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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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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屿望望着江清坚决反驳“不要乱磕”后，冷淡转身的背影，心中那点隐秘的期待瞬间如泡沫般破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他很快收敛情绪，面上仍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发梢，试图将这份失落一同揉散。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他的肩头，却暖不了此刻微沉的心。韩希诺和石诺诺的小声嘀咕传入耳中，他却无心去听。
江清收拾书本的动作干脆利落，脊背挺得笔直，像道永远跨不过的屏障。谢屿望盯着对方翻动书页的指尖，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人被江意弄乱画作却隐忍不言的模样，又想起自己帮他擦拭桌面时，对方耳尖不自然的泛红。这些细碎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明明相处不过短短两天，那些若有似无的触碰却像藤蔓，不知不觉缠上了他的心。
他垂眸轻笑，将钢笔转得飞快，金属笔帽在桌面敲出规律的声响。江清总爱用冷漠当铠甲，可谢屿望偏能看见铠甲缝隙里漏出的微光。“慢慢来。”他对着江清的背影无声开口，把失落折成纸船，藏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主动朝我伸手。”
钢笔敲击桌面的脆响戛然而止，谢屿望刚将折好的纸船塞进课本，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名女生的声音。“谢会长，教导主任找你。”陈雨薇抱着一叠文件倚在门框，金丝眼镜折射的光扫过江清的背影，“说是关于艺术节场地布置的事，点名要你过去。”
谢屿望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衣角不经意扫过江清的手背。他瞥见对方迅速缩手的动作，喉间泛起微苦，却仍笑着应下：“麻烦你帮我和老师请个假。”转身前不着痕迹地将那支薰衣草味的护手霜往江清那边推了推，金属盖子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陈雨薇看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唇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她轻咳一声，提醒道：“典主任还等着呢。”谢屿望这才收回目光，跟着她走出教室。走廊里，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陈雨薇突然开口：“刚才教室里那么热闹，怎么，吵架了？”
谢屿望望着远处操场奔跑的学生，桃花眼黯淡了一瞬：“算是我自讨没趣。”他踢开脚边的石子，“不过……”话音未落，陈雨薇已经了然地摇头：“行了，你谢会长的字典里什么时候有过放弃二字？”她将文件往他怀里一塞，“先搞定典主任吧，他今天脾气可不太好。”
“你刚说典主任脾气不好？他今天怎么了？”谢屿望脚步一顿，桃花眼微微眯起，疑惑中带着几分警惕。
陈雨薇推了推金丝眼镜，文件在怀中换了个抱姿：“还不是因为高二（5）班那几个刺头，课间在走廊打闹撞到了他，教案撒了一地。”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无奈，“现在整个办公室火药味浓得很，你过去说话可得注意分寸。”
谢屿望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轻笑出声，眼底泛起几分狡黠：“看来得准备点‘糖衣炮弹’了。”他顺手接过陈雨薇怀中一半文件，迈步往楼梯口走去，“走，先去趟小卖部买点典主任爱吃的茉莉花糖。”
陈雨薇微微点头，眼疾手快地“抢”回文件，指尖重重敲了敲文件封面：“少贫嘴，这一半我先送去办公室。你赶紧去买糖，典主任这会儿指不定怎么冒火呢。”她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闪过一抹冷光，“买完直接来三楼，我在办公室门口等你。”话音未落，她已转身小跑起来，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
谢屿望立在原地，静静望着陈雨薇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直到走廊里再没了半点动静，才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眼腕间的手表，脚步一转，朝着楼梯下方快步走去。
通往小卖部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谢屿望推开小卖部玻璃门时，叮铃的声响惊动了正在理货的老板。他熟门熟路地走到糖果货架前，指尖很快找到了典主任最爱的茉莉花糖，正要转身结账，忽然开口：“老板，你们这除了茉莉花糖，有没有关于白桃味的糖？”
