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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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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边缘星球「x-h93」号垃圾场派对，来了一个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的军装男人。
他神色坚毅，腰板挺得比垃圾场的钢板还直，白发蓝瞳的俊朗外貌加上特殊的军人气质，大家伙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八成又是哪个贵族来了，垃圾场可没这么俊的人——当然，「扳手」除外。
垃圾场周围的小混混头一回看到这么带劲的男人，一时间眼都瞪圆了，没忍住朝他吹了口哨，结果被同伴敲了一脑壳，搂住他脑袋压低声音提醒“你可别想勾搭他，你知道他谁吗？军部少将……扳手老大看上的人，你敢勾搭?”
小混混听到那个人的名字，浑身一激灵，忙说不了不了。
这一切被霍樘尽收眼底，他听力一向很好，但没当回事，继续往前走，按理说，他没带肩章和军帽，他们怎么知道他的军衔的?
但这不重要，只要见到「扳手」一切就能真相大白了——包括他脖子上挂着的哨子究竟是哪来的。
军靴踏过垃圾场的泔水，飞溅到霍樘的军裤时，他面不改色的看向前方垃圾场乱七八糟的霓虹灯，一群围着篝火聊天打闹吃饭的小孩嘻嘻哈哈，还有一个像破烂废旧组合在一起的飞船，顶端坐在一个沾满污渍的工装服青年，原本是看着篝火处的孩子们，但一抬头就锁定了霍樘的视线。
“扳手老大！那个联邦鹰过来了！”原本还在吃烤鸡的带着眼罩的小女孩，看见霍樘走过来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喊着。
“是那个联邦鹰！”小女孩周围一群小伙伴也站了起来，当着霍樘的面纷纷议论着，眼里满是警惕。
“你说他会不会像那些帝国老爷们，突然掏出一堆辉晶就跟老大买情报。”站在一旁的小男孩问。
“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他来者不善，万一他对老大出手，那我也要出手了。”蔡萱恶狠狠的咬着烤鸡腿，仿佛把鸡腿当成了对面那个联邦鹰。
“孩子们别闹，哟，霍少将不远万里来找我有何贵干啊？隔了三条街大老远就听见少将的军靴声了。”青年的声线带着十足十的调侃和八成八的阴阳怪气，霍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连沈别难的毒舌都比不过这个人的一身反骨，尤其是那双极为灵动狡黠的异瞳。
霍樘的目光死死锁在对方防尘面具上方，那里露出半片异瞳，左红如烬，右绿似刃，在篝火跃动的光影里诡谲得像两团鬼火。
他注意到青年指尖把玩的扳手正反射着自己的倒影，关节处还沾着未干的机油，混着某种刺鼻的硝烟味。
"别这么看着老子，"景盛充突然开口，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生锈齿轮在摩擦，"联邦军部的扫描仪都扫不出老子的真面目，你瞪穿眼睛也没用。"他抬手抛接手中的物件，霍樘瞳孔骤缩，是鹰徽哨子，他八岁时遗失的鹰徽表冠标志——被「扳手」捡到了。
“你从哪拿到的？”霍樘的手按在腰间配枪上，拇指轻轻拨开保险扣。周围的孩子们瞬间安静，几个男孩悄悄摸向背后的扳手和废铁管。
青年笑了，笑声混着电流杂音：“霍少将的记性该不会和帝国贵族的良心一样烂吧？”他站起身，工装裤上的金属挂件叮当作响，“联邦和帝国的垃圾循环系统可是连着的，你弄丢的玩具成了报废，老子改了好几年才改成这样”
他抬手敲敲面罩侧面的感应器，电流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青年原本清澈的音色“现在不是聊家常的时候，霍少将，黑隼的母株可藏在联邦军部底层，要小心了。”
霍樘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那是常年战场生涯培养出的直觉。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三架帝国军部的侦查艇正低空掠过，探照灯在废墟上投下惨白的光网。
青年踢开脚边的废铁罐，露出藏在下方的全息地图："合作吗？霍少将。你开权限，老子找母株，完事各走各的。"
"凭什么相信你？"霍樘盯着他闪着光芒的异瞳，"帝国悬赏三千万的垃圾场疯狗，会突然想当联邦英雄？"
