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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袭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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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号行星 辉晶保护罩区
深夜的实验室里，共振仪的蓝光如濒死的心脏般跳动。
林昼长盯着全息屏上闪烁的【辉晶储量：17%】，指尖在操作台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沈别难靠在墙角熟睡，通心草藤蔓自动缠绕他的手腕，叶片荧光与后颈纹路交相辉映，纹路正随着他的呼吸明暗起伏，宛如与保护罩外的沙暴形成某种隐秘共振。
“还有7小时日出。”沈别难开口，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联邦舰队通常在晨昏线交汇时发动突袭，他们想在我们最虚弱的时候破门而入。”
林昼长将最后一支α-3抗体稳定剂塞进急救箱。
这支药剂的配方是他昨夜从父母实验室的样本库中提取的，瓶底沉淀着与沈别难血液中相同的幽蓝颗粒。
“所以我们要在6小时内穿过辐射峡谷，引开他们的视线，免得保护罩被打穿。”他转身时，辉晶徽章边缘的通心草纹路划过沈别难的视线，后者瞳孔微缩，显然认出了这是苏苑博士的设计。
“你的追踪器芯片虽然失效，但黑隼的‘鸦巢系统’能通过脑电波共振定位……”林昼长话未说完，沈别难已用匕首挑起一株变异通心草，藤蔓立刻缠上刀刃，在他掌心织出荧光脉络。
“用孢子模拟我的脑波频率，再混点帝国军部的加密波段。”他的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比如……K-037的启动代码。”
林昼长猛地抬眼，金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个编号正是四年前父母飞行器残骸中注射器的标签，而此刻，沈别难后颈的纹路正以相同频率震动。
“你果然知道。”林昼长低声道，目光落在沈别难小臂上螺旋状的鞭痕，那与他在父母实验录像中看到的“共生体排异反应”分毫不差。
录像里，七岁的沈别难蜷缩在实验舱内，而他的母亲苏苑正隔着玻璃墙为对方摆放通心草盆栽。
保护罩闸门开启的瞬间，沙暴卷着荧光苔藓扑面而来。小禾举着通心草哨子追上来，发间的藤辫在晨风中轻轻颤动：“昼长哥哥！沈哥哥！你们要去摘星星吗？”
沈别难弯腰替她扶正歪掉的蝴蝶结，指尖触到女孩辫间的通心草花苞，那是他今早偷偷帮她编的，花苞里藏着能抵御轻度辐射的孢子。
“等我们回来，就用星星给你当路灯。”
他抬头望向防护罩边缘的监测屏，裂痕般的蓝光中，他茫然间看见童年的自己，苏苑博士的手正将通心草种子塞进他的口袋：
“别难，这是能让世界变软的东西。”
记得的，沈别难都记得，在帝国作为杀手极端训练的日子，被迫压抑情感黑暗的日子，总有童年的那道光支撑着他走到今天。
林昼长将改良星麦种子塞进周伯怀里，老人粗糙的手掌忽然攥住他的手腕：“孩子，当年你母亲坠机前，往培育舱塞了个铁盒……”
他扯开衣领，露出生锈的辉晶吊坠，吊坠内侧的通心草图案与林昼长徽章背面的纹路完全吻合，
“里面的孢子救活了三株幼苗，现在还在农业区最深的岩缝里。”
林昼长瞳孔骤缩。他忽然想起昨夜在实验室，沈别难的血液滴入通心草培养皿时，那些幼苗曾疯狂向他的方向生长。原来早在四年前，父母就用共生体原理埋下了生机。
是时候再去看看了。
为了引开黑隼的注意力，沙地车载着两人穿过漫天飞沙，碾过辐射岩，沈别难突然闷哼一声。
他小臂上的通心草藤已吸收黑血，泛出诡异的紫芒，那是α抗体与通心草孢子在基因层面博弈。
