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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潜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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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皎玉走进来的时候,陆言深已经睡了,他站在床边垂下头看了他一会儿。看陆言深平稳的呼吸,一动不动的睫毛和柔顺的头发,忽然伸出手去捏住他的鼻子。
果然,三秒之后陆言深的眉毛皱成麻花,五秒之后,他猛地睁开双眼。
“你吓死我了。”陆言深埋怨道,旋即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睡着的贺修远,贺修远好像睡得很沉,没什么动静,头偏过去睡后脑勺朝着他们。
方皎玉眼睛小小的弯了一下,在陆言深莫名的眼神里绕到床的另一侧,脱了鞋,掀开被子挤了进去。
他说“让让”得时候,比挤地铁从人群里下车的上班族还自然。陆言深身后忽然贴上来一个人,不让也不行了。
朝床边挪了挪,又怕方皎玉躺着不舒服,把枕头让了一半给他,自己又朝床边靠。
“再挪掉下去了。”方皎玉伸手拦腰一把搂回来,把人扣进怀里。这病床对一个人来说还好,两个人就有些小了,只是凑过来都能感受到身上的热度,更别提这么亲密的搂在一起。
背脊暖烘烘,陆言深有些无所适从,他伸手摸到横在自己腰上方皎玉的胳膊。袖子是挽起来的,一摸就摸到温热的皮肤。手指有些留恋这样的触感,却还是因为自己异样的心思口是心非的推拒。
“别搂。靠那么近干什么?”
方皎玉把陆言深的腰侧当做小臂的支架,搭在上面伸手轻轻呼噜几下陆言深的肚子,不听话地直接伸手又把他搂紧了,“我歇会儿,床就这么大。不近点,我就掉地上了。”
陆言深喉结滚动,垂下的眼睫颤个不停,手指搭在方皎玉有力的手臂上,轻轻捏了捏,“……那你去沙发上……”
方皎玉把下巴垫在陆言深肩膀上,坏心地用力压了压,抱怨道,“好没良心啊……这几天又累又困,连饭都没怎么吃,为了谁啊……连床都不能睡……哎呀,肩膀好疼啊……”
陆言深这才想到方皎玉当时是被打中了的,他着急的要转身看,“疼?当时没让医生看看?是不是伤着骨头了?是怎么个疼法?一直疼吗?”
陆言深的问题太密了,语速还快,他挣扎的要从方皎玉手臂的桎梏中转身,却被方皎玉抬手用食指压住他喋喋不休的两瓣唇,“嘘。再吵,贺修远要醒了。”
陆言深瞬间安静下来,他心里慌了一下,抬头去看贺修远,发现他依旧是黑黢黢的后脑勺才放下心来。以前心里坦荡,就算叫人看见跟方皎玉躺在一张床上,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却变了个模样,或许是做贼心虚吧,害怕让人看见自己跟方皎玉的亲近模样。
感受到陆言深变得安静,方皎玉压在他嘴唇上的食指也松了下来,却没有离开。而是用指尖轻轻点在他合拢的唇肉上,“不吵了?”
“嗯。”他的指尖与自己的唇瓣相触,有一搭没一搭的点动,游戏般的不经意。可自己却好像能逐帧解析他的动作。
嘴唇有这样敏感吗?好像连他的指纹都感受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吃的好,睡的好吗?”
“嗯。”
“脚是不是还肿着,拐杖还在床头搁着呢。”
“嗯。”
“只会嗯?”方皎玉摩挲着陆言深的嘴唇,用手指描摹他的唇形。
“不是……”一开口说话,那手指就不小心滑进唇的内部,更软更湿热的去处。只是滑了一下就退出去了,陆言深也马上抿住嘴。可那嘴唇的闭合不像是防备,更像是对于手指离去的捕捉与挽留。
“嘴巴闭得那么快…想咬我?”方皎玉的手归位,重新锁住陆言深的腰,他低头在陆言深头发上闻了闻,“嗯……我以为你都臭了,还是香的。”
方皎玉轻嗅的那两下,鼻腔发出的轻颤响声清晰传进陆言深的耳膜中。“他在闻我的味道”——这样的认知一下击中陆言深敏感的神经。
难以言说的羞耻与悸动从尾椎骨酥酥麻麻的升腾而起,陆言深额头朝膝盖躲,嘴巴为自己争辩,“因为我有洗头。”
“自己洗?”方皎玉的鼻尖从他的发间往下划,抵在后颈发际线处边缘上下缓缓地蹭,一面掠夺他后颈处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一面把自己轻柔且绵长的气息反哺给他。
“对……”后腰有些酸软,全身也使不上力,陆言深的脚趾蜷缩起来,他好想把自己蜷成一团,可只能悄悄伸出手捂住一半脸,试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哦——”方皎玉的这一声拖得很长,他不那么箍着陆言深了。手臂放开了点,手撩开病号服的下摆往里钻,嘴巴去找他的耳朵,“那,身上也洗了吗?我闻闻香吗……”
眼圈都是烫得了,陆言深隔着衣服去捉方皎玉的手,按住了不让他寸进。不行,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现自己心怀不轨。升温的皮肤,激烈的心跳,不像背过去就能藏住的表情。
像驱赶钻进衣服里的毛绒小鼠,陆言深左右开弓用手赶推方皎玉,“拿出去,拿出去!”
“为什么?”方皎玉硬是用手心贴在陆言深腹部,任他怎么赶,纹丝不动。
“有人!”