"英雄？"他嗤笑一声，弯腰捡起块变形的合金板，用扳手敲敲两下，"老子只是想在闻陈那老狗的棺材里再钉颗钉子，顺便，"他抛着哨子走近，异瞳在霍樘瞳孔里晃成两团火焰，然后再用扳手敲霍樘结实的胸口，不同于钢板清脆的沉闷声。
“顺便和你做个交易，霍——少——将。”
侦查艇的激光炮擦着屋顶掠过，碎石劈头盖脸砸下来。青年转身就拉着霍樘钻进垃圾号，对旁边的孩子喊“小的们，快上来，有大订单要做了。”
霍樘扭头看向青年瘦削的身体，异瞳里却闪着兴奋的光芒，好像他们不是去军部窃取机密，而是去宇宙里冒险。
好怪的人，好怪的船，但为什么他还想继续看。
——
林家实验室
听证会散场后，林昼长和沈别难一路默不作声的回到家里，他靠在沙发旁，修长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草环，草环自动识别到沈别难和主人的状态，无意识的放出金色微芒，映在林昼长苍白的皮肤上。
听证会的喧嚣褪去后，明明十二岁就康复许久的失语症在遇到了关键词后，便如同潮水般漫上喉间，他看着沈别难在茶桌前来回踱步，忽然想起四年前那个在黑隼炮火中调转炮口的少年。
“毁灭与共生，逆熵和通心……”
沈别难回头看向他，却感觉对方仿佛像在八岁那年，对方满头是血，金瞳失焦，嘴里却还喊着“别走”，他那时候感觉那么小的林昼长，虚弱到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就像现在的他，仿佛只要一阵风就能吹走。
“……那段录像。”沈别难停下脚步，黑发低垂着靠近林昼长，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你父母的飞船……”
林昼长抬眼，金瞳在投影仪的幽光中泛起涟漪。苍白的手腕皮肤被他在议会上时捏出了红痕，他勉强扯了扯笑容，想要安慰沈别难，却笑的比哭还难看。
他知道沈别难在愧疚，愧疚于当年未能救下林昭夫妇，更愧疚于自己曾是黑隼手中的“黑鸦”，忽的伸手将对方拉到怀里。
“沈别难……不是你的错。”林昼长的失语症还没缓过来，开口的声线沙哑无力，完全没有原来的那样清楚温和。“父母的真相……我已经知道很多了，比如重逢你这件事。”
沈别难猛地转身，黑瞳撞进林昼长的目光里，“闻陈篡改了炮台权限，我……”他喉结滚动，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通心草标本——那是林昼长早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你总说这草能记住人心跳的频率……”
林昼长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将标本轻轻放回操作台。
他没再说话，取出量子手写板，指尖快速划过：你比我想象的更重要，从未被黑隼定义的你，太重要了。
沈别难盯着屏幕上的字，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科学家哄人都这么公式化吗？”他咽下要哭的梗塞，随手抓起培养舱边的喷壶，对着通心草田胡乱喷水，“你在废墟里找到我的时候，说‘跟我回家’……我以为你疯了。”
手写板再次亮起：你眼底有光，不该烂在泥里。
沈别难的动作顿住，水珠从喷壶边缘滴落，砸在草叶上溅起细微的银光。他转身时，袖口的银刃擦过林昼长的指尖，却轻轻勾住了对方的小指：“联邦和帝国的沟壑很深，石子落进去就是无声，但以后……你说不了的话，我来替你说。”
——
联邦军部上空
“你说，你已经知道了母株坐标，就在联邦军部地下仓库?！”霍樘啪的拍向控制台，想要站起来却被飞船的颠簸抖得一阵踉跄，差点没摔倒。
“嗯哼，那咋了，我可是在你们还在开那狗屁听证会的时候就摸到了，是吧小萱”青年说完，略有些得意的朝驾驶座的眼罩女孩蔡萱仰下巴，
女孩快速撇过头朝青年咧嘴一笑，跟对暗号一样的比了一个OK手势说“那肯定的，包在扳手老大身上。”
霍樘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之间的暗号交流。
垃圾号悄悄停在霍樘允许放权的天台坪，异瞳青年低头跟小萱说三小时后再来接他们，如果通讯器没法信息，就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不用再来，他会想办法回去。
小萱担忧的看向老大身后站得笔直的联邦鹰，心想老大从来不做没打算的准备，最后开着垃圾号走了。
霍樘来到权限门，虹膜一扫就被识别出是高信誉高军衔的少将，直接同意开门，景盛充大摇大摆的跟着霍樘走进去，一边走还一边评价道，
“啧啧，不愧是联邦鹰，开这种小权限可真是得心应手啊，不像我，又要东躲西藏又要捡垃圾，跟个老鼠似的哎。”
“你话真的很多。”霍樘回怼。“权限我已经开了，军部ai主脑不会识别到你的生物信息，还算容易搞定。”
“?”青年不敢相信的问号脸。“你说我话多?”