“别硬撑。”林昼长猛地刹车，从急救箱里拽出一支血清。这是他用沈别难的基因数据逆向推导的稳定剂，试管上贴着泛黄的标签：【K-037专用，苏苑·林】。
沈别难咧嘴笑了，露出犬齿：“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从捡到我的第一晚，就认出了实验体编号。”
林昼长没有抬头，指尖顿在他伤口上方：“七岁那年，我总偷偷去实验室给你送通心草。有次你问我，‘这些草会开花吗？’我骗你说，‘等你学会笑就开了。’”
“你也早就认出我了，不是吗？别难。”
沈别难瞳孔微震，后颈的纹路突然与车内的通心草盆栽同时发亮。
远处的沙暴中，三架黑隼无人机的猩红扫描光束刺破云层，引擎声里夹杂着高频哨音，那是“鸦巢系统”在呼唤它的失群之鸦。
“抓紧了。”林昼长猛地转动方向盘，沙地车在岩层间蛇形穿梭。他胸前的辉晶徽章突然发烫，那是母亲的共生锚点在呼应沈别难的脑波。
“知道我为什么逃离帝国吗？”沈别难忽然开口，声音盖过风沙，“三个月前，我在黑隼的武器库看见逆熵藤炸弹，它们的引爆坐标，正是十三号星。”他摸向后颈的纹路，“而我的基因，是启动炸弹的钥匙。”
林昼长猛地转头，只见沈别难眼底翻涌着复杂的光：“苏苑博士说我的基因里有星星的味道，可帝国却想用它毁灭星星。所以我想看看……”他眼睛看向沙地车前方，用力握住林昼长的手，将辉晶碎片按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林昼长，你能不能让它重新发光。”
“我试试，命中注定的共生体。”林昼长忽然笑了，没有往常的淡然自若，“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沈别难。”
第一架无人机的导弹擦过车顶，通心草荧光已顺着沈别难的血管涌入共振系统。
那些由逆熵藤构成的导弹外壳，正被他体内的α抗体分解成原始的生物分子，藤蔓从弹体裂缝钻出，开出荧蓝的花。
“快看！”沈别难指向挡风玻璃，无人机的金属骨架正在变成透明的共生体茧房，里面隐约映出帝国实验舱的光影，那是他少年记忆里的噩梦场景。
“这是共生体的自我修复。”林昼长的指尖颤抖着划过操作屏，缓缓说道，“父母当年想证明的，不是基因改造，而是生命的共通性。”
沈别难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他后颈的纹路与林昼长的辉晶徽章终于完全重合，形成一枚完整的通心草印记。
远处的保护罩方向，周伯带着孩子们点燃的通心草篝火正在攀升，每一株草的荧光都与他们的共振场相连，织成横跨天际的星芒桥。
“握住我的手。”林昼长将沈别难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口，两人的心跳通过通心草藤蔓同步成同一个频率，“这次，我们不是科学家和实验体，是共生体。”
沈别难的指尖轻轻拂过林昼长后颈的碎发，那里有一块淡色的胎记，形状竟与他后颈的纹路完美契合。
在联邦舰队的跃迁裂隙合拢前，他听见自己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原来你说的开花，是这个意思。”
“当然，我不会骗你。”林昼长说。
无人机残骸在沙地上投下扭曲的阴影，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联邦舰队的跃迁裂隙如黑色巨鲸般撕开天幕。
林昼长的指尖在操作屏上疯狂敲击，沙地车的雷达瞬间被密密麻麻的猩红标记覆盖。十二艘战列舰呈扇形展开，舰首的辉晶炮口泛着冷光，正是黑隼首领当年主导研发的「熵增裂解炮」——能将物质分解至原子级。
“他们用了黑隼的空间切割技术！”沈别难的声音里带着血丝，后颈的纹路因过度共振而灼烧成深紫色，“跃迁裂隙的坐标计算错误，舰队会把星球切成两半……”
话音未落，最近的战列舰已发动炮击。林昼长猛打方向盘，沙地车在千钧一发之际扎进岩缝，身后的沙丘被裂解炮夷为平地，露出地下纵横的辐射矿脉。
“他妈的，联邦议会里的这群疯狗，为了拿到实验体还特么勾结帝国军部，连这种技术都拿到了。”林昼长受到颠簸磕到了方向盘，张嘴骂了一句，继续在仪器上快速操作，启动沙地车的自保防护罩。
