人的好感，并且对那位同学委以班长的重任。
南榆差点要给他们鼓掌，老师身边的狗腿是每个班的标配吗？
座椅被人推着向前，他握紧了手中的笔，笔尖在草稿纸上留下一道划痕。背后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戳了戳他的后背。
南榆忍无可忍地把笔拍在桌子上，回过头瞪他，看到了江汜趴在桌子上的脑袋，校服也不好好穿，扣子随意解开了两粒。
“别碰我。”
看来还在因为昨天的事生气，脾气还挺大的……江汜垂下眼，不自觉想要抖腿。他眉眼深邃，很显凶，周身一副不好惹的气质。
“啧。”江汜坐起来手撑着下巴，好像要把南榆的后脑勺盯穿。
目光一寸寸下移，细软蓬松的发丝，白皙的后颈，挺直的腰身，扣子要一粒粒系到最上面，明摆着是一副乖乖牌，他最讨厌的类型，他的对立面。
江汜见过不少“好学生”，但没有一个像南榆那样吸引人，莫名有些牙痒，他舔了舔自己锋利的虎牙。
“喂，父母没教过你要知恩图报吗？”
南榆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让人分辨不出他的真实想法，只是语气更疏离了：“不好意思，确实没人教过，我要给你钱吗？”
两人之间陷入僵局，南榆说完就转过身去。
江汜清楚自己明明是想挽回，却变成了推开，又失控了，甚至比昨天还糟。他烦躁地把自己的头发挠乱，不清楚为什么用拳头就能解决的事，偏偏要诉诸冷暴力。
没错，冷暴力。不高兴直接打他一拳不就好了？简单的事为什么要复杂化？
南榆不知道他心中的弯弯绕绕，他眼中被迷雾覆盖，想到奶奶，又想到江汜，难道真的要给江汜钱吗？他其实没有那么多钱，每个月只有固定的零花钱，因为奶奶怕他乱花钱去买些对学习无益的东西。
窗外一闪而过一个身影，他没仔细看，但能感觉到一股领导的气质。
“你们班！不是说了不许开空调了吗？全年级这么多个班，只有你们一个班级开了空调，老师人呢？”
噼里啪啦劈头盖脸一顿骂，教室了鸦雀无声，杜老师匆匆赶来，有些谄媚地开口：“哎呦，主任您怎么来了，一定是他们偷偷开的，我这就好好告诫他们一顿，保证不会再犯。”
面对教室又换了一副嘴脸：“听到没有！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不准开空调，不准开空调，都拿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主任见状满意离开，老师把空调关了后紧跟在他身后。
教室里大家面面相觑，开始小声蛐蛐起来。
“许长宇，出来一下。”
杜老师折返回来，点名叫出刚刚的那位男生，他出去时脸色并不好看，回来的时候反而满面春光，出面替老师维持秩序：“大家安静一下。”
南榆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低头看他的辅导书。
下午放学他照常收拾东西，准备去看小猫。江汜位置上早就没了人影，只剩下空空的桌面。
“喵呜！”
隔老远就能听到小猫的叫声，南榆心里一阵不妙，该不会遇到什么坏人了吧？没走两步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警告你啊，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带的猫罐头，不要不识货！”
猫叫声愈发刺耳，南榆加快了脚步：“你在干嘛？快把它放下！”
小猫像看到了救星，从江汜手中挣脱，跑到他身后，极通人性地咪咪呜呜一顿控诉。
江汜一见是南榆，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他，手不自觉背到身后，跑得飞快，像背后有贞子在追他。
地上只剩一个被打开的猫罐头，南榆和小猫四目相对。
“好啦，快吃吧。”
南榆把罐头推向它，小猫有些矜持地一点点吃起来，和刚才分明是两种做派。
他蹲下来摸摸小猫的头，心里清楚江汜似乎是好心，语重心长地对它说：“刚刚那个人不是个坏人……”
说不定，会成为你的主人……
南榆把刚才的那一幕当成了江汜想领养小猫的讯号，他该为它感到高兴的，只是每天都来看望它，已经成了习惯，不知道多久才能戒掉。
时间会抹平一切，小猫终有一日会忘了他，这或许不是坏事。
回到家，饭菜已经做好了，奶奶坐在沙发上，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架，薄而干枯的皮肤像树皮，眼神浑浊。
“奶奶……”
南榆打开了客厅的灯，整个屋子还保留着爸爸走之前的样子，奶奶原本住在乡下，到这里人生地不熟，脾气又暴躁，来这儿好几年也没融进去。
“听楼上李老太说你昨天迟到了？”
奶奶的脸板着，过度操劳让她脸上褶皱纵横，活像一副木刻版画。南榆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嗓子干涩而紧绷：“嗯。”