“嗯。”霍樘挺得笔直，眼神坚定的没有给身侧的青年一个眼神。
“霍少将，你的军靴比帝国的警报器还响。”青年叼着能量棒，一脚踹开军部地下室的通风管道，异瞳在红外夜视仪下泛着狡黠的光，“往左三米，有三个热能感应地雷——老子改过线路，现在是踩不死的废物。”
霍樘皱眉看着脚下扭曲的金属管道：“你怎么知道军部布局？”
“联邦和帝国的垃圾循环系统连着啊。”他回头抛了个扳手，反光中映出霍樘紧绷的脸，“三年前我在这儿偷过逆熵藤种子，看门的AI现在还以为我是清洁机器人。我顺手牵羊就搞到了。”
两人终于抵达B-7区，眼前的景象让霍樘瞳孔骤缩——逆熵藤母株如巨大的绿色怪物，根系缠绕着辉晶核心，每一根藤蔓都在渗出腐蚀性黏液，巨大藤蔓扭曲舞动，宽度可以卷起一个成年人，每根藤蔓上都渗出不明红色液体。
“靠。我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东西。”青年恶寒了一下，朝母株比了个中指“特么的比闻陈的老脸还恶心，老子隔夜吃的营养剂都要吐出来了。”
“母株依赖辉晶核心生长。”霍樘握紧粒子枪，“必须用高频震荡弹摧毁核心，但……”
话音未落，母株突然发出尖啸，数十根藤蔓如鞭子抽来。景盛充反应极快，扳手甩出电弧劈断两根，却被第三根缠住脚踝猛地拽向半空。
“小心！”霍樘本能地扑过去，粒子枪的蓝光擦过景盛充的后背，在藤蔓上灼出焦痕。但更多藤蔓汹涌而至，其中一根狠狠抽在景盛充的后背，顿时血珠飞溅，却诡异的被藤蔓吸收掉。
“操！”景盛充骂骂咧咧地踉跄两步，突然被霍樘一把扛起往暗门跑。身后的藤蔓穿透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你的权限卡！”景盛充在颠簸中扯下霍樘腰间的磁卡，熟练地插入暗门读卡器，“左拐第三通道！我的垃圾号停在天台——”
“不用！”霍樘喘着气，肩头的景盛充比想象中轻，却意外地灼热，“我的私人飞行器在顶楼！”
两人冲出地下室的瞬间，母株的藤蔓只差半米就触到他们脚跟。霍樘看准飞行器的蓝光，猛地将景盛充甩进舱内，自己随后滚了进去，朝飞行器里的ai喊道：“启动！紧急升空！”
飞行器如离弦之箭冲上夜空，景盛充瘫在座椅上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后肩狰狞的鞭痕：“霍少将……你扛人姿势像在扛包水泥。”
霍樘摘下军帽，露出被汗水浸湿的白发：“在联邦军队我还扛过一百四十斤的钢铁，这不算什么。”霍樘取出急救箱，酒精棉球碰到后肩伤口时，他猛地绷紧脊背，随声叫嚷着疼。
“你的真名。”霍樘忽然开口。
“嗯？”
“你说自己是星空之子。”霍樘按住对方乱动的肩膀，“总得知道名字。”
景盛充转头，异瞳在舱内红光中晃成两团异色火焰：“我叫景盛充，霍樘少将，老子可是很早就知道你了，你现在才知道我名字，是不是显得我太亏了。风景的景，盛气凌人的盛，充电的充，怎么，想给老子下战书？”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没想过你会真的捡到我母亲的表冠，只是怀疑。”
霍樘沉默地替他包扎，指尖划过对方后颈的旧疤：“闻陈对你做过什么？”
“太多了。”景盛充突然笑了，笑声混着电流杂音般的沙哑，“不过现在……老子要在他棺材里钉满扳手。”他忽然凑近霍樘，鼻尖几乎相触，“霍少将，下次合作，记得带点联邦特制的通心草糖。那玩意老子挺喜欢吃的。”
“下次一定，不过你别离我这么近，血腥味太重。”霍樘皱眉，一个弹指弹到景盛充的额头，后者立马缩回脑袋，嚎叫起来。
开什么玩笑，哪个好人家讲话这么近的。霍樘特意躲开景盛充的视线，闷闷的搓有点烫的耳朵，想着他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大大咧咧的人。
飞行器在夜空中划出银线，霍樘望着身边闭目养神的异瞳青年，忽然想起垃圾场初见时的场景，那时他以为对方是个要对付的大麻烦，却没想到，这麻烦竟像星际尘埃般，不知不觉就蔓延在他的眼睛里——在他完全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就把种子种在冰川里，等待生根发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