老板微微点头，转身在货架里翻找片刻，拿出一盒包装印着粉嫩桃枝的白桃口味硬糖，顺手又推来一盒玫瑰味的：“新进的货，白桃和玫瑰配着买，卖得可好了。”
谢屿望盯着包装上晶莹的糖果图案，鬼使神差地掏出钱包：“两盒都要了。”他攥着两盒糖果走出小卖部，夕阳把糖果包装纸染得发亮。明明买的是哄典主任的糖，掌心却因为那盒白桃和玫瑰味糖而微微发烫。
谢屿望将糖果塞进校服口袋，踩着楼梯间逐渐昏暗的光影向上狂奔。帆布鞋重重叩击台阶，惊起几串回音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三楼办公室的白炽灯透过磨砂玻璃投出暖黄光晕，隐约还能听见典语拍桌子的闷响。
他在门前深吸口气，理了理微乱的领口，抬手叩响木门：“典主任，我是谢屿望。听说您需要帮忙？”话音未落，门内传来压抑的怒喝：“进来！”推开门的瞬间，文件散落的狼藉、红笔批注的教案铺满桌面，典语揉着眉心的手还在微微发颤。他鼻梁上的眼镜滑到鼻尖，抬眸时眼底的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都透着股没消下去的火气。
谢屿望推开门，屋内气压低得仿佛能拧出水。典语正背着手来回踱步，皮鞋踩在瓷砖地面发出沉重的声响。办公室角落，高二五班几个男生垂头站成一排，校服领口被汗浸出深色痕迹，其中某个与谢屿望相熟的同学偷偷抬眼，用目光朝他示意，喉结紧张地上下滚动。
“跑！接着跑！”典语突然转身，教案狠狠拍在桌沿，震得钢笔都跳了几跳，“走廊是赛车场？撞倒老师连句道歉都没有？”站在最前排的男生肩膀猛地一抖，头几乎要埋进胸口。谢屿望瞥见那同学悄悄用袖口擦了擦额角的汗，又迅速恢复成笔直的站姿，指节因为攥紧校服下摆而泛白。
谢屿望掩上了门，快步上前将茉莉花糖轻轻放在典语案头，笑着露出虎牙：“主任消消气，您最爱的茉莉花糖，降降火。”他余光瞥见几个男生还僵在原地，不着痕迹地朝他们递去个眼神。
被目光扫到的男生浑身一激灵，慌忙上前半步，声音发颤：“典、典主任，我们错了……不该在走廊打闹，还撞到您……”其他几人如梦初醒，纷纷低头道歉，声音此起彼伏：“对不起主任，我们保证再也不敢了！”
典语看着桌上的糖果盒，紧绷的下颌线稍稍放松，却依旧板着脸：“现在知道错了？走廊安全条例抄二十遍，明天早读前交，都走吧。”同学们如释重负的离开了。
等办公室的门在最后一个学生身后关上，谢屿望抬手理了理领口，笑着看向典语：“主任，您找我是什么事？”他目光扫过桌面凌乱的文件，掌心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那盒带着体温的白桃玫瑰糖。
典语将糖果盒推到一边，抽出压在教案下的通知文件，指节重重敲了敲纸面：“下个月校庆文艺汇演，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其他学生自主报名。你作为学生会会长，负责统筹节目筛选、场地布置，还要把控好流程时间，别到时候乱成一锅粥。”
谢屿望接过文件匆匆扫了几眼，眉头瞬间皱起：“主任，这汇演时间定在一周后，是不是太赶了？各班准备节目、彩排，时间根本不够。”典语抬手推了推眼镜，盯着日历默算片刻，沉声道：“确实仓促。那就往后延两周，你作为学生会负责人，这点时间够调配吗？”
谢屿望微微点头：“两周没问题。”典语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下课铃响，江清下意识往旁边空位看去，那本该属于谢屿望的位置空荡荡的。窗外的阳光斜斜洒进来，铺满半张课桌，他转着手中的笔，盯着空椅子发愣。上节课还凑在耳边讲小话的人，此刻却连个影子都不见，空气里好像也少了点什么。
不久上课铃又响，萧桑抱着教案走进教室，黑色高跟鞋敲击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她将课本轻轻放在讲台上，转身在黑板上写下本节课的标题，粉笔与黑板碰撞出规律的沙沙声。
讲解完基础语法后，萧桑思索片刻，抬手在黑板上写下一道糅合多种时态转换的难题。转身准备分析时，却发现后排的江清目光涣散，盯着窗外的梧桐树发呆，手指机械地转着笔，显然已经神游天外。
“这道题选什么？江清。”萧桑的声音骤然在安静的教室响起。
江清浑身一震，目光慌乱撞上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句子。喉结不安地滚动着，他凭着过去刷题的语感和模糊记忆，强迫自己逐字读题。三秒后，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选A。”
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萧桑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亮起来：“可以啊，这道题藏着三个时态陷阱，大半人都错选了B。”她的嘴角扬起赞许的弧度，粉笔尖点了点黑板，“反应够快，坐下吧。下次别溜号了。”
江清耳尖烧得通红，在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下慢慢坐下。他缩了缩脖子，假装低头翻书，却把书页翻得哗啦作响，直到心跳声不再震得耳膜发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