“啪”
他的脸被打偏过去，雪白的皮肉迅速红肿起来，奶奶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道，南榆心中的一根弦断掉了，他明白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只会让奶奶更生气。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孙子？想当年你爸爸……”
南榆听不下去她接下来的话，即使这些话他曾被逼着听过很多遍，爸爸的光芒太盛，他只配活在阴影里。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在折磨着他，南榆逃回自己房间，房门合上的瞬间传来奶奶的尖锐叫喊：“今天晚上别想吃饭了！”
他无力地靠在门后，脸颊贴上冰凉的门，缓解了痛感，房间不太隔音，奶奶的哭声透过房门传进来。南榆一阵脱力，后背缓缓滑落，直至挨到冰冷的地板，屋里没开灯，黑暗笼罩着他。
把头靠在膝盖上，双臂环抱住腿，南榆像是一只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动物，奶奶的话让他受伤，旧的伤口没好全，又被重新撕裂。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孙子……】
靠在膝盖上的头极轻地颤动，他伸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在角落缩成一团，后颈的骨头凸出来，肩膀单薄得会让人误以为还是个孩子，此时皱巴巴地蜷缩在墙角，只有偶尔泄露的像是窒息般的呜咽。
要成为像爸爸那样的人，奶奶才会高兴……
房门正对面摆着爸爸的照片，漆黑的房间，只有凉薄的月光撒下来，清俊的男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但夜太黑，光太凉，把他照成了地狱的撒旦。
撒旦消失在黑夜，到了白天又变回来了那个挂着笑的天使。
南榆的脸还是没有消肿，只好带上口罩，草草吃过早饭，他赶到教室，有些头晕。
成绩出来了，杜老师特意穿了一双矮跟高跟鞋，将成绩单张贴在前面。同学们一窝蜂涌上去，教室成了菜市场，大家争相抄着自己的各科成绩。
坐在第一排正中间的文静女生冲在最前面，本以为会在第一个看到她的名字，结果被当场泼了一盆冷水。
“哇，第二名！好厉害！”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笑着推搡她。
“对啊，莫珂，第一次考成这样已经很好了。”另一个留着学生头的女生也凑过来。
她们根本就不懂，第二名谁稀罕啊，为什么第一名不是她？
南榆。莫珂在心里反复咀嚼这个名字，能考到第一名的人她不可能没听说过，搜肠刮肚了一番，她最终确信，自己是真的从没听过这个人。
“何晓溪，陈琪，你们知道这个叫南榆的是谁吗？”
长相甜美的何晓溪抢答，马尾辫在她脑袋后面一晃一晃：“知道！我和他高一是同班同学，长得好看，就是成绩不好……欸？他怎么跑到第一名了？”
莫珂若有所思，她不相信一个假期就能让学渣逆袭成功。
南榆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前面的人还是很多，他准备等前面没人了再去看。
一张便签纸被甩到他面前，上面写着他的各科成绩和排名。
“喏，第一名，成绩给你抄回来了。”
江汜单手插兜，又加了一句：“你可别误会，我只是顺路。”
“谢谢。”
话刚说出口，南榆被自己浓重的鼻音吓了一跳，应该是昨晚受凉，感冒了。
“你感冒了？”
南榆有些厌厌地点头，又摇头，剔透的眼珠盯着他：“我没事。”
“麻烦。”江汜黑着脸，摸了摸他的额头，倒是不烫。微凉细腻的触感落在手心，让他偏移了视线：“我去给你倒杯水。”
额头上骤然出现的暖意让南榆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紧了紧口罩带子，视线里江汜的背影有些模糊。
是他误解江汜了，这几天他确实有些冲动，都有些不像他了……
江汜接完水回来，把杯子塞到他手里。
身后灼灼的目光，激得南榆汗毛直立，他没有把口罩拿下来，只稍微拉下来一点，小口啜饮着。
待到南榆想回头，江汜又欲盖弥彰地转过身，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只是有点口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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