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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暗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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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樘的私人飞行器掠过联邦主星的霓虹云层，林昼长望着舷窗外流转的辉晶光带，指尖不自觉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里的通心草环。
母亲苏苑的遗物，草环内侧还刻着“共生体的根在心里”的小字。
“到了。”霍樘的声音打断思绪。飞行器缓缓降落在中央区的绿荫巷，百年梧桐的枝叶间，一栋爬满通心草藤蔓的白色别墅映入眼帘。
沈别难盯着落地窗外的藤蔓，喉结滚动：“十四年了……”
林家实验室的自动门感应到林昼长的基因信号，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一楼生活区还算整洁，全息壁炉里跳动着虚拟火焰，与记忆中母亲煮咖啡的香气重叠。但通往二楼实验室的楼梯口，还挂着四年前父母遇难时未摘下的防尘罩。
“去沙发上歇会，霍樘那里有急救箱。”林昼长解下白大褂，露出里面沾着沙砾的黑色打底衫，“我去厨房做点吃的。”
沈别难挑眉：“联邦首席科学家要下厨？”
“嗯哼，但是只会做星麦粥和清炒萝卜。”林昼长头也不回，“嫌弃的话，冰箱里有营养剂。”
霍樘将医疗箱放在茶几上，目光扫过墙上的全家福，七岁的林昼长抱着通心草盆栽，小沈别难默默站在他旁边，林父林母站在两侧微笑。
他转身时，沈别难正盯着楼梯口的老式座钟，钟摆下方挂着半枚草环，正是四年前苏苑塞给他逃生舱的那枚。
“霍少将不去军部复命？”沈别难开口，指尖敲了敲钟摆。
“父亲让我‘务必确保林博士安全’。”霍樘淡道，“何况……”他看向厨房方向，“你体内的α抗体还没稳定，我需要确认共振仪的调试进度。”
沈别难轻笑，后颈的幽蓝纹路因笑意而微亮：“关心科学家多于军部机密，霍少将对昼长的特殊待遇，可真不像传闻中那么‘公私分明’。”
霍樘的手顿在医疗箱上，看着四周的环境，又想到四年前的火光晃在他的蓝瞳里，而他的表情只剩下对亲人牺牲的恐惧。
“别想太多，作为发小我总要多照顾他一点。”
他不再多说，转身拉开露台玻璃门，夜风卷着他的军大衣猎猎作响，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厨房内，林昼长盯着料理台上的复古磁炉，忽然想起母亲教他熬星麦粥的场景。
通心草嫩叶在沸水中舒展，释放出淡淡的荧光，与记忆中母亲围裙上的花纹重叠。他盛粥时，发现沈别难不知何时靠在厨房门口，绷带渗血的肩膀蹭着门框上的通心草藤蔓。
“怎么不叫霍樘帮你换药？”林昼长皱眉，放下碗。
“想看大科学家为我破例。”沈别难晃了晃空药瓶，黑瞳映着炉灶的暖光，“比如……用祖传的秘制药剂？”
林昼长转身取出抽屉深处的玻璃罐，里面是晒干的通心草花瓣：“这是母亲的配方，专治辐射灼伤。”他蘸着汁液涂抹沈别难的伤口，忽然发现对方后颈的纹路与花瓣荧光同步明灭，有些诧异，“自然共振？”
沈别难愣住，不由笑道：“看来你的锚点基因比辉晶核心还好用。”
林昼长的耳尖发烫，想起实验报告里导师宁之的批注：「共生体共振在情绪稳定时会自然发生，是基因层面的信任体现。」他转身端起粥碗，却在递出时，看见沈别难指尖轻轻抚过母亲围裙的流苏。
“苏阿姨煮的粥，比这稠三倍。”沈别难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七岁那年，我偷喝了她藏在冰箱的星麦糊，被林叔抓包时，你替我顶了罪。”
林昼长顿了顿，发现沈别难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他后颈的幽蓝纹路因情绪波动而明灭不定，手指紧紧攥着围裙布料，指节泛白。
“你还记得这么远的事吗？”林昼长轻声问。
“神经阻断剂没洗掉所有记忆，我已经恢复很多了。”沈别难低头盯着碗里的粥，喉咙滚动着咽下浓稠的星麦糊，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哽咽。他迅速别过脸，却被林昼长看见泛红的眼角和微微颤抖的肩膀。
林昼长以为粥太烫，慌忙蹲下身子查看：“是不是烫到了？我……”
“不是。”沈别难打断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他忽然伸手抱住林昼长，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怀里，藤蔓从袖口钻出，缠上对方腰间，“我终于回来了，昼长。”