不是不能摸,而是有人……令人深思的回答。
“他睡了啊。”方皎玉鼻尖顶顶陆言深的耳廓,眼眸沉沉,毫不在意道,“不信,你看。贺修远,贺修远——”
疯了,疯了!方皎玉竟然去叫贺修远的名字!陆言深一下僵直了,他的衣服里还放着方皎玉的手,他整个人还在方皎玉怀里'他们这么近!
隔壁床的男人一动不动。方皎玉笑了,“你看,”他嘴唇翕动“不经意”蹭过陆言深的耳际,“他睡着了。”
“对——我睡着了。”一动不动地贺修远突然开口回应。
吓得陆言深快从床上弹起来,他用小腿去蹬方皎玉的腿,被他整条腿压住,真正全身上下被裹在方皎玉怀里了。
动弹不得,比起羞耻,陆言深最担心的是贺修远转过来看见他们俩这样的表情。他既不能老老实实待着不动,任他施为,又不敢有大动作,生怕贺修远回头。
“你没睡啊。”方皎玉曲起手指在陆言深腹部小幅度的抚摸,他就像怀里抱着只小猫一样闲适。
“哼。”贺修远哼笑一声,“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睡得像头猪。”
“我让小七去给裴昶找点事儿做。”方皎玉不光摸陆言深的肚子,还霸道的赶开陆言深挡脸的手去捏他的脸玩。手指掐着他的脸颊肉,陷进去,松开,陷进去,又松开,乐此不疲。
“嗯——”贺修远胳膊动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这一下把陆言深吓得一抖,又开始扭动挣扎……随后被方皎玉暴力镇压。
“裴照的事儿,他处理的不干净?”
“挺干净的。”方皎玉一脸愉悦地箍着陆言深,“所以,我送他个大伯当当。”
陆言深的脸,脖子,肩膀,方皎玉都要碰一碰,上瘾似的捏一捏。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投来的光亮,他不知道陆言深早红透了脸,只觉得手下的软肉很有手感,摸起来有些发烫。
如何检验一下呢?方皎玉把唇凑近陆言深的耳朵,贴上去试了试唇温。不止是下唇边缘贴着的耳垂,就连耳廓也是温热的,像发烧了一样。
“很热吗?”方皎玉贴着陆言深耳朵说话,声音很小,近乎气声。他良心发现似的,抽了抽身,腿放下了,整个人也往后挪了一些。
陆言深的背和方皎玉之间空出一拳空隙来,只有方皎玉的手还懒散的搭在陆言深腰际。
身上的热源骤然离开,陆言深心里一松,却又蓦然有些失落翻涌上来。就这么撤开了,其实也并没有抱多久而已,他的手悄悄攀上方皎玉的手臂,似藤蔓般轻缠。皮肤的紧密相触,让陆言深的双唇抿成一条线,他怕压不住唇角的弧度。
“哪来的孩子?”贺修远还是一动不动的脸朝墙,“裴照都死了一年半了。”
“小七找的,算起来应该是裴照堂哥的私生子吧。”方皎玉抓住陆言深的一根手指把玩,轻轻捻动,“但我给找的孩子妈妈可是真跟过裴照一段时间。”
贺修远笑了两声,“狸猫换太子呢…”方皎玉也笑笑没说话。
陆言深抬头看了看贺修远,发现他一直没动,牙齿悄悄在唇肉上施压,犹豫片刻,他主动往后蹭了蹭。把那一拳的空隙又填满了,直到后背重新贴上方皎玉的怀里,他收敛不住地笑了一下,又很快的压下去。
“怎么了?”方皎玉有些疑惑,小声问一句,怕挨太近真把陆言深热着了,逗了他几下就撤开了,怎么又主动靠回来了。
“你们…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其实陆言深差不多猜出来了,他装听不懂呢,总要找个借口吧……不然他要怎么解释他不纯良的小心思。
“才醒?猪。”贺修远不回头也要埋汰一句。
陆言深没搭理他,心里眼里都只剩下方皎玉的怀抱,其他的全都退位让贤。
方皎玉对陆言深的表演接受良好,同时对陆言深的主动相当满意。他跟陆言深遮遮掩掩的百转千回心思不一样,他就是想抱,所以就舒舒服服的抱个满怀。
解释的时候还挺有耐心,“之前不是说了,裴昶是没了他弟才出头的。裴照就是他死了的弟弟。裴昶手脚挺干净的,抓不住什么把柄。那就只能从裴照下手。找个裴家的小孩,塞给裴照之前的情人。送给裴昶他爹……”
陆言深自然而然的接上,“死去的儿子还留有一个孙子,就算怀疑,心里也带着期望。裴照死了,能验dna的只剩裴昶跟他爹,那孩子本来就是裴家的,怎么验都有血缘关系。”
方皎玉奖励似的捏捏陆言深的脸,“聪明。”
陆言深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热意消退了不少,靠着方皎玉眼观鼻,鼻关心。
“我给了钱的。”方皎玉似乎比陆言深自己都更清楚他在想什么,“而且进了裴家,她拿的更多,她自己要的。”
贺修远也适时补充道,“交易而已。双方都满意。”
“嗯。”
见陆言深也没继续追问,方皎玉也没往下说,反倒是问起最近这几天的事儿,“这几天都干点什么?”
“认识个朋友。”
“朋友?”
“嗯。听贺修远说你小时候会拉小提琴,现在还会吗?”
搂着陆言深的人愣了一下,片刻后笑起来,“早就不拉了。怎么你想听?”
“我在学。”
“哦~那下次你拉,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