“在那里！那里是矿脉核心！”沈别难突然指向矿脉深处，幽蓝的辉晶矿脉间，三株巨型通心草正在发光，是周伯提到的四年前苏苑埋下的幼苗。
它们的根系缠绕着一枚布满弹痕的黑匣子，赫然是林昭夫妇飞行器的黑匣子。
“那是……”林昼长抬起头，呼吸忽的停滞。
“你父母的共生体核心实验舱。”沈别难扯断安全带下车，粒子枪已握在掌心，“黑隼的无人机一直在追杀的，不是我，是这个。”
舰队的第二轮炮击掀起漫天碎石，沈别难猛地将林昼长按在车座上，灼热的气浪卷着沙砾擦过他耳际，他的后背被炸裂的碎片刺的鲜血淋漓。
“用辉晶碎片启动核心！”沈别难的喉间溢出黑血，他强忍着伤痛，α抗体的反噬正在摧毁他的血管，“苏苑博士的日志里说，共生体核心需要「双人共振+原生孢子」……”
“不行！哪里有合适的辉晶碎片?况且你现在的状态撑不到共振了！”林昼长扯开他的衣领，通心草藤蔓已从后颈蔓延至心脏位置，叶片吸收后背伤口渗出的黑血后竟开出细小的花，“你的基因在崩解！”抓着沈别难的手在微微颤抖。
沈别难忽然笑了，指尖抹去他眼角的沙砾：“七岁那年，你问我‘受伤疼吗’，我说‘习惯了’。现在才知道，原来有人会心疼我。”他将帝国军章的辉晶碎片塞进林昼长掌心，碎片表面突然浮现林昭夫妇的全息投影。
“别难，昼长，当你们看到这段影像时，我们夫妇二人已不在人世了，十三号星的辉晶矿脉已与通心草形成共生网络。但千万要记住，共生体的核心不是能量，是信任。”苏苑轻声说道。
站在一旁的林昭开口，“小昼，别难，很抱歉我无法解释为何别难的军功章里有我们的全息影像，但，到了这时候你们应该遭遇危机，急需得到帮助，所以我告诉你们。”
林昭温和的金瞳眼里是满满的宠溺
“你们是世间仅有的共生体，相信彼此的独特，不要放弃，小昼，启动共振用我送给你的徽章贴近小昼就好，别难，相信小昼。”
林昼长多年未见父母亲的泪水砸在碎片上，投影继续：“黑匣子里有我们改良的α-3抗体，能让通心草突破辐射极限。但启动核心需要代价……”
代价，不要代价，我要你们好好的，我要别难好好的。
林昼长心中的疼痛在呐喊，心脏像抽搐的海绵留着一滴一滴血水，融进辉晶和通心草藤蔓中，然后被吸收。
第三轮炮击命中岩缝顶端，碎石如暴雨般落下。沈别难猛地推开林昼长，自己却被碎石砸穿腹部。
“沈别难！”林昼长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他扑过去按住对方不断渗血的伤口，通心草藤蔓立刻缠上沈别难的腰，试图修复破损的脏器。“别出事，别出事，你要好好的……”
“别浪费孢子……”沈别难喘着气，黑血顺着嘴角滴落，“去启动核心，我来挡住舰队……”
“闭嘴！”林昼长扯开自己的袖口，露出与沈别难后颈相同的淡色胎记，那是幼年时父母为他植入的共生体锚点，“当年父母用我们的基因做实验，就是为了今天！”
他将沈别难的手按在胎记上，另一只手将α-3抗体注入通心草根部。
看着沈别难瞪大的双眼，林昼长终于松了口气。
成功了。
奇迹般地，三株巨型通心草同时绽放，荧光顺着矿脉蔓延，将整个星球的辉晶网络点亮成璀璨星图。
联邦舰队的炮击突然停滞，所有战舰的能源系统同时失灵。
“这是……”舰队指挥官的脸出现在车载屏上，竟是黑隼首领的副手，“不可能！共生体核心怎么会在这种荒星——”
“因为这里从来不是荒星。”林昼长的金瞳映着漫天荧光，眼里满是坚定的信念，沈别难的血与他的泪在通心草花瓣上交融，“这里是共生体的摇篮，而你们，才是闯入者。”
指挥官脸色骤变，试图启动自毁程序，却见通心草藤蔓已顺着舰队的能源管道爬满舰身。那些曾用于毁灭的辉晶炮口，此刻开出了荧蓝的花。
沈别难在失去意识前，看见林昼长眼中漫天倒映的星空，终于明白苏苑所说的「星星的味道」。
那是信任与希望的滋味。
“开花了……”他唇角扬起笑意，昏迷前最后一句话轻如耳语，“谢谢你，让我知道笑是什么样的感受。”
星芒桥在天际蔓延，将保护罩内的篝火与星球深处的共生体核心相连。
林昼长抱着沈别难，看着联邦舰队在荧光中狼狈撤退，终于读懂父母日志的最后一句：「当两个灵魂共振时，宇宙会为他们让出道路。」