林昼长怔住，手中的碗险些打翻。他感受到沈别难的心跳透过肋骨传来，后颈的纹路正贴着他的锁骨疯狂跳动。记忆中那个总是挂着轻佻笑容的杀手，此刻像一株缺水的通心草，在他怀里颤抖得让人心疼。
“我一直等你回来。”林昼长轻声说，腾出一只手轻轻拍着对方后背。通心草环在两人相触的瞬间亮起，荧光顺着藤蔓爬上沈别难的脊背，织成细密的光网。
帝国军部黑隼基地
闻陈的皮靴碾过金属地面，停在十三号星的全息投影前。一名浑身是血的逃兵被逆熵藤吊在墙角，藤蔓正顺着他的耳道钻入大脑，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逃兵的惨叫逐渐变弱，眼球因藤蔓的侵入而凸出，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成树皮状。
“首领，这是今天第三次败兵……”副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闻陈抬手示意他噤声。
“知道为什么逆熵藤喜欢往脑子里钻吗？”闻陈面罩下传出沙哑的笑，“因为那里藏着恐惧的味道。”他转身时，半张灼烧疤痕在冷光下泛着金属光泽，“通知下去，再有人敢提‘共生体’三个字，就用逆熵藤给他们开脑壳——从眼窝钻进去，让所有人看看背叛者的脑子会不会发光。”
副官低头看着地上抽搐的逃兵，喉结滚动：“是，首领。另外……联邦议会推迟了对共生体计划的表决……”
“推迟？”闻陈忽然掐住副官的脖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里是数不尽的嫉恨“激进派那群废物拿了我的辉晶矿，现在连个科学家都搞不定？”他调出沈别难的追踪芯片数据，红色光点在联邦主星边缘闪烁，
“告诉‘鸦巢’，给K-037的旧识们送点‘礼物’——把保护罩里的难民区坐标发给逆熵藤培育舱，让那些贱民尝尝被自己信仰的共生体吞噬的滋味。”
联邦议会大厦
霍渠凝视着办公桌上的林家全家福，全息通讯器里传来霍樘的声音：“父亲，林昼长已经安顿好，沈别难的基因监测显示……”
“好了。”霍渠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照片里林昭夫妇的笑容上，“四年前我默许闻陈带走沈别难，是为了联邦的‘表面和平’。但现在——”
他调出一份加密档案，里面是林昭飞船黑匣子的破损画面，画面中苏苑的手正将半枚草环塞进逃生舱，“当我知道黑隼想用逆熵藤炸弹毁掉十三号星时，就该明白，有些黑暗，必须用光明碾碎。”
通讯结束时，霍樘望着飞行器外的万家灯火，想起厨房内的场景。
也许正如林昭夫妇所言，共生体的意义从来不是单向的保护，而是两个灵魂在宇宙风暴中，彼此成为对方的锚点。
林家别墅的阁楼里，沈别难终于松开怀抱，鬓发下耳朵的潮色还未退去。他低头看着林昼长腕间发亮的草环，忽然轻笑一声：“大科学家的拥抱，比辉晶炉还烫。”
“贫嘴。”林昼长转身重新盛粥，却被沈别难拦住。
“这次换我煮。”沈别难接过锅铲，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让你看看帝国杀手的厨艺。”
“等等——”
林昼长还未开口，就见沈别难将星麦粉直接倒进滚烫的磁炉，紫色的火焰骤然窜起。通心草嫩叶刚碰到锅沿就冒出青烟，藤蔓在他袖口吓得卷成麻花。
磁炉发出刺耳的警报，加热板上的焦糊物迸溅出火星，引燃了操作台边的通心草盆栽。
“沈别难！”林昼长站起身追过去想要灭火，还没行动，就见沈别难淡定地用锅铲拍灭火苗，锅底却“咔嗒”一声裂开细纹。
“看来帝国的战斗训练没包含烹饪课。”沈别难面不改色地扔掉锅铲，藤蔓卷着冷藏的星麦糊递到林昼长面前，“还是吃现成的吧，大科学家。”
林昼长无奈地接过碗，指尖扫过对方后颈的纹路：“下次教你用低温慢煮，花蜜要最后加。”
沈别难忽然凑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垂：“比起煮粥，我更想知道——”他顿了顿，看着林昼长瞬间泛红的耳尖轻笑，“共振仪的调试需要双人同步，对吗？”
窗外，辉晶星空下，通心草的荧光与两人的共振纹路交织成网。
千里光年之外的帝国边缘星域，某个拿着扳手的男人忽然抬头，隔着横跨星际的辉晶尘埃，望着联邦主星方向轻笑。
他摸向脖子上挂着的鹰徽哨子——那是用某人表冠改制的挂件，哨口边缘还留着磨损的「HT-09」刻痕。金属哨身贴着心口，他右颧骨上那道新月形的激光鞭伤在星尘中忽明忽暗，与远处林昼长后颈的胎记形成诡异呼应，那弧度竟与通心草藤蔓的脉络分毫不差。
“好戏要开场了。”他轻笑，扳手在掌心转出细碎的火星，哨子被夜风卷起，发出一声低沉的、近似通心草摇曳的鸣响。
这声响穿过星际尘埃，与某处实验室的共振仪产生微妙共鸣，那是三年前他与林昼长匿名交易时，偷偷植入的通心草孢子在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